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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大过失人心(1)

武则天后期做出了一些令人很不满意行为。这些行为直接影响到后人对她的评定。任用酷吏、养男宠、迷恋奢华……每一项都够儒家学者骂上千八百年的。这些不良嗜好,使武则天的晚年黯然失色。

武帝用酷吏

武则天为政的一大弊病就是任用酷吏,武则天是女人当家,又不断地肃清李唐王室的势力,所以引起了很多保守大臣的不满,如果武则天不将这股势力清除便无法在朝廷中站住脚。而李敬业谋反事件发生以后,武则天对自己所面临的形势越来越忧虑,她觉得必须以暴制暴,才能将反对自己的势力镇压下去。于是她想到任用酷吏来巩固自己的统治,这是酷吏产生的主观原因。

公元686年,武朝出现了武则天当政时期的第一个酷吏。这个人的名字叫索元礼,是个胡人。他秘密向朝廷举报反对武则天执政的人,朝廷派人去抓捕,结果一抓一个准。而且不是一个,而是一批。当时反对武则天的人很多,所以武则天对此也不怀疑。不过就算武则天认为这里面可能有冤枉的人,她也不会对此说什么。因为这是非常时期,为了肃清反对派的势力,牺牲一些人,武则天也是在所不惜的。有些官员觉得索元礼是个办事干净、利落的人,是铲除反对派的得力助手,于是赏了个将军的官给他当。让他带领他的游击队,四处搜寻反对者。

索元礼得到重用,被很多别有用心的小人看在了眼里。不用真才实学,只要会告密,会抓人就有官做,这种方式比十年寒窗苦读容易多了。于是,一个接一个的索元礼就诞生了。尚书都事周兴、来俊臣就是其中最为成功的两个人。周兴得益于此,被提拔为刑部司郎,而来俊臣也被摆上了御史中丞的位置,两人极为显赫、风光。

酷吏们不仅对抓来的人动用酷刑,就连抓人都是诬告的。他们收买了一群地痞流氓,一起上告。把没有的事生出有来,把芝麻大的事情,说得比西瓜还大,如果你不承认就动用酷刑,折磨到你招供为止。接着再用屈打成招的供状向武则天邀功,武则天欣然打赏,这样守护主子的狗,主子怎么会不给些粮食吃呢!据说,周兴、来俊臣等人,发明了不少整人的方法。如:猪死愁、求破家、反是实、定百脉、突地吼、凤凰晒翅、驻驹拔等一系列连武则天看了都大为迷惑和瞠目结舌的酷刑。周兴等人还专门编撰了一套诬告别人的《罗织经》。只要能看懂文字的,再加上点儿眼黑心狠,就能学会这个低级的游戏。酷吏们凭着这些手段踩着别人的尸体,爬上了尽显荣华的高位。

刚开始时,酷吏们只是诬告那些没有什么名气的人。这样的人好对付,又可以暂时不引起朝臣的非议和恐慌,风险性比较小。凭着这些小人物,酷吏抬高了自己的身价,渐渐地有了对付朝中反对派的力量和胆量。

公元689年九月,周兴诬告宰相魏玄同谋反。周兴在高宗时期做河阳县令,高宗想要升他的官,但是朝中有人反对。周兴不知道情况,就在朝堂上等。身为地官尚书、检校纳言的魏玄同见到周兴,对他说:“周明府你可以离开这里了。”周兴认为是魏玄同让他无法升官的,之后便记了仇。周兴想搞垮魏玄同,于是千方百计地陷害他。魏玄同和裴炎的关系很要好,周兴利用这层关系,陷害魏玄同。说裴炎谋反他不会不知道,又说他想拥立李旦为君主。武则天一生都在为自己的地位担惊受怕,一听说这个,火冒三丈,立马将魏玄同赐死家中。监刑御史房济知道魏玄同是被冤枉的,便让他密告周兴保住自己的名节。魏玄同却说:“被人杀,被鬼杀有什么区别呢?怎么能做告密者呢?”于是从容而死。实际上魏玄同是武则天改革的支持者,一直反对门阀制度。周兴诬告手段高明,魏玄同又不申辩,最后只落了这么一个下场,多少有些不值。与魏玄同遭受同样命运的还有夏官侍郎崔詧、百济名将黑齿常之,这些人都被周兴诬告而死。

酷吏横行霸道、滥杀无辜的行为,受到很多人的谴责和反对。其中唐朝著名文学家陈子昂的反对最为激烈。陈子昂大家都知道,就是“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那位,他出生在梓州世家地主家庭。武则天临朝时,被封为麟台正字,受到武则天的赏识。他是一位富有远见的改革派,积极支持武则天的新政。后来被封为右胄卫曹参军。陈子昂看到酷吏的危害,上表反对任用酷吏。奏表上说:“周颂成康,汉称文景,皆以能措刑也。今皇上之政,虽尽善矣,然太平之朝,上下乐化,不宜有乱臣贼子,日犯天诛。比者大狱增多,逆徒滋广,愚臣顽昧,初谓皆实,乃去月十五日,皇上特察系囚李珍等无罪,百僚庆悦,皆贺圣明,臣乃知亦有无罪之人挂于疏漏者。皇上务在宽典,狱官务在急刑,以伤皇上之仁,以诬太平之政,臣窃恨之。又九月二十一日,敕免楚金等死,初为风雨,变为景云。臣闻阴惨者刑也,阳舒者德也;圣人法天,天亦助圣,天意如此,皇上届可不承顺之哉!今又阴雨,臣恐过在狱官。凡系狱之囚,多在极法,道路之议,或是或非,皇上何不悉召见之,自诘其罪!罪有实者显示明刑,滥者严惩狱吏,使天下咸服,人知政刑,岂非至德克明哉!”奏表从人事、天命出发劝阻武则天停用酷吏,武则天接受陈子昂的劝谏,提升他做右拾遗言官。右拾遗主要职责是挑皇帝的毛病,管理日常大臣们呈递奏折所用的匣子。这个官职看似不大,但也不能小觑,奏折是要经过他们这里的,如果有什么诬告之事,他们可以直接向武则天提出。但酷吏并不管这些,他们见陈子昂没有被提拔到手握重权的位置上,便更加猖狂起来,继续进行着滥告、滥杀的行为。

在这个时候,武则天并没有采取实际行动阻止酷吏继续为非作歹,酷吏的队伍还在扩大。最荒谬的事情是有一个以卖饼为生的醴泉人,名叫侯思止。因为与恒州刺史裴贞教训的一个小官关系要好,便与小官合计陷害裴贞。他们告发裴贞和舒王李元名谋反,结果搞得李元名被废掉舒王的头衔,发往和州,裴贞也送掉了性命。侯思止因为告发有功,也得了个将军之职。侯思止不满自己的地位,希望做更大的官,于是面见武则天。武则天听说他想当监察御史,不觉大笑起来问他:“你不识字,怎么能担此大任呢?”侯思止反应倒是挺快,不慌不忙地说:“独角兽也不认识字,但是它能分辨出是非曲直、善恶忠奸啊!”武则天没想到他回答得如此巧妙,很是高兴,便封他为朝散大夫、侍御史。一个卖大饼、不识字的人也能凭诬告官居高位,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怎会不竞相效仿呢?

更离谱的是衡水有个无赖叫王弘义。因诬告有功,被封为将军,后来又被提拔为殿中侍御史。有人告发胜州都督王安仁谋反,武则天便派他去审理这个案件。他一见到被押解来的王安仁,就用木枷砸他的头,接着又派人抓了他的儿子,最后把王安仁给杀了。杀完人才发现有个漏洞需要补,这是无故杀人啊!被人知道会杀头的。不要紧,王弘义有办法应付。他编造了案情和供词上报给上面,结果竟然得到了嘉奖。

周兴、来俊臣、侯思止是当时“最负盛名”的酷吏,而徐有功、杜景俭在朝中是出了名的正直之臣。徐有功是个很有个性的人,但凡是酷吏陷害的人,他都要为他们辩护几句,类似的事前前后后发生了很多次。县尉颜余庆与琅琊王李冲的家奴有几分交情,来俊臣便诬告他参与谋反,颜余庆被定为死罪。徐有功对武则天说:“皇上你颁发过赦令,只杀带头的人。其他没有告发的人都赦免了,现在又要治他们的罪,还不如不赦免呢。放人家一条生路,又要杀掉人家,还不如不放生呢!”武则天反问了徐有功一句:“你认为颜余庆还不算是带头的人么?”徐有功则慢条斯理地说:“所谓的带头人是最先谋划这件事的人。李贞才是元谋,现在已经被杀了,颜余庆不过是小党羽而已,按照赦令是该赦免的。”徐有功和武则天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起来,朝殿上的文武百官吓得面如土色,徐有功却泰然自若。武则天一看徐有功这样坚决,必定是有一定道理,于是便听从了徐有功的建议,免了颜余庆的死罪。

与徐有功一样正直的人是司刑李日知,在一次判案中,他与另一个司刑胡元礼发生了严重的争执,争执焦点是关于一个囚犯是否该判死刑的问题。胡元礼硬是要处决那个囚犯,而李日知死保囚犯,结果闹到武则天那里。李日知不肯退让,武则天看胡元礼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证明囚犯的犯罪事实,便释放了那个囚犯。

武则天任用酷吏,害死了许多无辜的人。虽然她是出于清除反对势力的目的才采用了这一手段,但它产生的后果是不可原谅的。武则天称帝之初,武承嗣勾结周兴,陷害隋州刺史李上金、舒州刺史李素节谋反。李上金、李素节都是李家皇室,武则天对李家人叛乱尤为敏感,不管情况属不属实,只要有风吹草动便要深究细问。武家子侄又竭力想铲除李家皇室的势力,便极尽诬告之能事,把小事做大,李家兄弟最终没有逃脱酷吏的魔掌。李素节被绞死,李上金自杀,李家宗室惨遭迫害。

武则天任用酷吏,对压制、肃清反对势力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使她能够震慑住朝臣。但是,这也同样使武则天大失民心,引起了朝野对武则天的不满。这是武则天执政以来最为昏暗的一段时光。

薛怀义之死

冯小宝进宫

武则天晚年做了两件让后人耿耿于怀的事。一个就是我们之前所说的任用酷吏之事,另一个就是包养男宠的事。说起武则天包养男宠还要从薛怀义开始,薛怀义本名不叫薛怀义,而叫冯小宝。

晚年的武则天多少有些凄凉。反对的人一个接一个被自己扳倒了,就算困兽犹斗的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在宫廷争斗了一辈子的武则天开始寂寞起来。于是,一批男宠慢慢走进她的视野,进入她的生活。开启武则天豢养男宠之门的第一人,就是冯小宝。

冯小宝是何许人?缘何能得到武则天的青睐?冯小宝原本是洛阳城里的市井小民,靠卖野药过生活。正如做美容要皮肤好,才能拉动顾客一样,卖药的自然也要身体好才能招揽生意。为了达到宣传效果,冯小宝锻炼得身强体壮。他想,我,站在这儿就是一个活招牌。再加上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就不信赚不到钱,养活不了我自己。于是冯小宝每天打起十二分精神,在街上叫卖。会发声的人都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冯小宝卖力的呐喊,引起了一个豪门侍女的关注。侍女假借买药与冯小宝相识,一来二去就做起了情人。侍女有了心上人,总想时时刻刻把情人留在身边。没办法,大家都要上班吃饭,要相见只好到侍女的主人家幽会了。

这天,侍女正和冯小宝在主人家的府邸幽会,不巧被闲逛的主人发现了。这主人是谁呢?就是在宗室叛乱后,为保住性命主动认武则天做干妈的千金公主。千金公主见侍女偷情偷到家里来了,登时勃然大怒。在大声训斥了一番后,低下头看了看跪在脚下的冯小宝。这一看不要紧,一下子就被冯小宝俊朗的外表给吸引了。千金公主想了想,不仅没有惩罚他,反而把他留了下来。当时的千金公主正在为如何讨武则天的欢心而大伤脑筋,看到冯小宝倒是生出几分主意来。在经过一番亲自检验之后,她决定将冯小宝包装一番,进献给武则天。

此时的武则天已经是太后,高宗去世,身边冷清,需要有人陪伴。她又刚刚平息了李敬业的叛乱,身心俱疲,需要好好休息和放松。武则天见到冯小宝后,对他颇为满意,愿意留下他来伺候自己。在历史上皇后、皇太后私养男宠的事并不少见,这是王室公开的秘密,就看有没有人深究此事。被抓到的就是风仕大案,没有什么好结果。武则天虽然没有名号,但已经是实质上的皇帝了,她不惧怕因为这个吃官司,丧掉性命。不就是个工具嘛,收就收了吧!

虽然决定是好做,但是操作起来却不容易。高宗尸骨未寒,身为太后的自己直接安排冯小宝进宫似乎大为不妥。但是武则天毕竟是武则天,这一点小事不会难倒她。她在左右思量之时,一个主意飘进了脑海。武则天时期的宗教气氛浓烈,和尚、道士可以经常出入皇宫,却不被人盘查。想到这里,武则天不觉有一阵兴奋。这是个绝好的点子,没人会怀疑和尚与太后的交往,干脆就让冯小宝以和尚的身份进出宫中。主意打定,武则天便命令冯小宝出家为僧,赐名怀义,这样入宫的问题就解决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武则天觉得冯小宝的身份太寒酸了,配不上自己,这事儿万一传出去也不好听啊!你太后养面首也不挑挑,什么人都敢要。武则天最受不了别人的鄙视,思来想去还是给小宝安排个高贵一点的身份才好。武则天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太平公主,此时的太平公主已经嫁给了光禄卿薛瓘的儿子薛绍。不如与女儿商量,让薛绍认小宝为叔叔,这样冯小宝便有了一个比较光彩的身份——薛怀义。经过两次加工的冯小宝,堂而皇之地当上了洛阳白马寺的住持。自此以后,他经常出入武则天的寝宫,大家都心照不宣。人们明白薛怀义的特殊身份,不敢直接称他的名字,便尊他为薛师,甚至在朝中趾高气扬的武承嗣等人都对他点头哈腰。小宝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崇,自然飘飘然起来,犯下了许多不该犯下的错。

怀义得宠

薛怀义之所以得到武则天的宠爱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除了他年少俊朗外,他也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他进入武则天生活的时候,武则天正在向皇位进军。她需要不同方面的人为她的称帝开路,而薛怀义在其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武则天称帝之前,身边的近人并不多,能真正阻止她登位的人也不多。被她废为庐陵王的儿子李显,正在方州囚禁着;小儿子李旦虽然是名义上的皇帝,政务却由自己把持着,不让他插手;武则天有信心摆平朝廷上下。但是,有一些东西是武则天要顾及的,这就是天命之说。古人当皇帝是要应天命的,否则难以堵住悠悠众口。要怎样做到应天命呢?其实所谓的“天命”一向是因人而生。很多开国皇帝都是在“制造”了“天命”之后,登上皇位的。武则天当皇帝,也需要制造出“天命”之说来,这个重任就交给了薛怀义。整个朝廷里,再没有比薛怀义更贴心的人了,而能把武则天的事业当成自己事业来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个人了。那么,薛怀义是怎么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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