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株大学新闻学院院长苏白,原来是东江大学新闻学院的教授,曾经做过冼惠明大三时的老师,后来因为同前妻离婚,重新娶了个年轻漂亮的深圳女子,就调到南株大学来了。
苏白当然不会想到冼惠明提着简单的行李,才见面就让他帮忙解决学院内部的宿舍。他知道冼惠明在东江团市委工作。
“怎么?准备在南株常住?”苏白不解地问。
“是的,苏教授,你看我东西都没放下,就来找你了。”冼惠明说。
“好,这没问题,我先带你去宿舍安顿好,然后跟我回家,我再约几个朋友替你接风。”苏白抢过冼惠明的行李边走边说。
冼惠明紧跟着:“不了,苏教授,以后有的是时间,今晚就算了,改天我一定去府上拜访。”
“不用改天了,很方便的,待会儿我开车来接你。”苏白匆匆地走着。
从他的起点而言,能混到今天这步田地确实已经算很不错了,所以对于解决冼惠明宿舍问题,简直不算什么事。
这点冼惠明预先已经想到,所以才来麻烦苏白。
一会儿工夫,南大后勤主任就麻利地将冼惠明安排在南大研究生单人宿舍。
下午5点刚过,苏白就开着车来接冼惠明了。
车子下了环城公路,街面上已是一片黄昏来临的萧条。
苏白家的小街别是一番安静,才停车,大门就开了,从里面涌出了灯光和欢声笑语。
苏白首先对冼惠明、宋峥相互介绍了一番。
冼惠明忙说:“师母,打搅了!”
“冼惠明,久闻大名!”宋峥笑着。
“别叫师母,今后就叫宋峥吧。”宋峥显得丰盈中添几分少妇的端庄和妩媚,说话也成熟大方,很符合一位教授夫人的身份。
宋峥让着他:“快请进,亮亮相,也看看我替你介绍的新朋友。”
冼惠明走进客厅,只觉得满眼是衣冠楚楚的白领男女。
大家彼此都很热情。他忙不迭地接着一张张递过来的名片。
冼惠明拱手向大家表示歉意:“对不起,我没有名片。”
突然他被一阵香气差点熏倒,他略一凝神,一张经过精心修饰过的脸,红艳艳向他笑着:“我也没有名片,我叫于亚菲。”
“于……小姐。”冼惠明客气着。
说完抬眼看了一下这位香气氤氲的佳丽。即使在漂亮女人如过江之鲫的这个城市里,于亚菲也堪称绝色美女。
她穿了一件紫色的长裙,一看可知是价值不菲的时装。紫裙领口不高不低,可以说与她的玉颈和粉胸正相配,冼惠明注意到她的胸前挂着一串钻石项链,一副标准名媛打扮。
于亚菲的眉毛又细又长,和眼睛隔得很开,这个特点使她的美显得格外高雅动人。
面对这样一位佳丽,冼惠明不由得眼前出现了肖雨寒那并不比于亚菲逊色的身影,有点走起神儿来。
幸好宋峥过来拉他:“别介绍了,一会儿就全认识了。喝口茶,先休息一下,我们就到餐桌上去聊。”
“我想先洗个脸。”冼惠明弹着自己笔挺的西装。
“来!”苏白说,“我都给你预备了,床单、浴巾都是全新的,其实住我家多好。”
“恐怕还是学校方便些。”冼惠明说着开了洗手间的门。
洗手间内一色灰蓝,他让冷水激着自己的头脑,不愿再想起万里外的肖雨寒。
吃了饭后是两桌麻将,一和一张四人头。
在起居室里,冼惠明喝着咖啡和苏白聊着:“输赢不小嘛!”
“常常打,有来有往。”
“连输两场就够看的了。”冼惠明说,“东江的局面小多了。”
“这些人都有钱。”苏白向外看了一眼,偌大的客厅和餐厅放着两桌麻将,倒也吵不着他们:“都是做房地产的。”
“你不是说,这两年南株的地皮走下坡,他们做些什么呢?”冼惠明有点好奇。
“什么也不做,坐着等机会再投资。”
“那你跟他们玩在一起不吃力吗?”
“当然吃力!”苏白说,“但是,一来我决不打牌,二来宋峥牌技高,总账下来,我们不输。”
“做生意的人,就是有本事弄钱!”冼惠明笑着,“我们就只有打工出力的份儿。”
“怎么突然想起来南株发展?东江那边怎么了?”
“一言难尽啊!”
“你一来,我就猜到东江那边发生点什么情况。来,讲详细点。”苏白给冼惠明倒了一杯酒。
冼惠明扼要地把自己在团市委的情况说了一遍。
苏白半天没有做声,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也罢,凭你的年龄你的能力,现在来南株发展正是时候。当然心里总是有点不舒服是真的,好在我这里还有些朋友,可以帮你铺铺路,你干什么都会有起色的。”
冼惠明苦笑着:“走一步算一步吧,找机会。”放下酒杯,“苏教授我就不等他们散场了,先走了。”
“我送你。”苏白站了起来。
两人走到客厅里,冼惠明向麻将桌上的人说:“各位,大家玩,我先走一步。”
“苏教授,你来帮我打。”于亚菲站了起来,“我要回家等香港的电话。我送冼先生好了。”
“我不会……”苏白摇手推辞。
“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于亚菲把苏白拉到椅子上坐下,“你的教授职称是怎么评到的?连麻将都不会。”
“不行啊。”苏白发着窘,万一大输特输,好意思真要她出钱。
“输了算你的!”宋峥钉了一句,又向冼惠明叮嘱着,“明天通电话,请你到‘望海阁’去看看。”
“我请。”于亚菲笑着,“那里我最熟。”
“好呀!”宋峥说。
冼惠明见大家一边聚精会神地拿着牌看牌,一边谈着说着,急着抽身离去。
“再通电话,万一有什么事情。”
“吃晚饭还能有什么事啊?”苏白说,“你在学校等我,我去接你。”
“再说吧。”冼惠明说,“再见!”
一走出大门,如水清凉的空气使人精神一爽。要不是于亚菲忙着开车门,冼惠明真想在这月色宁静的夜色中站一会儿。
“来呀!快点呀!”于亚菲向他笑着。
冼惠明突然看见于亚菲弯下身子开车门的时候,什么东西在月光下十分醒目,那是大半只玉石般剔透的乳房。
冼惠明心里一热。
坐上车,冼惠明问于亚菲:“你送我去南大再回家顺路吗?”
“不顺。”于亚菲说道,“绕一点儿没有关系。”
冼惠明觉得不好意思,但是人家很热情很有诚意,他只好悠悠闲闲地坐着。路不熟连自告奋勇开车的口都开不得。
“听宋峥说,你准备在这儿发展?”于亚菲用眼光扫着冼惠明。
“可能。”冼惠明说。
“想朝哪方面发展?我可以给你参谋参谋,牵牵线。”于亚菲说。
“还没想好,看机会吧。”冼惠明看着她,没想到这位美丽诱人的名媛还可能是一位富婆。
“我没有上班,你需要看什么,到哪里去,我可以帮你开车,闲着家里也怪闷的。”于亚菲又看了他一眼。
一股若隐若现的香气扑进冼惠明的鼻子。
“谢谢!到时候再说。”冼惠明说。
“你有我的电话号码吗?”
“没有。”冼惠明不由侧目看了看于亚菲。
她的腰多么纤细,两只粉腿因为驾车微微分开,在裙子下若隐若现。
“会不会打电话给我呢?”
“当然,有个电话号码可以随时联络。”
“好,我到你宿舍去喝杯水,把电话号码给你。”
冼惠明见那两片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从里面嘶嘶地往外冒着好闻的香气,他被香气撩得不能自持了,他紧盯着那张秀脸。那双杏眼像两把钩子一样,正在把他的魂魄勾出来。
想着,一瞬间,冼惠明眼前出现了肖雨寒清纯、姣美的面容。
冼惠明说:“太晚了,你现在就把电话号码给我,我改日请你喝咖啡。”
“那也好。”最后于亚菲在南大门口把冼惠明放下了车。
于亚菲没有马上开车走,而是望着冼惠明的背影许久。
今天她碰到的这个男人,无疑是个美男子,匀称、健美的体魄,线条分明的方脸,一双大眼和两道有力的剑眉,这正是她理想中要找的“猎物”……
此外,无疑冼惠明在诸多方面是符合她父亲要她在内地物色的“代理人”的条件。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因为,她父亲提出的条件,于亚菲当初觉得几乎是找不到的:三十岁左右,具儒雅、风趣、诚恳的个人魅力;不是商人,没有商人习气且身上具备控制一切的霸气;不是南株人,曾在政府部门工作过,有极强的管理协调和应变能力。
想到这里,于亚菲调转车头,朝苏白家的方向飞驰而去。她今晚一定要向苏白详细了解冼惠明的背景情况。
于亚菲的父亲是香港富商于孟超,于亚菲是于孟超唯一的女儿。
于孟超三年前在南株市投资了五亿美元,扩建了港口和具备大型物流仓储功能的码头,并组建了一支远洋运输船队。南株市本身是一个没有多少工业基础的港口城市,于孟超的投资项目正同南株市政府要把南株建设成现代化的港口大都市的经济发展战略相吻合。南株市全力支持,大开绿灯,在土地批租、政策扶持等方面全力配合。项目进行得很顺利,眼看就要顺利完成全部在建投资,一个新兴的“南株港口贸易经济开发区”就要进入实际的经营阶段。
于孟超让女儿于亚菲尽快在内地物色一个在南株具体负责开发区运作的总经理。
事实上,于孟超在这个项目投资启动时,就开始有了自己的打算。深谙商道、深谋远虑的他从来不做无把握的事,每谋算一个项目时,都要把风险化解到最小程度,因此他在投资南株港口贸易经济开发区时,就已经周密安排,留好了退路。
守着港口就像守着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守着一宝藏的同时也像守着一枚威力无比的“炸弹”,所以必须找一个尽可能不使这枚炸弹爆炸,最起码能延缓其爆炸的“守弹人”。这样即使哪一天爆炸,他也有可能全身而退。凭着他在瑞士银行足够的巨款,继续享受现有的风光。这也就是他之所以要求这个“代理人”必须具备诸多他认为必不可少条件的缘由。南株市的走私严重,每年的罚没款的收入很高,一般人对此已经是望而却步了,而于孟超却从这一现象中,得出了一般人不得其解的结论:没有走私,哪来打私?罚没收入高,恰恰说明其走私现象严重,问题在于这些罚没收入占整个走私的几成?罚没的对象是谁?一本万利的走私从根本上是禁不掉的。关键在于企业规模,当地关系网,企业的社会形象。懂得从宏观上审时度势,采取相应的应对措施,一定能寻求最大的途径和最快的速度,以最小的成本获得一本万利甚至于无本万利的辉煌。
他为此曾多次对南株市有关领导表示:自己是一个快奔70岁的人了,没几年好干了,岁月流逝是自然规律,神仙也没有办法,迟早总是要退的,这个项目建成后,他将会指派一位年轻有为、能力卓群的总经理具体负责,希望到时候南株市有关部门全力支持和配合。
冼惠明仿佛在浓雾里隐约看见,有个女人慢慢地向他走近,走近,渐渐地她的面容清晰了——是肖雨寒。
冼惠明看见肖雨寒在流泪,他使劲地摇晃她,问为什么哭。
肖雨寒始终不回答。她只是紧紧地抓起冼惠明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乳房上。
它还是那么温暖、柔软。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把冼惠明从梦境里招了回来。
“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你别出去。”电话那头于亚菲带着笑声,“我已和宋峥她们说好了。”
“不好意思。”
“没什么啦,我和苏白、宋峥他们常聚的。宋峥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晚上‘望海阁’见。”
“好。”冼惠明只好答应。
“哎,对了,苏白会去接你的。”
“其实不用来接的,我自己……”
“应该的,再说你们正好同路,晚上见。”
放下电话,冼惠明还在回味刚才梦境中的肖雨寒为什么哭。
早餐时,苏白告诉了冼惠明,昨晚于亚菲将他送到南大后,又折回自己那里,并向苏白详细了解冼惠明的背景。
苏白知道了一大早于亚菲就打过电话给冼惠明后,仿佛什么都知道地笑着:“怎么,一来就忙上啦!我还怕你刚来不放心,现在看来你是不会落单了。”
“苏教授,你就不要开玩笑了。”冼惠明不适应这种谈话方式。
“是真的,你昨晚一亮相,乖乖,就马上被于亚菲盯上了,又做司机又请客,看来你的一切都有着落了。”
接着苏白扼要地把他所能知道的于亚菲以及她父亲于孟超的一些情况,告诉了冼惠明。
冼惠明说下午自己想一个人出去转转,不回南大了,到时候他直接去“望海阁”,不用来接他了。
“望海阁”很好找。七点钟冼惠明转了几个街就到了。走进“望海阁”大门,冼惠明不由得眼前一亮,这座外表并不起眼的餐馆,里面却是精美的仿古建筑。在假山假水下,点缀着小桥流水,使餐厅档次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哎!你在这儿。”是那个甜甜的声音。
“于小姐,我刚到。”冼惠明也看到了她。
于亚菲今天特意换了身黄色的连衣裙,婀娜多姿,而且比昨天那件紫裙透得多,裙子里的粉嫩胴体一眼可见,黄裙子下面的乳罩是黑色的,格外惹眼。
“来。我们全到齐了,就等你了。”于亚菲大方地挽起冼惠明的手臂。
他的手臂立刻感到了一种热度。
那是两种炽热的东西,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裙子。
冼惠明斜眼一看,于亚菲脸上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他们就这样很引人注目地走过一桌桌的客人,来到最后一个大圆桌旁,一桌子的熟人,都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真不错。亏你找到了。”宋峥站起来同冼惠明招呼道。
“请坐!”于亚菲把冼惠明拉到身旁坐下。
“主客应该坐我的位置。”苏白笑着。
“谁让他最后一个来呢?只好陪着主人了。”于亚菲笑着。
冼惠明毫不犹豫地坐下了,两人挨得很紧,俨然像是一对熟识已久的朋友。
“点菜!点菜!”宋峥叫着。
“你点。”于亚菲向冼惠明靠了靠说。
冼惠明礼貌地向于亚菲偏过头轻轻说:“还是你点吧。”
两人推辞着。
“还是我来点吧,我们都是老顾客了。这里的菜色水准不错,随便点几道就可以了。”宋峥隐隐地笑着。
桌上的人一刻不停地闲扯着,向冼惠明介绍着南株的消遣处。他敷衍地应答着。
一顿饭吃的谈笑风生,在座的人似乎都无忧无虑,心情开朗。
只有冼惠明有点心不在焉。
从餐馆出来,大家在灯光和月色下各自上了车。
冼惠明怀着悠悠的心情,很想回宿舍好好休息一下。
于亚菲没有放过他,提议去跳舞。
冼惠明听了不少南株的传闻,这里越来越变得花天酒地的情形,现在一点点被证实了。
看着于亚菲兴致这么高,冼惠明干脆就答应了。
“走吧。”于亚菲今天的心情,有些急不可耐。
“今晚,我开车。”冼惠明说。
“太好了,我带路。”于亚菲笑着让冼惠明为她开车。
冼惠明默默地开着车子。
想着自己眼下的境遇,以前这个时候,他和肖雨寒时常在东江市的江堤上漫步私语,以自己出类拔萃的条件,大可顺着一个会议一个会议往上爬。然而,现在他只能在南株市一个饭局一个饭局地混下去,自己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我们到底去什么地方?”冼惠明担心于亚菲把他带到什么温柔无比的地方,她肯定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你放心吧,好好开车,害怕我把你卖了吗?”于亚菲无限娇媚地嗔着他。
他不再多想,只是想提醒她,别忘了指路。
但是,车子显然已到了。
一排停车场旁的霓虹灯闪烁着,红男绿女一类的站了不少人。
一路过来红灯酒绿,热闹得很,他们下了车。
冼惠明对这个夜晚能集众热闹的地方深感好奇。
门口俊男靓女进进出出,一个个趾高气昂,自命很酷。
越到里面灯光越暗,一眨眼,赫然是个座无虚席的夜总会,屋角略高出地面处有个乐队,舞池里有两对男女在跳着探戈。
一位穿着袒胸露乳、曲线性感的女子向于亚菲招呼着:“于小姐好久没见,最近忙什么去了?”
“没有座位啦!”于亚菲没理她,一个劲地抬头找空位。
“就你们两位?”接待小姐问。
“于小姐,我们走……”冼惠明不喜欢这个地方。
“别走,别走。于小姐来了,没有位子我们也要让他们让出两个位子来。”接待小姐往里走,“这里刚好有两人的位子,好像专为你们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