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斗争的不断深入,摩古斯都逐渐看透了贡布扎布的真面貌。贡布扎布毒辣阴险,不择手段,特别是伙同乌布制造阿丹哲惨案,鼓动敖其尔杀小孩抢喇嘛庙,派遣敖老扮鬼抓小孩,然后栽赃给共产党,他觉得贡布扎布简直是灭绝人性,丧尽天良,全没有一点仁义道德、礼义廉耻,而且捣乱得越凶,失败得越惨,根本不是孔冬这些共产党人的对手。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命运。贡布扎布好话说尽,坏事做绝,今后一定没有好下场,如果自己跟随着他一条道走到黑,肯定会陪他殉葬。他打定主意要站到人民这边,这样才会有好的前途。他利用贡布扎布对自己的信任,弄到了大量准确而有价值的情报,并且将这些情报及时送到孔冬的手里,使孔冬对敌人的阴谋和活动能基本掌握,能制敌于先机,给贡布扎布等叛匪以沉重的打击。当巴音告诉乌布说要提防内奸时,乌布与贡布扎布也秘密严查过,但谁也没有怀疑到摩古斯都的头上。
贡布城一战,贡布扎布的队伍作鸟兽散,连吉雅赛音也跑了,只有摩古斯都伪装忠诚,始终陪伴在他的左右。被俘后,他乘孔冬单独“审问”他的时候,将他所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了孔冬。孔冬叫他继续贴近贡布扎布,了解一下贡布扎布是否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情况。没想到当晚却被巴音给救出来了。但通过这次际遇,进一步博得了贡布扎布的信任。贡布扎布认为摩古斯都对他绝对忠诚,是“患难之交”,所以将他当成是第一心腹,什么事都不瞒他,许多军机大事与他一起商量,并听听他的意见。这样一来,摩古斯都对叛匪全部阴谋和所有活动更加了如指掌,使孔冬他们能知己知彼,如攻黄家寨能选择最薄弱的地方进攻;贡布扎布逃到北部,剿匪部队如影随形,尾追不舍,打得叛匪落花流水,无从遁形。只有随贡布扎布逃进乌林山区后,因地形险峻,联络不便,才失去联络。这次孔冬攻下老鹰岩和虎头岩,并攻占叛匪最后的营地,摩古斯都预感到自己的任务快要完成了,于是在随贡布扎布逃跑时途中乘机溜号,并折回营地向孔冬、其其格汇报。
摩古斯都说:“贡布扎布和乌布在得知旗大队拿下老鹰岩和虎头岩,扑向叛匪最后的营地时,便作出决定,叛匪残部分两路逃跑,其中由贡布扎布和‘顶风浪’率主力一百余人往西北方向逃窜;乌布率七八人担任阻击任务,任务完成后,率部向东北方向转移,以引开旗大队视线,掩护叛匪主力逃跑。我折回时,没有听到这里有枪声,便估计乌布这个老狐狸玩的是‘金蝉脱壳’之计,将贡布扎布作饵,自己却逃之夭夭了。孔政委,其其格大队长,现在叛匪尚未逃远,可迅速追击,彻底消灭他们。”
“放心,这伙坏蛋他们是逃脱不了人民对他们的惩罚的,我们马上就会乘胜追击,绝对不给他们喘息之机。一年多来,你给我们提供了大量有价值的情报,这对消灭叛匪起到了很大作用。所以你是消灭叛匪的大功臣,人民会感谢你的。这些天,你也很劳累了,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休息吧!”
摩古斯都请求带路消灭贡布扎布这伙叛匪,但孔冬、其其格坚决不同意,他也只好作罢。随后,其其格咬牙切齿地向摩古斯都问道:“巴音这个狗特务现在哪里,他现在怎么样?”摩古斯都答道:“自善古米图死后,巴音的精神全垮了,整天萎靡不振,借酒浇愁,什么人也不理,什么事也不管,好像只剩下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他现在还是跟贡布扎布一伙往西北方向逃跑。”
听了摩古斯都这番话,其其格百感交集,她恨自己,怎么结了这样一个孽缘,现在两人成了政治上的死敌,可肚子里却怀上了巴音的孩子。儿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巴音对自己百般呵护;情窦初开时两人便产生了“海枯石烂,此情不渝”的纯真爱情;更为好笑的是,竟然是巴音这个狗特务带着自己走上革命道路,否则,自己会心安理得地在家里当一个家庭主妇,哪会有这么多传奇的革命生涯?她对巴音的感情复杂得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她忘不了善古米图夫妇对她的宠爱和教诲,不然自己还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睁眼瞎;忘不了与巴音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也忘不了婚后的夫妻恩爱。
但是她更恨,恨巴音为什么要上贼船,为什么不翻然悔悟,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她更恨,恨巴音和贡布扎布、色日因楞这帮坏蛋搞到一起,干下许多伤天害理的坏事,他提供的情报,害死了令人尊敬的李轩、尤才同志,差点把白音旗的革命事业给葬送了,这种罪过又怎么能饶恕呢?但她又崇敬善古米图阿爸以死劝子的大义凛然,可怜萨仁阿妈因丈夫死去、儿子叛逃的悲痛而几乎哭瞎双眼,巴音现在这种行尸走肉的状况完全是自找的,令人气愤。这么多的感情交织在一起,简直使自己无法承受。其其格脚一顿,恨恨地说:“抓到巴音,我一定要亲手毙了这个狗特务。”
孔冬劝道:“其其格同志,对这件事一定要冷静,你已经是一个共产党员了,是白音旗的重要领导干部,处理这件事请不要带过多的私人感情,一切按党的政策,党的要求去办,巴音应交给人民审判,他一定会得到公正的惩罚。”
其其格觉得自己有点失态,马上笑了笑,对孔冬点了点头。孔冬与其其格、中队长刘龙、副中队长阿斯楞赶紧商量对策,决定由其其格与阿斯楞率一个中队追击贡布扎布大股匪徒,刘龙率十余战士去消灭乌布这股匪徒。孔冬率十余战士坐镇中军,以敌人营地为基地,一是策应两路追剿部队,二是防备和阻击敌人掉头南窜。
其其格率师快速追击贡布扎布这股匪徒。这股叛匪的行动缓慢,发现旗大队追上,“顶风浪”带领部分匪徒进行顽抗,以掩护贡布扎布逃跑。经过短短几十分钟的战斗,叛匪死伤过半。其其格紧追“顶风浪”不放,“顶风浪”躲在一棵大树后边想连发几枪击毙其其格,但子弹已经打光,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母夜叉并没有因此而惊慌,反而大喊:“其其格,我本可将你击毙,但把你击毙了,显不出我‘顶风浪’的本事,我要你死得心服口服,我要用刀将你劈成两段!”在密林中作战,短枪和马刀反而更有威力。其其格想,这个恶魔耍什么花招。于是也大喊道:“‘顶风浪’,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母夜叉,你的死期到了,吹牛壮胆没有用,你是没有子弹可射了。也好,要你领教领教我的刀法,看谁把谁劈为两段,来吧!”
草原上正义和邪恶双方的两个武林高手,瞬间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眼花缭乱的厮杀,时而声息全无,只见两个光环在旋转,在这空隙很小的密林中,两把刀不但没有碰着树干,竟然连一片树叶也没有沾着,可见武艺精湛到何等程度!论个头和力气,“顶风浪”占优势;论武艺和机灵,其其格占优势。但两者的优势都不明显,也可以说是旗鼓相当。斗着斗着,眼看其其格的力气渐渐衰弱下来,“顶风浪”看出了其其格的破绽,大喝一声“看刀”,向其其格砍去。就在同时,其其格也大喊一声“看刀”,紧接着,一只手和一把刀落地。这究竟是谁的手和刀呢?大家还没有分清楚,只见“顶风浪”大吼一声,像老虎一样向其其格猛然撞去,想以此同归于尽。其其格一闪,“顶风浪”碰到树干上,脑浆迸出,当场死亡。原来是其其格边斗边想,“顶风浪”身高力大,长时间斗下去于自己不利,于是实行诱敌之计。“顶风浪”也认为自己的力气大于其其格,以为真的是其其格力量不支了,中了其其格的计,手被砍断。但这个女胡子头不甘心失败,想以猛虎扑羊的招数与其其格同归于尽。匪徒眼看给他们壮胆的“顶风浪”死了,纷纷举枪投降,加上死伤的共七十多人。
贡布扎布趁“顶风浪”抵挡旗大队追击的机会,带上几个心腹逃跑了。
这些离开马不能走路的人,摇摇晃晃走了几里路就已狼狈不堪,又连滚带爬走了几里地已筋疲力尽。贡布扎布由于身体硕大肥胖,就像一堆肉一样瘫痪在地动弹不得,几个心腹将他连抬带拖地移到一处背风的岩石下躲藏起来。贡布扎布上气不接下气地大骂乌布骗了他。实际上,他也知道自己是在等死神的到来。不要说旗大队对他紧追不舍,就是旗大队不追,也要被冻死饿死。喘息未定,旗大队就追来了,贡布扎布突然站了起来喊:“被共产党捉住要千刀万剐不得好死,横竖是死,宁被打死也不能被俘!”说着就向一个搜索的战士开了枪,那个战士倒下了,后面的战士愤怒地向贡布扎布连射,将其击毙,同时被打死的还有吉雅赛音,其余几个心腹举手投降。至此,贡布扎布叛匪已被消灭九十多人。
再说乌布得知旗大队攻占老鹰岩后已经进来,就预感到覆灭的命运已临头了,当务之急是如何脱身逃跑。他冥思苦想,终于悟出了一条脱身之计,他向贡布扎布说:“司令,共产党这么快攻占两岩实属意外。我们刚落脚,喘息未定,旗大队就追来了,如与旗大队决一死战,我们将会全军覆没,白音旗的反共大业也就无望了,眼下要想办法把旗大队引开,以保证司令和主力安全转移,只要司令在,反共大业就有希望。”
贡布扎布问:“用什么办法把旗大队引开呢?”
乌布答:“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是司令带主力向西北方向转移;另以少数兵力阻击共军,并边战边向东北撤退,共军如果追击,这就为司令安全转移争取了时间。”
“你看谁担任这一阻击任务呢?”
乌布慷慨流涕地说道:“执行这一任务者,第一必须誓死效忠司令;第二必须机灵,既能吸住共军,又不被共军咬住。在这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卑职自告奋勇,带几名弟兄执行这一任务,虽死犹荣。”
“参谋长既忠于反共大业,又有大智大勇,这一艰难任务非你莫属,消灭了共党,你立头功。到那时你就是副司令兼参谋长,也是副盟长兼白音旗旗长了!”
贡布扎布说罢,与“顶风浪”带着近百名匪徒向西北逃去。而乌布一枪未放就悄悄向东逃去。贡布扎布没有听到枪声,还以为旗大队未到,因而减慢了逃跑的速度,直到发现旗大队已经追到才恍然大悟,上了乌布的当,但悔之已晚。
乌布几人逃到深山发现有几户人家,决定在这里暂住,了解情况后再决定去向。他们谎称迷了方向,并送给每户一点银子,老百姓认为这几个不速之客很和气,主动腾出房子让他们休息,并送来了各种食品。经了解这里是两旗交界处。碰巧,夜里一阵西北风把来路雪地上的印迹吹掉,乌布大喜说:“真是天助我也!”他认为这里地形复杂险要,又是两旗交界处,可进可退,更可喜的是一夜西北风吹掉了踪迹,在这茫茫的深山老林中,共军难以发现他们。还有,如果共军消灭了贡布扎布,很可能将他这几个人忽略过去,因而他打定主意就在这里隐蔽,直到春暖花开时再另做打算。
乌布虽然认为这里比较安全,但并未放松警惕,不论白天黑夜,均轮流放哨。没过两天,他们兽性大发,不论男女老少,集中到几个泥崩崩中不准外出,能吃能用的全部被抢,几个青年妇女被奸污,群众这才知道是一群匪徒。
刘龙率一个班的战士沿东边留下的脚印追击,追到晚上,突然遇到强劲的西北风,只得留下宿营,第二天早晨准备再追时,发现雪地上的脚印被吹掉了,无法继续追击,刘龙只得命令战士们四处搜索,以求能发现一些线索。但搜寻了两三天,一无所获。刘龙既焦急,又苦恼,怎样才能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怎么才能把乌布这个恶贯满盈的国民党狗特务抓捕归案呢?
茫茫林海,怎样才能找到正确的追击方向,是向东、向东北还是向东南呢?
正在举棋不定的时候,进行搜索的战士在一个避风处发现了叛匪丢下的物品,其中包括炒米袋。刘龙判断,乌布向正东方向逃窜。经过一天多的追寻,终于发现了这个小村庄,旗大队从正面和两侧对村庄进行包围,叛匪岗哨鸣枪示警,乌布等仓皇逃入林中。刘龙除留两人在村中做群众工作外,余者都进林中进行严密搜查。叛匪被一个一个地揪了出来,唯独不见乌布的踪影。被俘匪徒只知乌布逃入林中,但也不知去向。一个战士发现一棵古老的大树,树干底部有一个洞,心想,这个树洞说不定能藏人,我诈诈看,于是大声喊:“树洞里的人快出来,不然我就扔个手榴弹进去!”这一诈还真灵,里面有人喊:“不要扔手榴弹,我出来。”此人正是乌布,他出来一看,面前是一个小战士,随即掏出几块银圆说:“小兄弟,请高抬贵手,放我一把,你会积德的,小意思,请收下。”战士一听大声怒斥:“你一定是叛匪头子乌布,你想收买老子,痴心妄想,废话少说,快跟我去见队长!”乌布看软的不行,就突然掏出手枪对准了这个战士,就在他将要扣动扳机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手腕,手枪落地。乌布一看是刘龙,不顾腕伤拔腿就跑,被战士扑倒制伏,这个假蒙古人将要受到人民的审判。至此,贡布扎布部一百多人全部被歼。
再说敖其尔。从黄家寨逃走时尚有六十来人,他虽狡猾,但没有高超的骑射技术,也不会指挥作战,又没有“顶风浪”那样的保镖;想自成体系,但又没有那种本领。当听到巴雅尔被旗大队消灭后,他想再投奔贡布扎布,又听说旗大队攻占了老鹰岩和虎头岩,若投奔贡布扎布等于自投罗网。
沙达嘎又带旗大队紧追不舍,自感走投无路,惶惶不可终日,匪徒见状散了不少,最后只剩下三十多人,只有东躲西藏,苟延残喘。
且说沙达嘎正在跟踪追击敖其尔,巴达尔呼又带着几十个民兵赶来,大家一见都非常高兴。沙达嘎问巴达尔呼:“老会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巴达尔呼笑着说:“我们是来抢功的。沙政委,敖其尔是我们巴音花草原的大仇人,你就把捉他的任务交给我们吧,这等于是把你们到手的猎物让给我们,所以说是来抢功的。”
沙达嘎大笑说:“好一个老会长,你是来捡便宜的,好吧,就让给你。不过,老会长,我也要说清楚,这是个到手的猎物,但狗急了要跳墙,他要垂死挣扎,还是要咬人的,千万要小心呀。”
巴达尔呼高兴地说:“那就谢谢沙政委了,我们是会提高警惕的。”说罢带上民兵追去。沙达嘎带队紧随其后予以支援。巴达尔呼一口气追了四十多里终于追上了,民兵们边追边射击。敖其尔一看是民兵,他知道白音草原的民兵虽然厉害,但总不如旗大队。他又发现是巴达尔呼,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命令匪徒向民兵猛射,一个民兵被打伤,民兵们带着怒火集中火力向敖其尔射击,敖其尔中弹倒地。有一个民兵向敖其尔冲去,巴达尔呼大喊:“注意,不知死了没有!”话音刚落,一颗子弹射来,战士无恙,巴达尔呼却负了轻伤,这时几个民兵一齐扑向敖其尔,将他活捉,其他匪徒不死不伤的全部投降,等待敖其尔的也将是人民对他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