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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乱石岗大火烧野店 桃林镇愤怒杀恶霸(2)

店小二见有客人上来,忙到三人跟前招呼道:“请三位爷点菜。”胖子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喝道:“点,点什么菜,照着他们的席面给爷来一桌。”小二忙应了一声“好哩”,便跑下楼去。

郭晤他们几个人猜拳行令,细斟慢饮,放下胸中不快,兴高采烈地吃喝着。忽然,薛小鱼说道:“咱们干脆行酒令,比比文武本领,大家喝得兴趣一些,怎么样?”如燕一听,马上拍手叫好。

薛小鱼又狡猾地笑道:“咱们干脆‘斗牛’,谁输了喝一大杯酒,赢了吃块肉,不许赖酒,如何?”如燕提出反对道:“斗什么牛呀,若要文雅,莫若对对子。”如玉忙拍起手来附和。

小鱼一听,心里直叫苦。他小时候也念过几天书,只是贪玩不用功肚里没有多少学问。他求助地看着郭晤,郭晤只笑不吭声,他在从军前念过几年私塾,觉得怎么也不会丢了丑。小鱼牙一咬说道:“出对子也行,但别笑话,谁先来?”如燕道:“谁倡导,谁先来。”

小鱼一想,得了,这回是栽了,但在姑娘面前决不能服软,憋了半会方才说道:“两个板凳八条腿。”如燕一听,瞪起一对大眼睛道:“你这叫什么对子呀?”如玉道:“可以将就对,小妹你来。”如燕笑道:“一对蛤蟆跳下水。”小鱼急忙站起来喊道:“罚酒,罚酒,我有二和八,你只有一,一个数,算你输。”如燕笑道:“你两个板凳八条腿,我一对蛤蟆是几条腿?”小鱼语塞。

半天,他突然又蹦出了一联:“昨夜春风渡杭州,才知路过天堂。”如玉和如燕感觉奇怪,这句咋出的这样文雅?小鱼仰着脸,骄傲地笑道:“怎么样?这就叫杀猪的也会念《诗经》。”如燕想了想接联道:“今晨瑞雨洒泰山,早明降临(淋)东岳。”二人平分秋色,各饮一杯。

接着,如玉出一联:“三杯五盏,饮酒杏花村。”郭晤拍了拍脑袋说道:“七上八下,鲤鱼跳龙门。”如玉微微点头,继续道:“晋山晋水晋土地,晋出晋文公。”郭晤站起身在地上走了一圈,抓耳挠腮地道:“汉江汉水汉中郡,汉有汉武帝。”如玉继续出联:“日日行,不怕千万里。”郭晤思索了一会道:“天天做,何惧百十件。”如玉步步紧逼道:“我佛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此处本无事,何必惹尘埃。”此乃借改佛家谶语,又是双关语,提醒他二人不要惹事。

郭晤砸破脑袋也对不上。他只得认输,灌进去一大杯。

这边四个年轻人谈天说地,喝得非常热闹。那张桌子上的三个人却喝着闷酒,无话可说。只是不时地把目光投向如玉姐妹俩,恨不得把她们抢过来坐在自己身旁。但是他们不知道这几个人的底细,不敢贸然下手,只是暗暗地听他们说话,想从话中听出他们的路数来。

他们的眼神都被薛小鱼看在眼里,他起了疑心,便装着要去解手走了出去。在过道处他拦住了店小二,低声问道:“那桌子上坐的三个人是什么人?”

小二道:“是巴家‘三虎’。”小鱼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小二不情愿地道:“客官,我还要去端菜,没时间给你细说。”小鱼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道:“不白问你,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这银子就是你的。”小二眼睛一亮,忙赔笑说道:“爷是外地人吧?他们是弟兄三个,那个胖子是老大,叫巴龙,老二叫巴虎,老三叫巴豹。他们三个是咱们桃林镇的一霸,经常欺男霸女,横行乡里,仗着他们会些拳脚功夫,飞扬跋扈,无人敢惹。上个月,巴龙在‘福庆斋’饭馆吃饭喝酒,看老板娘长得有几分姿色,趁老板不在家,便以酒带醉地强奸了老板娘。老板回来后,知道了此事,便去找巴龙算账,被巴龙一顿拳头打坏,至今仍躺在床上不能动。第二天,巴氏三兄弟又到饭馆里行凶,将饭馆砸了个稀巴烂,让其不能开张。最近听说他们又投靠了安禄山,前天还在这里宴请安禄山的人。客官,你可要小心,别招惹他们。”薛小鱼听后气炸了肺,恨恨地跺了一下脚,把银子给了小二。

这时,又从楼下走上来两个卖唱的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手里拎了把胡琴,一个姑娘,有十六七岁,手拿云板随在老头的身后。他们走到巴氏“三虎”跟前,老头赔着小心说道:“请爷点支曲子,让小女给各位爷唱上一段。”巴龙乜斜着眼睛看着姑娘道:“唱啊,唱得好了大爷有赏。”

老头坐到旁边的凳子上,调好了琴弦,便拉了起来。姑娘敲响了云板唱道:

“月儿弯弯照树梢,逃难的人群夜奔逃,自从反了安禄山,百姓日日受煎熬。皇帝老子躲四川,国破家亡何时了,盼望郭家军马来,灭掉叛匪百姓笑……”忽听巴龙喝道:“住口,唱的什么曲子,他娘的!”姑娘吓得一个激灵住了口。老汉忙站起身,向巴龙打拱作揖道:“请爷息怒,小女唱得不好,重新给爷唱一个。”巴龙道:“滚!唱什么唱啊?”

老汉继续作着揖,哀求道:“请爷赏几个小钱,我们爷俩买碗面吃,我们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巴龙道:“没钱吃饭?那好,把你姑娘留下,你快滚。老三给他几个钱,让他滚蛋。”那巴豹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几个铜钱扔到地上喝道:“拿上钱快滚,你姑娘就给咱哥们留下。”老头一听着了急,忙跪倒在地,拖着哭声哀求道:“各位爷,这可不行啊,我老汉就只有这么一个闺女了。”那巴龙站起来,伸手抓住了姑娘的手,姑娘拼命地挣扎着,吓得哭出声来。他向巴豹递了个眼神,巴豹便抓住老汉的胳臂往外拉。老汉趴在地上,双手抱住巴豹的腿,死也不出去。巴豹大怒,抬脚将老汉踢得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呻吟。

吃饭的客人闻听声音,都拥在门口看。郭晤和薛小鱼早已气得血脉贲张。郭晤站起身来,攥得两拳咯巴响。薛小鱼挡了他一下,使了个眼色,手一扬,一把飞刀箭样地射向巴豹,巴豹哪里能躲得开,正中咽喉,他没来得及喊出声,扬了扬手脚,便倒在了地上。

巴龙一见老三倒在地上,已是急怒攻心,大喝道:“何处来的贼子?敢伤我三弟。”说着便从腰间拔出刀来,扑向薛小鱼,小鱼急忙抽出单刀,一个虎跃,迎向巴龙。

那巴虎一直没吭气,坐在那里顾自喝酒。此时,见巴豹倒在地上,便上前抱起巴豹的头查看,眼见的已是口无出气,鬼魂出窍,便放下巴豹的死尸,拔剑在手,扑向郭晤。

薛小鱼和巴龙斗了多时,不分胜负,他便暗中捏了把飞刀,使了一招“枯树盘根”,攻对方的下盘,巴龙抬腿躲过,不料一把飞刀射来,正中他那肥胖的大肚子。巴龙中了暗器呆了一下,被薛小鱼一个扫脚扫倒,接着钢刀便架到了脖子上。

原来,安庆满正在到处吸收杀手,充实“血刀会”,这桃林“三虎”被选中。

安庆满派人给他们了送了三百两银子,又给巴龙许了一个山西堂口的副堂主,他们便高兴地答应了。今日在此吃酒,想找几个娘们儿痛快一下,准备明日动身前往太原。

郭晤和巴虎打了多时,渐占上风。二人都使剑,郭晤使的是家传的“郭家剑法”。当年,他爷爷创下这套剑法,甘、凉一带无人能赢。他父亲郭子仪加以改进,将原先的二十四式,增加到三十六式,使其更加完美。郭晤自小就习练,使得出神入化。巴虎使的是“恒山剑法”,却没有领悟到其中的精妙,实难抵挡郭晤。

郭晤将“郭家剑法”的最后一招“大鹏捕蛇”使完,一剑插入巴虎的胸膛,巴虎瞪着一双惊愕的眼睛,倒在了地上。

薛小鱼拖起巴龙,把他拉到外面大堂中,对围观的百姓道:“众位乡亲,我们哥俩是大唐郭元帅帐下的将军,因事离营公干,路过此地。我们早已听说巴氏‘三虎’作恶多端,欺压百姓,鱼肉乡亲。近日,他们又投靠了安禄山,成为我大唐的叛徒。”说着,他把刀压了压,对巴龙问道:“我说得对不对?”巴龙翻了翻眼睛,大声道:“要杀便杀,大爷没什么好说的。”薛小鱼冷笑了一声道:“不怕你嘴硬。”说完,便用左手二指向他的腰间戳去,正中他的麻笑穴,巴龙的头上立刻冒出汗来。这是小鱼缠着陆岩学的点穴手法。

巴龙被点中了穴道,身上立刻感觉如万蚁吞噬,麻痒难受,他强忍着不吭声,头上的汗珠不停地落下。一会的工夫,他坚持不住了,便瘫倒在地,大声叫道:“我说,我说,我们是加入了‘大燕国’。”薛小鱼问道:“他们给你了个什么官?”巴龙道:“他们封我为山西‘血刀会’的副堂主。”薛小鱼吃了一惊,又问道:“山西‘血刀会’有多少人,堂主是谁?”巴龙道:“我不知道,本来打算明日去报到,今日就遇到了你们。”

众百姓一听巴氏三兄弟原来投靠了安禄山,便都气愤地骂了起来,都喊着要薛小鱼杀了他,免得日后给乡亲们带来麻烦。薛小鱼看着郭晤问道:“五哥,你看怎么办?”郭晤道:“此贼罪行已败露,证据确凿,自己供认不讳,那就依乡亲们,宰了他。”薛小鱼便把巴龙提出酒店大门外,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那卖唱的父女俩来到郭晤跟前,双膝跪倒,感谢郭晤他们的救命之恩。

郭晤急忙将老汉扶起来,抱拳向四周作了个罗圈揖,说道:“众位乡亲们,天下战乱,民不聊生,这老伯和姑娘为了活命,卖唱为生,异地他乡,遭恶霸欺辱。虽说恶霸被我兄弟除去,难保他们的家人不来寻这父女俩的晦气。咱们桃林镇是忠义之乡,望众乡亲保护好这父女俩,让他们安全地离开桃林镇,我郭晤不胜感激众乡亲。”

人群中站出一位绅士模样的人说道:“敝人是‘兴隆堂’的掌柜,我们桃林镇是讲义气的地方,请将军放心,我们保证他们父女俩平安地离开桃林镇。”

郭晤感激地点点头,又从身上掏出十两银子,送给了卖唱的老汉。

众百姓都称谢郭晤他们为民除了害,为桃林镇清除了一霸。郭晤让小鱼算还了酒食饭钱,并赔偿了打坏的桌椅板凳,然后告别了众乡亲,同颜氏姐妹回到“朋来居”客栈。

第二天,郭晤他们离开客栈,向灵州进发,一路上说说笑笑,毫不寂寞。如燕找借口把郭晤“挤”上了车,她和薛小鱼并辔而行,卿卿我我,心意相通。郭晤和如玉同乘一车,已是喜得心花怒放,低声软语地说着话,彼此都已起了爱慕之情,只是未曾捅破那层“窗户纸”。

后来,由如玉的叔父颜真卿做主,把两个侄女许配给了郭晤和薛小鱼,终于完了四个年轻人的心愿。

这正是:险遭暗算同甘苦,兄弟姐妹结连理。

身在江湖走南北,怒杀恶霸救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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