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驰骋追穷寇,茫茫草原尽笳声。
兵困雪原难不住,方显军民鱼水情。
白音旗的最北部,虽然只有两三个努图克,但山深林密,地广人稀,神秘莫测。高高的苍穹、茫茫的大漠,深秋的草原难以区分远山、沙丘和草原的明显界限,因为都呈现出一片黄色。但远远望去,苍黄相交处却是明显的,蓝色的边缘渗透着黄色,黄色的边缘渗透着蓝色,只是天上的几朵白云和地上的几个羊群点缀其间,既感到无比美丽,又感到无限空旷。这一带是残匪隐蔽、集结和活动的理想地区。黄家寨一战从根本上改变了白音旗的形势,残匪在中部和南部已无法生存,纷纷逃到北部与当地叛匪勾结起来妄图东山再起。残匪数量比旗委估计的要多,其中有三股比较大,第一股是贡布扎布的一百多人。第二股是人们没有在意的反共救国军的直属大队敖其尔部,有七八十人。敖其尔极为狡猾,他与叛匪三团同驻佳木浩特,但与三团保持一定距离。他采取坐山观虎斗的策略,如叛匪胜他就攻击旗大队,如形势对叛匪不利他就溜之大吉。在其其格突然进攻三团时,他看形势不妙随即撤离佳木浩特窥探战况,当他得知“天下好”被击毙,三团被消灭后就向北部逃窜,没有任何损失。第三股是北部叛匪巴雅尔,也有二百多人。
贡布扎布逃出黄家寨,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想到老巢被占,家破人亡,深感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家人,大喊不消灭共党誓不为人。他还后悔没有在自己围寨会盟,若坚决看守自己的围寨,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远离本寨是步错棋。
乌布说:“司令可记得,有人主张全力守寨,你说光守寨消灭不了共产党;也有人提出在贵寨会盟,你说会盟要消耗大量粮草,要先吃别人的,这才决定在黄家寨会盟。现在看来这个决定仍是正确的,如果坚守本寨,同样遭受炮轰,说不定我们都葬身寨中,不灭共党家是难保的。我们这次失利主要是行动慢了,我们计划是以闪电行动消灭共党,没有想到他们反而抢了先。我们有幸突围出来,就如常说的‘天不灭我’,留得青山在,不愁无柴烧,我们可到北部去发展,配合国军占领全东北,那时报仇也不晚。”
“参谋长,我们一是到北部去发展,一是去投奔国军,我看投奔国军,与国军一起打回白音旗好不好?”
乌布说:“不论是投奔国军,还是国军打到白音旗,若没有实力是没有地位的,我们只有一百多人,连个营长也捞不到,可能只给个连长的官职。”
贡布扎布叹了一口气说:“那只好先到北部去发展了。那里地域大,地形险要,还有反共首领巴雅尔,他虽没有参加会盟,但坚决反共,并且有一定实力。听说敖其尔也到北部了,我们三家联合起来力量不小,逐步向南发展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贡布扎布窜到北部后仍然打着白音旗反共救国军的旗号,任命当地匪首巴雅尔为二团团长,敖其尔为三团团长,自己仍兼任一团团长。但这三股叛匪却貌合神离,贡布扎布对敖其尔不但不支援黄家寨反而早早逃跑非常气愤。敖其尔自然也会想到这一点,怕贡布扎布报复。而巴雅尔认为北部地盘是他的,反而成了贡布扎布的一个下属,心里很不服气。但是为了反共,都口头表示团结战斗,扩大力量向南推进以迎接国军的到来。但他们各占各的地盘,各自发展力量,各自决定行动。贡布扎布和敖其尔也都接受了黄家寨失败的教训,如与旗大队作战不再固守一处,何况北部也没有像贡布城和黄家寨那样坚固的围寨,而是机动灵活地作战,使旗大队穷于对付,待其疲惫不堪、士气低落时再分而歼之。贡布扎布与敖其尔与当地人攀亲结友,自称是一家人了。同时大造反共谣言,除了共产共妻,青面獠牙吃小孩等老一套外,又编造出共产党专杀蒙古人,南部有些男女被运到关里去了,男的为奴,女的为娼;还有共产党会变,旗大队有个女队长就是妖精变的等等。北部本来就很闭塞,一时间人心惶惶,只要外地去的陌生人,他们都认为是共产党,唯恐躲避不及,这些都对剿匪增加了难度。
旗委研究的作战方案是:再打一个小规模的黄家寨战斗,旗大队主力星夜驰骋直捣杜尔浩特。杜尔浩特是北部南端最大的村庄,也是北部的中心,又是叛匪的指挥中心,如果在这里把叛匪包围加以歼灭是最理想的作战方案。
旗大队路过贡布城,其其格与斯琴这对姊妹相见非常高兴,互相倾谈这些天来各自的情况。孔冬对斯琴和小分队表扬了一番,占领贡布城对全旗剿匪起了很大作用,立了大功。并鼓励她继续把这一带的工作做好,支援旗大队消灭北部叛匪。
再说敖老听说其其格来了,急急忙忙地跑来相见。敖老虽然是被其其格捉住的,但由于是深夜,被抓后自己又闭目顽抗,并未看清她的真面貌,总以为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然哪有高超无比的武功。可是当他看到其其格的真面貌时却目瞪口呆了,真是仙女。斯琴就够俊了,把贡布扎布家所谓的美人都比下去了,而其其格又把斯琴比下去了,这么娇娆美丽的女子竟把我这个五大三粗一身武功的壮士捉住了,真令人佩服。不由自主地扑通跪下说:“我如今不信菩萨了,可你真是个活菩萨,你救了小孩也救了我和我的全家,没有你……”他还没有说完,其其格急忙把他拉起来说:“你说我救了你和你的全家,又是谁救了我和我的全家呢。要不是来了共产党,我们全家早成冤魂了,哪能来救你。我现在也是共产党员了,怎能见死不救呢。所以说还是共产党救了你。你为贡布扎布捉小孩是罪过,可是你帮助政府占领了贡布城,是功大于罪。你也是受苦人,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不要再客气了。”
敖老说:“我知道现在新社会不兴跪了,可是一见到你,两条腿还是不听使唤。”他的话引起了哄堂大笑。
旗大队快马加鞭直捣杜尔浩特,不料只驻有巴雅尔部,因这里是巴雅尔的老巢,他对地形非常熟悉,带着几十个匪徒逃跑了。而贡布扎布和敖其尔分别驻在附近的浩特,他们发现旗大队包围了杜尔浩特,就迅速转移了。这次战斗只消灭了巴雅尔部百余匪徒,没有实现原定计划。
孔冬召集会议研究,这三股叛匪不知去向,目标消失,无法追击消灭。
因此决定由其其格、副大队长宝音图(胡日格负重伤后,宝音图改任副大队长)、大队副政委沙达嘎各带一个小队,分三路进行侦察,以便制订下一步计划。
天有不测风云,天气突然变化,大地一片迷茫,鹅毛大雪纷飞,气温骤降,严冬提前到来,人们冻得瑟瑟发抖。三个小队幸而没有走远,先后急速返回。因冬装没有运到,不可能外出了,战斗力也无法发挥。冬装就是战斗力,大队想方设法也只筹集到几十套冬装,只能供值勤人员轮换穿用。
那么能不能南返呢,因为路途遥远,没有冬装,在返回途中就可能冻死冻伤大半,这是不可想象的。同时,如果南返,叛匪趁机发展会留下后患。
叛匪情况好得多,除了抢劫外,本地的农奴主为叛匪提供了足够的冬装。他们清楚旗大队的处境,气焰嚣张起来,三股叛匪都回到杜尔浩特附近,频繁地袭击旗大队,而旗大队只能还击不能出击,又加上病号增加,极为被动。
兵困雪原,形势严峻!
敖拉扎布的压力也很大,工作非常紧张,除了发动群众和解决全旗工作人员和旗大队的吃穿用,还要发动妇女做衣做鞋支援大军。而布匹、棉花和皮革都非常缺乏,冬装一时不能按时制作出来。于是,农牧民协会动员群众借出冬装,政府完成冬装制作任务后,一律原物归还,如有遗失或破损,旗政府予以照价赔偿。群众纷纷响应,有的送皮衣,有的送棉裤,有的送乌拉鞋,再加上自己加紧制作,很快凑齐了冬装。原计划由民兵护送到杜尔浩特,农民协会反映,北部叛匪猖狂,怕途中发生危险,旗政府只好以旗大队保护王府的一个小队加民兵护送。一切准备就绪正要出发时,孔冬带着少数人突然到了,得知冬装已全部解决非常高兴。他抓紧时间召开旗委会,分析情况部署工作后,立即出发。为了保证途中安全,又组织了一个民兵排参加护送工作,加上孔冬带来的二十人就有五十多人,能保证完成任务。
贡布扎布得知旗政府派民兵给旗大队运冬装喜出望外,认为民兵战斗力不强,随即派三十多匪徒在中途拦截,抢到后能运回就运回;如果情况不允许运回,就付之一炬全部烧掉。旗大队没有冬装,必被困死。只要把旗大队消灭了,共党就没有力量与我们作战了,一定能把共党赶出白音旗,我这个反共救国军司令就出名了,然后就可扩展到外旗,就可以当上全盟反共救国军总司令。
当运输队走到查干浩特时天已大黑,孔冬决定在这休息过夜。查干浩特只有几间独立的泥崩崩和小神庙,没有一个院落作为依托,如果遭匪徒袭击会造成重大损失。在这种情况下,只派几个流动哨兵是不行的。于是把旗大队战士和民兵混合编为四个班,每班十三四人,由旗大队战士为班长,民兵为副班长,四个班轮换休息和警戒,并根据地形,具体安排了作战计划。果不出所料,半夜时分发现了情况,远处隐约传来了马蹄声,警戒班立即进入战斗状态,其休息的三个班也迅速做好战斗准备。匪徒刚进入查干浩特,迎接他们的是一阵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把匪徒打得人仰马翻,匪徒连他们的伤员也不顾就夺路溃逃。这时有个战士有意大喊:“孔政委,土匪被击退了!”当匪徒听到有人喊孔政委时,才明白过来,运送冬装的是旗大队不是民兵。贡布扎布很纳闷,确切的情报是民兵,怎么变成了旗大队?一个可能是旗大队放出民兵护送的信息进行麻痹使我们上当,另一个可能是民兵以旗大队的名义来进行欺骗,他跺着脚大喊:“共产党狡猾,太狡猾,又上当了!”
冬装安全地运到杜尔浩特,旗大队的干部战士不顾穿着单薄,纷纷出外欢呼:“冬装来了,冬装就是胜利!”冬装一到,冬季剿匪真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