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秀丽婉约的女子饮了一口茶,招来近身侍婢,温言道:“看看小路子回来没有?若是回来就让他到本宫这儿应个卯。”
“诺。”侍婢行礼退下,另一着七品女官服饰的婢女上前来替她打着扇子,见她脸上尚佳,便大胆开口问道:“娘娘可是仍在为表姑娘之事忧心啊?”
“抱琴,你说薛表妹现在身在何处呢?”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进宫经年,现为四妃之一的贤妃贾元春。只见她面目与探春有三分相似,比之更多了几分柔弱之姿,眉目间可见温顺和婉之色,倒是个面善之辈。
而近旁女官则是她的陪嫁丫鬟,名曰抱琴。“奴婢不知,不过,奴婢心中有疑。”抱琴道。
“哦?你疑为何?”贾元春含笑看着她。
得到她允许,抱琴也无所顾忌了,反正这殿里也就她主仆二人了。“奴婢在想,薛大姑娘是娘娘的表妹,按理说底下人不该这般不识时务,且娘娘先就有旨意,命内务府刷下她的。可后来怎么就选上了呢?可现在怎么又没了消息呢?奴婢瞧着蹊跷。”
闻言,贾元春陷入沉思,直到宫婢进来禀报小路子来了,方恢复常态。
“奴才叩见贤妃娘娘,娘娘金安。”名为小路子的内侍规规矩矩给贾元春行了礼,待贾元春道免礼时,才敢起身。
“小路子,本宫让你查的事,可有着落了?”她斜倚在靠椅上,状似慵懒的问道。
小路子不安的瞅了她一眼,颇是为难的说:“启禀娘娘,奴才无能,没有找到任何消息。”他心里也是奇怪的很,只要进了宫,都是要登记造册的,绝不会遗落任何人,可为何内务府监那里没有任何的文献呢?更何况那位还是上届秀女,奇怪奇怪!
秀眉轻蹙,贾元春坐正身子,“怎么会没有任何消息呢?”一个大活人难不成就这么消失了?
“娘娘要奴才查的人是上届秀女,此事都已过去两年了,无从查起啊!更或许……”他欲言又止,不安的转动着眼珠。
“或许什么?”贾元春的声音不禁提高,颇具威严。
小路子害怕的伏在地上,实话实说:“或许,那位已经不在宫里了。”
“不在宫里,怎么可能?”贾元春驳了他的话,可她突然领悟到他说的另一个意思,或许……或许薛宝钗已经、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她马上就被这个想法吓到了,在这个皇宫大院里,想让一个人消失不见是多么容易的事啊!难道真是这样?她颓然靠在靠椅上,轻叹一声,对小路子道:“你且先去吧!记住,若是几日之事泄露出半句,你这条小命儿也就莫要了。”
她话虽说的轻,但还是把小路子吓得不清,“诺、诺,奴才明白,奴才告退。”他忙不迭磕头,满目慌张的退出去了。
见小路子出去了,抱琴担忧问道:“娘娘,您没事吧?”她欲上前扶起贾元春,让她休息。
贾元春摆摆手,静默片刻,道:“抱琴,你去告予母亲大人,让她转告姨母,就说……就说薛表妹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让她老人家节哀顺便,另外再赏些东西到薛府吧!”以为进宫就可以尽享荣华富贵了吗?真是太真了!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天真‘单蠢’的。
薛姨妈等因为宝钗进宫选秀,而宅子也修缮完毕,便早早搬出了贾府,住到自家在京城的别院。此事也是薛姨妈到贾府哀求王夫人找元春帮忙的,宝钗自踏进宫门后,就如石沉大海般,杳无音信。两年来害得薛姨妈日夜以泪洗面,后悔当初那样贪慕荣华富贵硬把女儿送进宫,可惜现在悔悟已然太迟了。
抱琴明白的点头,心底默叹,这回薛姨奶奶该是要伤心死了,可这又怨的了谁?拼死拼活要将女儿送进宫,以为此后便可享尽荣华富贵,光耀门楣,却不知这后宫中最不缺饿便是美人。后宫粉黛佳丽三千,但帝王却只有一个,她家小姐坐到如今位子,其付出的辛苦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可人们只看到表面繁华丽景,触不到背后的勾心斗角、血雨腥风。一入宫门深似海,美人相望待幕迟。每天守着春恩车经过的道路,翘首企盼,香车会停在自己门前,年复一年,就这样等待着,有些人或许一生也等不到,只能老死宫中。这便是人人所羡的宫中生活!
京城德云轩迎来一位特殊客人,他不买东西,只是盯着一只翡翠镯子。他已经在那儿站了许久,伙计上前询问几次未果,便请了掌柜的出来。掌柜的见他穿着虽然老旧,但布料实属上等,看模样像个饱读诗书之辈。所以掌柜的也不敢稍有得罪,只是不懂他既钟情那只镯子,又为何不买下?毕竟那镯子值不了多少钱。
“掌柜的。”那青年终于开口了。
“公子有何吩咐?”掌柜赶紧迎上去,不论贵贱,客人就是老大。他一直秉着主子教导,才把德云轩做到如今京城四大古玩铺之一。
青年目光闪烁,几经犹豫,才道:“掌柜的,这只镯子多少钱?”随后他掏出一锭银子给予掌柜的,“您看,够吗?”青年眼中有着些期许。
掌柜的掂掂,有三两银子左右,他面色不霁,为难道:“公子,您这银子不够啊!咱这镯子起码都是十五两。”他德云轩最低档的东西都得值十两银子,而这翡翠镯子价格为二十五两,他这点儿银子远远不够。
青年面有赧色,想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那个、掌柜的能否将这只镯子卖与晚生?”青年的语气里带上些许哀求急切,“家中老母还等着晚上回去。”
“公子,不是老朽不卖给你,而是您这银子着实太少了,您不能让我做亏本的买卖不是?要不您再添点儿?”掌柜虽然明白这青年怕是虚有其表,但语态里却不含任何轻视,这多少也让青年心里好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