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小会议室慷慨陈词的时候,我的两名队员从门里进来了,我笑着过去每人当胸给他们一拳。
MADAM,你轻点呀,我的伤还没有全好呢。
是不是又想赖两天假。
嘿嘿,不用拉,大家都忙的屁股朝天,一个人在家呆着像坐监似的。要坐监大家一块在局里坐呀,也有个说话的。
好,归队吧。
YES,MADAM。
这次,陈警司对我们的行动给与了很大的支持和肯定,还特别提到受伤的两位警员,说你们是不畏凶险,敢于战斗的新一代香港警察的榜样。我笑着望着他俩,他们都热烈地鼓掌。我稍做停顿继续说,并且这次我们成功的截获了15公斤的海洛因,这是九龙警署近3年来截获毒品数量最大的一次。鉴于此,上级已经决定给我们小组的成员每人记功一次,是每个人。他们又开始鼓掌。当然了,也存在一些不足的地方,我是个半路出家的警察没有受过严格的训练,我说是理论上的,不是体能上的,有时候难免会感情用事,如果有不妥当之处,希望在座的各位谅解和给予帮助。有对我个人有意见的可以提。我说完挨个儿看了看他们,他们互相看了看,有一个警员犹犹豫豫地举起手来。
我心想,还真有敢提我意见的。
田付华,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MADAM,你平时说话的时候,老是什么丫,能不能改改,我们搞不懂那个。
我说,你丫的,有你的,田付华,这是北京正宗的普通话,我讲给你们听,是不收你们学费的。现在香港每年都从内地调一些大学的老师来香港教你们的国文,我现在免费给你们上课,你们还不知足呀。普通话不仅仅要普及内地,还要普及香港,将来有一天会走上世界的。你们不是也知道,现在香港的小孩子不再以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为荣了,而是以会说一口地道的普通话而骄傲。有机会,我会带你们到北京去旅游的,那满胡同的年轻人都是这么说话的,到那里你们就找个大环境了。
什么时候呀?他们欣喜地问我。
我就知道你们等不及,局里说了,等我们完成任务,打个漂亮仗,我们就都去北京。不过就看你们的成绩了,王保昌,你把易木长弓的情况调查的怎么样了?
王保昌忙把屁股从桌子上挪下来,找到一些资料通过投影仪放给我们看。王保昌指着一张照片说,这个冷俊,高挑,看似深沉,忧郁——
真罗嗦,你还有完没完了,拣要紧的说。我真的搞不懂王保昌从哪里弄到易木长弓拍的像明星一样的照片来。
好吧,我就简单点说,照片上面的这个男人,名字叫张杨,1980年10月出生,新疆人。
他出生在山东,20岁从新疆考入C大,大三上学期,因为外出嫖娼被学校除名,后来改名易木长弓,你们发现没有把张杨拆开从右往左读,就是易木长弓,他到香港后进入好运程公司坐安顺天的第四把交椅。从大陆方面得到消息说,张杨很可能和日本人树田雄一的死亡有干系,内地警察正在做这方面的进一步的调查。
我看着幻灯片上张杨深沉、桀骜、忧郁的眼睛,我知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这双眼睛了。易木长弓,易木长弓,多好的名字呀,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总喜欢搞一些文字上的小把戏,倒过来合起来不就是张杨么。
礼拜六回家,我妈一见到我就眉飞色舞,我想我也就是住校才两礼拜,见到我至于那么激动吗?我妈一趟趟走到外面把晒在外面的被子和床单收进房子里,然后很仔细地给我铺床。我几次要插手,我妈都不让动手。
我说,妈,你给我铺床都铺了二十多年了,你不嫌累呀,我要是嫁出去了你还能给我铺床吗?
所以我抓紧时间多给你铺几次。
我妈从小就宠我,每次她都算好了我什么时候回家,提前几天就给我晒被子,每次我都是舒舒服服的躺在我妈给我铺好的床上,感觉特温暖。我爸就宠他自己写的书,他把书当作自己的孩子。
我惬意躺在我妈整理好的床上,清晰的感觉到被子里面的阳光的味道。我问我妈,妈,我爸还写书呢?
嗯,写呢。
我站起来到厨房煮咖啡,煮咖啡的时候,我妈就站在我背后静静的看我,然后我们都把目光投到院子里的正在玩耍的狗和猫的身上,狗用嘴叼猫的尾巴,猫就迅速的跳过来用爪子拍狗的嘴巴。狗又转到猫的后面叼猫的尾巴,猫很生气,喵喵的叫着又用爪子拍狗的嘴巴,好像在说,你怎么老找我的事呢?讨厌!我和妈妈都开心的笑了。
我把煮好的咖啡端进我爸的书房,放在他的左手旁,我说,爸。
我爸回过头来看我,阳阳呀,好长日子不见你了,听你妈说,你住学校了。他站起身来,端起咖啡。
我说,高三复读班的课挺忙的,我这不是刚分进来,想给领导留一个好印象就住学校了。我趴在书桌前看我爸写的东西,桌上有本刚出的散文集我还没有看,就翻了一下,封面的内页上是我爸一手持烟,一手持笔写作的照片,样子很大气也很潇洒,就是人瘦了点,天天埋头写作的人能不瘦吗?下面是一些简短的介绍他的文字,我又翻了一页就看到一行特醒目的文字:谨以此书献给我的妻子和女儿。那一刻,我感觉到一种比阳光还温暖的东西。
阳阳,听你妈说,你在谈男朋友?我爸在我身后呷了一口咖啡说。
哪呀,就一普通朋友,没有什么的。
普通朋友,那你怎么带人家往小树林里钻?我妈插进来说。
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呀?那天下班时,我看见你们啦,回到家就告诉你爸爸了。不过,小伙子长的蛮有型的,长的像那个既演电影又当模特的什么兵。
我说,妈,你说的是胡兵吧,人家胡兵多帅呀,他长的就像一胡子。
我爸听了就笑了:好好处吧,你也不小了,中意了,带回家吃个饭。
我说,行,有好的,我能不往家带?
礼拜五,我在邮电局遇到了姚建军。
那天没有课,我一个人在我的安乐窝呆了一会,想起了我妈。买了水果骑车到了邮局,我把车放在邮局大院,就看见我妈的上司姚局长挺着个肚子过来了,我就和姚局长开玩笑。我说,姚伯伯好。
好呀,好呀,阳阳真是越大越漂亮了。
姚伯伯你也越来越有型了,肥头大耳的,说着我还用手拍了一下姚伯伯的肚子,你说,这么厚,那得多少油呀。
姚伯伯的脸腾的就红了,他说,你是来看你妈的吧,那你快去吧,她正在前面忙着呢。我拎着水果往邮局走,边走边纳闷,姚伯伯还会脸红?小的时候也没有见过他脸红过,抱着我老用他那厚厚的胡茬刮我的小脸,倒是把我脸刮红了。
我和我妈在邮局里面说话,隔着银色的铁栏杆,我看见姚建军很帅气的走过来。
建军,你来邮信呀?来来,让我给你盖个戳。我抓住印把子站起来在里面向他嚷。
建军看着我就笑,不是邮信,我是来看我爸爸,我爸说,你在前面我就过来了。
你爸爸?我正迷惑。就听我妈说,建军是你姚伯伯的儿子呀。
吖,感情他们都知道怎么回事,就把我一个人往鼓里蒙呀,也难怪自己脑子笨,多大的一个县城呀,姚姓又是一个多么稀有的姓氏,我说我妈一见我就喜笑颜开的,原来尽在她掌握中,我早就该想到这一点了,要不怎么会人说恋爱中的女人会迷失方向,我想,我就是头晕了。
姚建军推开铁门,比推我宿舍的门还大胆还理直气壮,他向我妈问好。我妈看看他又看看我就一脸幸福。姚建军就一个劲地傻笑。我妈说,建军你别站着了,坐,坐呀。我妈一抬屁股就把座位让给他了。阳阳,我去买点菜,中午叫建军到咱家吃饭。我说,不用了,中午我在外面请他吃。然后我就拽起建军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