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比坐高铁快,子豪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就觉得流星雨不见了,绝对的黑暗中,一股大力正完全不顾他的感受狠狠的把他往一个东西里面挤。
子豪四肢百骸不受指挥,那种被挤压的感觉很让他排斥,但是他不能作为,就像被一双铁手给塞进了电梯里。
我靠!穿越也这般拥挤,那就等下一趟好了!
子豪感觉挤压的过程中自己诡异的扁了,长了,三角了,扭曲了,任意形状的存在。
我靠!铁判!你这是要把我回炉再造嘛!
终于,子豪觉得一下子有了出电梯的轻松感,这是到站了吗?
有什么在挣扎痉挛似得让子豪觉得很得劲儿,但是子豪就是不能任何作为。
“三爷!补一刀利索了!”
子豪觉得黑咕隆咚的隔壁有人说话,一股子山西腔。
“那不就露馅了,笨蛋!”一个京腔在低低呵斥,子豪听着很清楚,觉得这距离比隔壁还近,子豪感觉想睁眼挣不了眼,想动动胳膊腿也不行,像是意识跟想法脱钩关联不上的感觉,跟梦魇差不多。
忽然子豪觉得窒息,被人卡住喉咙般的窒息,他拼命的跟谁抢空气一样吸气,心里叫苦也发不出音儿,而让他有挣扎感觉的空间忽然松弛下来,就像退潮,有一个飘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安眉!安眉!
子豪觉得好像是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但是子豪确定自己没说话,这个声音越来越弱,就一直重复着安眉渐渐袅无声息,巨大的空荡让子豪无所适从,空荡过后他感觉自己在膨胀,膨胀的要填满这个不可名状的空间似得。
“三爷!这次他抽的厉害,再加上我送他一程,他这次真的完了!”山西腔距离子豪这么近,子豪甚至闻到了这个人的酒气,就在眼皮底下的感觉,子豪怎么睁大眼也看不见。
“不好!陆虎来了!撤!”
随着这句话说完,子豪立刻觉得窒息消失,纷杂的脚步和叫嚷如潮包裹上来。
软着陆!
确定是软着陆,小子豪第一个意识就是自己在一软乎乎的物体上荡漾颠簸,还香喷喷的。
耳边笨重的车轱辘在加速,前面有快马加鞭的吆喝声。
颠簸的还挺舒服!
安眉!
子豪猛睁眼冲口而出的居然不是毛毛雨的名字!
安眉?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这声音出自自己的喉咙却不像自己喊得!
子豪都被自己的声音惊着了,如闻天籁。
“哎呦!鼎少爷!你可醒了,阮妈!阮妈!鼎少爷醒了!”
豆粒大的泪蛋子掉在子豪的眼皮上,子豪连续眨眼间,看见有灯笼杵进来,一张老脸盖过上方那张双丫髻的大胖脸,这张菊花面急吼吼:“施施!你狼嚎个什么,你想把少爷吓着!”
“施施!闪一边去,让阮妈看看。”唤作阮妈的菊花面换了笑纹凑上子豪:“真是菩萨保佑!鼎少爷果然醒了,吓死老奴了。”
“鼎少爷醒了?那啥!栓子停车!别颠着鼎少爷!”一个颤巍巍的老男声说罢猫腰钻了进来。
认知恢复,子豪这才知道自己软着陆在胖丫头施施的怀里,这一干人挤嚓嚓在马车厢里,阮妈的菊花面挪了,一个山羊胡子的半大老头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凑上来,子豪赶紧从软乎乎的施施大腿上坐起来,爬到竹片凉席的车座上。
浑身疼,人中怎么也生疼,一摸上嘴唇人中,被掐肿了,子豪满头满脸的大汗,我靠!感觉哪儿哪儿都不是原来了。
刚才黑暗中的一幕冲撞着小峰的心,他惊惧的看着四周,努力回想,回想,子豪明白了,自己接班的前身是被落井下石害死的,哇靠!没有正常交接,哥们!你是谁啊!怎么也没交代一下。
子豪摸着自己脑门仔细听着这一干人嚷嚷,里面没有那个山西腔和被称为三爷的人,子豪紧紧提起来的心松下来,谋害前身的人一定跑了,哇靠!差一点儿就把自己捎带脚了。
马车一侧有马蹄连环声,佩刀磕碰马镫的声音让子豪一激灵,山羊胡子冲外面吆喝:“陆虎!鼎少爷醒了,不必急着赶路了。”
“是!”一个声音恭谨的应着,马蹄声退到了马车后面。
陆虎?那个三爷说的陆虎来了的陆虎?
子豪飞快的转着脑袋,车帘悠荡他看不清什么,外面的马蹄声很杂乱,不下一二十匹的样子。
“鼎少爷!”山羊胡子盯着子豪看,子豪心虚虚的也看他,阮妈的手帕香喷喷的递过来照着小峰的嘴角一通擦拭。
“请问谁能告诉我这是哪儿?”子豪很有礼貌的问路,他要搞清状况,快速认知处境。
“鼎少爷!我们在车上!”旁边的胖丫头施施接茬,她的大象腿被软妈扒拉开,她的腿蜷起来了,但是屁股没挪窝,子豪感觉施施的缘故,车厢里特挤。
“鼎少爷!我们今天去法门寺进香,您犯病了,这不,正往回赶呢!”山羊胡子很和蔼的解说,马车停了,外面七嘴八舌有十来个人打听他的状况,施施终于下了车,话唠个没完。
施施一下车,车厢里宽敞很多。
阮妈给子豪捏胳膊捏腿儿,子豪很受用。
子豪眨巴眼睛消化,法门寺进香?犯病?回府?
这是穿哪儿来了?
瞧瞧车厢里,听听外面,自己穿进来的主儿谱儿还挺大,使奴唤婢的小爷!大户啊!
大户人家的少爷怎么会被谋害?
有了初步概念,但是对于具体年代子豪还是茫然,只确定一点反正不是清朝,不是大辫子。
“我是说,那个……”子豪摸摸自己汗津津的脸造句,他很担心自己穿成歪瓜裂枣,手感还好,子豪松了口气:“我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怎么是好?”
子豪装作头痛欲裂装,捂眼偷瞄山羊胡子和阮妈表情。
希望这招能蒙混过关。
“吆!是不是刚才磕车框上磕的,鼎少爷!阮妈看看,来让阮妈给揉揉。”阮妈大呼小叫的就扑腾开胳膊了,又是划拉子豪的脑袋又是划拉他的脸,子豪被忙活的透不过气来。
“兴许是,不过不打紧,回去让老钱看看,上次小爷犯病不是也忘事好几天嘛,养几天就没事了。”山羊胡子看来是管家,看来小爷犯病不是一回两回了,他倒没惊慌:“我看小爷这精神没大碍,不妨不妨的。”
阮妈松了口气,子豪趁机推开软妈老母鸡似得呵护,赶紧接口:“我就是有点失忆,身体很好,精神也很好。”
“栓子!开车,稳着点儿,鼎少爷怕颠!”山羊胡子挑帘子吆喝,外面脆生生的应着,马车动了起来。
胖丫头施施被软妈赶到后面马车里,子豪坚决不让软妈呵护,很有坐相的在车厢里跟山羊胡子一问一答。
“嘉靖三十四年?”子豪瞪圆了眼睛重复山羊胡子的话,我勒个去,穿明朝来了,嘉靖?天啊!史来第一奸臣严嵩不就是为祸嘉靖朝吗?
铁判这是让自己除暴安良来了吗?
子豪凭空的多了一股子历史责任感!但是热血瞬间凉下来,想想谋害前任的山西腔和三爷,还是现实点先搞清楚状况保命再说吧!
“陆鼎?”子豪又重复山羊胡子的话,低头瞅瞅自己白袍轻履公子哥造型,我勒个去!铁判待我不薄啊!居然穿到大明第一锦衣卫陆炳儿子的身体里,典型的富二代官二代啊!
“什么羊角风?”子豪每每大惊小怪的学舌山羊胡子的话,就让山羊胡子浑身不自在,鼎少爷不会失忆的这么彻底吧!
我勒个去!癫痫!悲催的毛病!
子豪摸摸自己自认很聪明的脑袋,半晌无语,看来前身癫痫发作被人瞅了空子又给掐死了,子豪捂着喉咙,感觉喉咙很疼。
“鼎少爷还不记得什么了?”阮妈挑起车帘透气,火把的映照下子豪看见右侧三人马上参差紧随,样貌看不清,但是看体型都是人高马大。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子豪埋头做痛苦状,心里盘算着怎么打听毛毛雨的下落,这附近是不是有河流湖泊之类的,还有这个身体的灵魂临了喊得安眉是何许人啊!不会是毛毛雨吧!子豪不确定这是铁判给自己预留的线索还是前身陆鼎临死的挂心事。
至于那个山西腔和三爷,子豪觉得现在不能打听,熟悉身边的人了再说。
子豪还一厢情愿的安慰自己铁判的技术稍欠成熟但不至于谬之千里。
“没关系!慢慢来!陆安有的是时间慢慢跟鼎少爷解说,至于······你放心没人敢因此嘲笑小爷!”
山羊胡子叫陆安,管家吧!
“谁能告诉我安眉是谁?”子豪本打算迂回一下先打听附近有无河流水泊的,出口却直截了当了。
“安眉?”阮妈重复了子豪的话支支吾吾的看了一眼陆安,陆安也面露讶异,一直擦汗的阮妈嗯啊的语气让子豪觉得有门盯了一句:“阮妈!有话就说,你这样不是急死我吗?”子豪捂头。
这招灵,阮妈赶紧揉着子豪的头说:“别费脑子,阮妈说。”
陆安叹了口气:“鼎少爷所有事不记得了,独记得安眉,唉!阮妈!说吧,别把鼎少爷急出病来。”
“老爷!老爷!`·······”阮妈又开始吞吞吐吐。
子豪一听另有隐情,不能明问,陆安说了:“老爷又不在!”
阮妈皱着稀疏的眉毛看看车窗外撇撇嘴,子豪明白了。
陆安板着脸探头喊着:“陆虎!陆虎!”
刚才的声音赶上来:“安伯!陆虎在!”
“鼎少爷没事了,你赶紧快马加鞭回府给老爷先报个平安,别让老爷急坏了,再让老钱候着,鼎少爷头不舒服。”
“是!”应声之后马蹄急,车窗前闪过陆虎面容模糊高大威猛的身影,一挥手三五个随从跟了他去,很快快马加鞭消失在前方的夜幕。
啊哦!陆虎!陆虎!果然有速度!
子豪明白了,感激的抓住陆安的老手摇晃几下,颇有撒娇的意味,阮妈绢帕捂嘴笑了。
子豪感觉到陆安和阮妈是真心靠着自己的,这让他不必担心下面的应酬了。
“安眉这个可怜的丫头,自打他爹沈辣被严·····”
“咳咳!”陆安假咳,阮妈面色一紧住了嘴,看聚精会神在听的子豪皱了眉,很快换了不屑一顾的脸色,拿眼剜了一下陆安:“天下人怕他,难道我们陆家还怕他?”
“不就是严嵩吗?”子豪撇嘴抱起肩膀,爷的派头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