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歌的床边碎了一地的陶瓷娃娃，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似乎忘记想要的那些话。
这些天一直徘徊在心口的问题，想问却一直不敢问……
——此一别，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可能。
那日诺然瑟的话犹在耳畔，这世上有的人与你道别，就是真的别过了。
独孤玹夜闻声立即起身走进内殿，看了眼满地的碎渣，然后看着坐在床上神情木然的唯歌，他试着喊了她一声，“唯歌？”
她听见有人在喊他，她愣愣地转头，看向来人：“我七哥呢？”
只是这样一个问题，他都回答不出。
“我七哥呢？我七哥还活着，一定是你们骗我，你们骗我对不对……”唯歌一掀被子，赤着脚下床，一脚踩上那些碎渣也只是哼了一声，动作却没有停顿，直奔殿外走去，嘴里不停地呢喃着，绕过屏风看到那跪着的三人，她疾步而去猛地跪在他们面前，拉起其中一人便问道：“我七哥呢？别骗我了，他还活着是不是？”
那人被她一路走来的血迹吓得心悸，再见她满脸是泪，不敢作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不对，肯定是骗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人呢！人呢！他人呢！”唯歌发了疯一样的揪着他们的衣衫，不停地大声质问。
“圣歌公主，那场战役太乱，死伤无数，太多人的尸首没有找到，其中就包括……”
“你骗我！”唯歌声嘶力竭地打断他。
——运气好，能灭一灭西聍的士气，运气不好，也是归根故土。
脑海中浮现出诺然瑟说这话时的神情，从容淡然，他早已做好了赴死的打算了……
独孤玹夜看不下去，从她的身后将他抱起，挥了挥手让三人退下。
唯歌在他的怀中尤其安然，他以为她会抗拒、会挣扎，可是没有，她此刻安静得过份。
唯歌渐渐地放空自己，这个世间，她想要好好保护的人就是诺然瑟，可是这一点她都做不到，她当初应该死缠烂打的求他别去战场，哪怕以死相逼啊！为什么要让他离开自己……
独孤玹夜派御医给唯歌的脚底拔陶瓷碎渣，她躺在床上，像个木偶人，连痛都不会喊。
这脚底的痛也不及嗜血之痛的一层，对她来说，确实算不上疼。
独孤玹夜一直不停地与她说话，提及的都是唯歌在意的，只是她仍旧没有反应……
几个时辰过去，独孤玹夜颓然地坐在一旁，他渐渐慢慢意识到，这个女孩已经远离自己，她将自己保护起来，不再受外界打扰了。
心口像是一下子被掏空了一般，莫名的，独孤玹夜感到害怕，他怕极了唯歌现在的这种状态，难受哭不出来，痛喊不出来，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一处，连眼珠都忘记动一动……
这个世上有且只有一个人能令他独孤玹夜感到无能为力，这个人非她洛唯歌莫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