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绞尽脑汁想着,不明所以。
孔子沉思着,正欲开口说话。
季桓子一摆手,“仲尼,我听说你三千弟子中能人辈出,各个都是好手,不妨先让他们说说看。”
季桓子缓缓扫视全场。
众弟子胆战心惊,他们如果回答不上来,丢得可不只是他们自己的脸。
季桓子如此这般说话和行事,分明就是等着看孔子及三千弟子的笑话。
可是这个笑话,当真让季桓子看了去,因为——他们都不知道!
季桓子的眼睛就定在子贡身上,他笑道:“子贡,见我季某人到此,你也不出来招呼一声,实在是不甚够意思。”
子贡长身而起,抱拳淡笑道:“季大人说笑了。季大人一代权臣,来书院看望夫子,当真让书院蓬荜生辉,子贡也只能仰望季大人和夫子,怎敢上前多嘴。”
季桓子呵呵笑了,显见对子贡一番说辞颇为受用,“子贡,你可知这似狗非狗之物是什么?为何会出现在地下?”
子贡淡淡然道:“有季大人和夫子在场,我等弟子只有洗耳恭听的份,怎敢胡言乱语?”
叶子暗赞一声,这子贡倒是舌灿莲花,一番文字游戏摆弄下来,她终是没听出来,子贡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季桓子以手伏额,连声道:“罢了罢了,我竟糊涂到和言语科的状元辩论,岂不谬哉。换人换人。”
季桓子的眼神又开始扫视全场。
叶子心中哀叫一声,趴到桌子上,暗想这个人怎么如此讨厌,没完没了地问,烦不烦啊。
季桓子的眼光就落到了匍匐在桌上的叶子,他诧异了,谁这么大胆,居然敢无视他的声威,对他不理不睬。
叶子突然觉得脑袋上一阵嗖嗖阴风,她一颤,慌忙抬头,与打量着她的季桓子的眼神相撞。
季桓子一怔,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着叶子。
半晌,他惊讶出声:“仲尼,你……你几时开始收女弟子了?”
冉求听得此话,将目光也调到了叶子脸上,风情美目中闪出几许无奈,还有一丝恍然。
叶子好巧不巧地就读懂了冉求美目中隐藏的话语,他分明在说,小家伙,不是只有我认为你像女孩吧,别人也如此说。
叶子狠狠瞪了冉求一眼。
冉求一愣,转而勾唇无声地笑了。
孔子看了看叶子,淡淡道:“这个小男孩是我众弟子中最小的一位,叫叶子。”
季桓子缓缓起身,迟疑道:“是……男孩?”
叶子呼地站起,大声道:“我是男人!”
季桓子愕了愕,转而放声大笑,指着叶子道:“好个男人!很好!很好!既然你也是孔子的弟子,你就来说说这地下之物是何东西吧。”
叶子丝毫不含糊地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没见到实物,怎么能凭空乱说呢。”
季桓子呵呵笑着:“小家伙,你倒是蛮有胆量的。好,我就让你见实物,如果见到实物,你仍旧说不出来,怎么办?”
叶子快速转着念头,她百分之八九十是不知道此物为何,可是这样场面,容不得她说不知道,只能强撑着了。
她一梗脖,“不知道就不知道呗,你想怎么样?”
众师兄倒吸一口冷气,没见过这么勇敢的人,敢和权臣对抗。
颜渊等人都着急了,眼见叶子落入虎口,他们却是无能为力。
季桓子却是愉悦地笑了,他半真半假道:“你若答不出来,我就要验身,看你到底是男还是女?”
叶子傻了眼,变态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先前冉求如此,叶子以为只是偶然,如今见季桓子也如此,叶子才算明白,真是什么主子出什么家臣啊。
冉求奶白色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他心虚地低下头。
颜渊脸色愈加苍白,他颤抖着紫唇,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子路瞪起了铜铃大眼,握拳欲起。
子贡眼神飘过,阻止了子路和颜渊的行动。
“怎么了,小叶子?你是害怕了还是心虚了,又或者你真有所隐瞒?”季桓子含着恶趣味的笑,一步步走近叶子,同时伸出大手捏向她粉嫩的小脸……
一个人影闪过来,挡住了季桓子的脚步,同时握住他的手,淡淡道:“我看季大人就不用拿来实物了,孔某倒是可以说上一二。”
季桓子立在当地,手被孔子握住,进不能进,退又不得退,颇为尴尬,他不悦地道:“既然夫子知道,那就说来听听。”
孔子携着季桓子的手,将其送到位子上坐下,这才面向众弟子,朗声道:“以丘所闻,季大人地下出土的东西并非是狗。”
季桓子一愣,冲动地道:“那会是什么?”
孔子自信满满地道:“是羵羊!”
众弟子一片哗然,地下出土的不是狗,而是羊,真是稀奇。
更为稀奇的是,孔子不用看就能知道,果真博学。
叶子早就被颜渊拉着坐下,她觉得好笑,这些古人干嘛像模像样地讨论着,不就是地下埋了头羊,现代叫其化石。
季桓子无比震惊,他有些不自然地道:“夫子如此说,可有理由?”
“丘闻之:木石之怪曰夔、蝄蜽,水之怪曰龙、罔象,土之怪曰羵羊。所以大人出土的这个东西应该是个似羊非羊的土怪了。”
季桓子僵了片刻,突然呵呵笑起来,冉求风情美目中显出无限敬佩。
季桓子高声道:“来人啊,将东西呈上来。”
随从捧着一只锈了土的罐子,缓缓从门外走进来。
众弟子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孔子是否准确无误地说出来。
叶子也睁大了眼睛,等着看古代就有的羊化石。
冉求上前接过瓦罐,将其放到桌上,然后打开封口,拖出一样东西,放到随从手中的托盘上。
冉求便擎着这托盘,展示给大家看。
那托盘之上,放着一团肉乎乎、滑溜溜、上白下黄的东西,似羊非羊,却又没有手眼脚,形似一块肉团。
冉求伸出捅了捅,那怪肉还慢慢蠕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