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在卧房外等了好久,既不见子贡出来,也不见鲁王宣召,自是有点不耐烦,在门前踱来转去。
蒋王子也立在门口,见叶子走来走去,便笑道:“小弟弟累了吧,要不到那边坐一下吧。”
叶子顿了脚步,看向蒋王子,“王子,大王为什么要见我?”
子贡说是卖他个人情,叶子半信半疑,鲁王只需拼力讨好子贡便可,难道还要捎带着她?也没见鲁王讨好别的师兄呢。这事蹊跷。
蒋王子微微笑道:“父王说曾经见过你,对你印象深刻。这次你又随子贡前来,子贡又是要帮助鲁国,所以父王必要见你,表示鲁国的诚意。”
叶子被蒋王子的话转得有些糊涂,说来说去她还是沾了子贡的光,才被大王接见。
子贡探出头,向叶子招了招手。
叶子赶紧颠颠跑进去,悄声道:“终于要见我了?”
子贡摸了摸叶子的小脑袋,轻声道:“是的,你不用紧张,只需以礼行事就好。”
叶子应着,便跟着子贡走向鲁定公。
鲁定公已经挣扎着坐在床上,他看起来十分虚弱,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叶子突然有些害怕,她向子贡身旁靠了靠。
子贡轻声安慰道:“无妨,我在,你不用害怕,只需上前和大王说说话。”
叶子这才磨磨蹭蹭走上前,见了礼。
鲁定公伸手道:“来,叶子,让本王好好看看你。”
叶子不敢接鲁定公的手,那只手看起来青筋暴起,骨瘦如柴。她向前努力扬着脸道:“大王,我不敢接您的贵手,您只需这样看着我就好。”
鲁定公执着地伸着手,那只布满老年斑的手微微颤抖着。
叶子为难地看了看子贡,子贡点了个眼色,示意她握握无妨。
叶子只好硬着头皮握住鲁定公的手,鲁定公身子一颤,猛地拉近彼此的距离,颤声道:“叶子,好久不见!”
叶子惊得一跳,虚应着:“是,是。有一段日子没见了。”
“你这些日子过得快乐吗?有没有什么遗憾?”鲁定公注目着叶子清纯美丽的小脸,充满希翼地问。
叶子想了想,先是点头,然后再摇头。
在异世,她有好老师教授,有师兄们陪伴、照顾、疼爱,快乐又充实,没有任何遗憾。
“你不想知道你父母是谁吗?”鲁定公谆谆诱导着。
“嗯?”叶子愣了愣,她没想过探究异世的父母是谁,她倒是有些想念现代小山村里的爸妈和弟弟,不知他们过得好不好?
子贡见叶子明媚的小脸有片刻的黯然,当下轻咳一声道:“大王!”
“你想不想知道?”鲁定公无视子贡的提醒,执着地问。
“知不知道又如何?”叶子看了看紧张的子贡,又看了看满脸期盼的鲁定公,自言自语道。
子贡舒口气,上前拂开鲁定公和叶子相握的手,冷然道:“大王好好休息吧,我和叶子先告辞了!”
鲁定公见子贡面带不悦,知道自己造次了,忙向枕下取出个锦盒,捧与叶子,“今番见面,他日不知何时再相逢,本王送点小礼物聊表心意,叶子不会拒绝吧。”
叶子见那盒子精美华贵,有些不敢要,转眼看向子贡。
子贡温声道:“既然是大王赐给的东西,便拿下吧。”
叶子这才伸手接过,轻轻打开,盒里躺着一只玉环,玉质白色,晶莹滋润,半透明,局部受沁呈红褐色。这个玉环内外缘皆有斜楞作轮廓线,内浮雕卷云纹。
“哇!”叶子低呼了一声,就算她是玉器外行,也能看出这只玉环器型厚重,纹饰古朴,名贵不凡。
子贡脱口而出道:“白玉勾云纹玉环!”
鲁定公和叶子异口同声道:“你认识?”
子贡淡淡一笑道:“也曾见过一些贵族佩戴,该是很珍贵吧。”
鲁定公真诚地道:“这玉环便赠送给叶子,望你好好珍藏。”
叶子又习惯性地看向子贡,示意这么贵重的东西她能拿吗?
子贡笑着颔首道:“既然是大王赏的,就拿着谢恩吧。”
叶子嘻嘻笑着,知道子贡允许自己收下了,她捧了锦盒给鲁定公施了一礼。
鲁定公神情疲惫又满足,仿佛完成了什么心愿似的,长长舒了一口气,低语道:“子贡,日后叶子交给你照顾了。”
子贡握紧叶子的小手,轻声却是坚定地道:“大王放心,我会视她为珍宝!”
叶子骨碌着大眼睛,觉得这个场面真是奇怪,鲁定公像是在托孤,他又不是她的父亲,何至于如此。
蒋王子亲自将子贡和叶子送上马车,目送马车离开。
马车缓缓行进,叶子将锦盒推开子贡,嘟起小嘴道:“子贡哥哥,你替我收着吧,这么名贵的东西我怕自己会弄丢了。”
子贡接过锦盒,打开,拿起里面的玉环把玩着,耳边回响着鲁定公嘶哑的声音:“这便是当年叶子的娘亲留个叶子的信物,凭着这个也许能找到叶子的亲爹也说不定……”
“当当”,几声凄凉的钟声响起,将子贡拉回到现实中。
叶子惊得道:“子贡哥哥,哪里来的钟声?”
子贡喊停了马车,掀开车帘,扶着叶子下车,面向王宫方位,面露凄色道:“叶子,鲁王驾崩了!”
叶子想起才刚见过鲁定公,如今就天人永隔了,也不禁一阵唏嘘。
片刻,子贡轻声问:“叶子,未来你会不会记恨我?”
“为什么要记恨你?”叶子诧异道,她感激子贡还来不及呢。
“没什么,上车吧。”子贡有些索然地道,随即扶着叶子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着,子贡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他不知自己现在为叶子的一番着想,将来待到真相大白时,会不会招来叶子的埋怨和记恨。
叶子秋水大眼睛一直在子贡脸上打着转,她咬了咬唇,突然问道:“子贡哥哥,鲁王和我有关系吗?”
子贡一激灵,忙道:“应该没什么关系。”
“他会不会刚好是我爹爹呢?”叶子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