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这一刻突然好想变回女儿身。
紫玲又缓步走到叶子面前,温柔道:“小弟弟,才刚吓到你了吧。落岚是个急脾气,你别介意啊。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要互相爱护才是。”
叶子愣愣地道:“美女姐姐……”
紫玲伸手捏了捏叶子的小脸蛋,柔声道:“别叫我什么美女,你看你粉雕玉琢的小模样,比姐姐我还好看。要不是我知道书院不收女弟子,我都几乎以为你是女孩了。”
叶子猛地退后一步,捂住了脸颊,心里怦怦直跳,前一秒她还想做女生,这一刻她才发现,不能暴露女子身份,否则就没学可上了。
一定要咬牙坚持隐瞒住自己的女子身份!
叶子粗声大笑:“哈哈,姐姐真会说笑,我……我一个大男人,哪里会比姐姐漂亮,我……我充其量也就是帅气吧。”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叶子偷偷抹了抹额上的汗。
子贡相让着众人,向饭堂走去。
叶子落在后边,正要使力赶上。
子贡退后一步,凝着细长美目看向叶子,轻声道:“子路今天又为你打架了?”
叶子一愣,什么叫又,就这一次好不好。
子贡摇头道:“不记得了?上次他和冉求不也是为你打的架吗?”
叶子嗫嚅着:“我……我还小嘛……”
子贡细长美目上下打量着叶子,一勾薄唇,泛起个魅力十足的笑:“还敢说自己是儿童,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都是该嫁娶的人了。”说罢,背着手呵呵笑着而去。
叶子在后面跺脚翻着白眼,敢情子贡嘲笑她装嫩呢,可恶,实在可恶!
第二日清晨,叶子又是早早起床,收拾了自己后,给子路准备了洗漱水,这才披散着黑发,蹑手蹑脚地要走出寝房。
“去哪里?”身后传来子路充满睡意的声音。
叶子转身,嘿嘿笑着:“子路哥哥你起来了啊,干嘛不多睡会儿呢?”
子路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没好气地问:“一大早披散着头发去哪里?”
叶子觉得子路的腔调活像农村里那些男人管老婆的话语,当下翻了翻眼睛,不悦道:“我出去找人梳头,谁让你不会,哼。”
子路忽地坐起,伸出蒲扇般的大手,“过来,我给你梳。我知道你找谁,还不是找颜渊给你梳。怎么,整个书院就他最巧啊,我也会。”
叶子呼地后退好几步,紧紧握住自己的一头秀发,心有余悸道:“你可拉倒吧,也不知道上次谁快把我头发拔光了,我还想留着头发娶媳妇呢。”
子路气极反笑,“你个小孩家家,还想娶媳妇。你过来。我不会梳复杂的,我就梳我头上这样的行不?”
叶子抬眼看了看子路的头,那里顶着一个乱乱蓬蓬的高髻,很像过去问斩时梳得犯人的头型。
叶子恶寒地一抖,摇头道:“我才不要,太丑了。我要找颜哥哥梳个美美的发型。”说罢,转身推门跳出去,速度之快让子路叹为观止。
子路忿忿地一掌捶到床上,“我会吃人吗?跑得比兔子还快。”
叶子握着一把秀发,晃荡到紫藤花下,见花正含苞,那个谪仙般的人儿却不在。
叶子有些惆怅地在紫藤花下转了几圈,这才慢悠悠地向颜渊的寝房走去。
寝房门前,叶子正要举手敲门,门“哗啦”一声打开,走出青衣深深的子贡。
子贡抬眼看见披着一头秀发的叶子,怔了怔,转而向门内喊道:“回,叶子来了。”
屋里传出一个清雅的声音:“师兄,快让叶子进来吧。”
子贡微微蹙了眉,看向叶子,“小家伙,一大早来作甚?”
叶子愣了愣,她听子贡和颜渊的对话,似乎子贡知道自己来找颜渊,可是他如此一问,她就拿不准子贡到底什么意思。
“我来梳头。”叶子眨巴眨巴清澈大眼睛,无辜地看向子贡。
子贡伸出修长的手指,刮了叶子小鼻子一下,淡淡道:“你当颜渊是奶妈呢。”
叶子噘了噘小粉唇,嘟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谁曾经说过自己是儿童来着?”子贡呵呵笑起来,展眼看见叶子咬着小嘴,幽怨相对,这才抿了薄唇,忍住笑,转了叶子的身子朝向屋内,“快进去吧,你颜哥哥等急了。”
叶子这才欢快跑进屋子,暗自舒口气,子贡这个坏师兄,总是逗弄她,哪天她一定要扳回一局,让子贡难受一把。
寝房里,颜渊坐在床上,身上半掩着被子,脸苍白得近乎透明。
“颜哥哥!”叶子心一紧,赶紧奔过去,抬手抚向颜渊的脸,“你怎么了?”
颜渊握住叶子伸过来的小手,放到手心里,虚弱地笑道:“无妨。”
“我还到紫藤花下等你,以为你会出来呢。”叶子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手捏着颜渊的手心,他的手好凉啊。
颜渊身子一抖,赶紧松了手,喘了喘道:“我听叶子说清晨凉,出去不好,所以就在屋里呆着,让师兄去寻你过来。”
叶子这才恍然,子贡是知道她来意的,这个坏蛋还故意问她来作甚。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叶子体贴地将被子向上掩了掩,想要离开。
颜渊一把拽住叶子,将她拖到自己怀里,柔声道:“我就等着给小叶子梳头呢,这么个小心愿叶子也不满足?”
叶子这才嘻嘻笑着,窝进颜渊泛着兰香的怀里。
颜渊灵巧地散开叶子的头发,用冰凉的手指梳理着。
叶子靠在颜渊单薄的胸膛上,随手拈一缕颜渊的黑发,把玩着,随意问道:“颜哥哥,你怎么会梳头呢?”
颜渊神色黯了黯,语调有些低沉,“小时候家里穷,弟弟妹妹都是我带着的,所以也就学会了这些。”
“那现在呢?”叶子将颜渊的黑发绕到自己的手指上,认真地问着。
颜渊轻轻叹息了一声,“没了,都没了。兵荒马乱的年头,我能存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