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定公点头赞叹:“孔丘果然不同凡响,这没到一年的时间,就将中都治理成如此模样,长幼异食,强弱异任,男女别途。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器不雕伪。好!实在是好!即日起,擢升孔丘为鲁国大司寇,择日上任!”
孔子赶紧上前谢恩。
颜渊等人长舒一口气,子贡的回答果然精妙,不只救了自己,也敦促鲁定公不得不升迁孔子。
叶子当然看不出这其中的风起云涌,她悄声问颜渊:“颜哥哥,大司寇是什么官?很大吗?”
颜渊小声道:“鲁国有三卿,即司徒、司马、司空,司寇便与之并列,掌管全国的安全。”
“哦,知道了。”叶子心下了然,司寇就相当于现代的公安部部长呗。
鲁定公握住孔子的手,紧紧地,声音有些哽咽,“孔丘,我便把这鲁国所有人的安危都放到你肩上了,你一定要保护好,你可是……本王……信任之人!”
叶子从自己这个方位,居然能看见鲁定公眼中折射出的点点泪光。
至于吗?任命一个司寇让一国之主如此激动?
叶子无法理解。
孔子当是心领神会,频频表着忠心。
季桓子眯起眼睛看着鲁定公和孔子双手相握,互诉衷肠,神情多了几分凝重。
子贡回身看向叶子,见她一脸的懵懂,走过来,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小家伙,我们日后可以回书院住了,那里离都城近些。”
叶子张口就要欢呼,子贡一把捂住她的小嘴,悄声道:“小家伙,别乱喊,偷偷高兴就行。”
叶子呜呜两声,点头表示知道。
子贡这才撤下手掌,望着掌心,恍惚微笑。
原来一个人的唇可以如此柔软,摸上一摸便不觉酥了半边身子,如果……
子贡俊脸一红,敛了美目,退至后边,兀自平复着心绪……
书院里自是一片欢腾的景象。
饭堂里又摆上酒宴,众弟子畅饮欢庆。
叶子与子贡等人同桌。
颜渊摆弄着酒杯,却是没有喝下去,他轻声问:“师兄,你说夫子任了鲁国的大司寇,应该最先从哪里治理,你掌握的消息最多,给我们分析分析。”
公冶长等人皆是一副渴慕的神情。
子贡微微一笑:“这市井消息我还真是知道一些。话说京城有四大怪……”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拿下叶子手中的酒杯,轻斥道,“小家伙,好生坐着,不许喝酒!”
叶子眨巴着琉璃大眼睛,委屈地道:“子贡哥哥,为什么啊?别的师兄都喝得这么尽兴,你也不管,为啥单不让我喝呢?”
子贡看了叶子一眼,眼神有些凌厉。
叶子一抖,低了头,嘟嘟囔囔道:“为啥不让我喝啊!不公平!拿小师弟不当师弟!”
子贡凝起了细长美目,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颜渊赶紧揽住叶子,柔声道:“叶子,不是师兄不让你喝,你上次喝酒时好顿闹,把我和师兄弄得很犯难,还差点……”
他脸一红,想起了当日的情景,低声道:“就不喝了,好不好?听听师兄说说鲁国的情况,你日后也好帮助夫子。”
叶子想了想,又嘀咕道:“听了消息又如何,子贡哥哥也不让我去帮忙,嫌我小。可是小孔都去了呢……”
子贡气极反笑,伸手弹了叶子脑门一下,“你个闹人的小家伙,啰里啰嗦念叨些什么。怎么像街上那些八婆一般。”
叶子抬眼瞪着子贡,呼呼运气。
子贡抬手揉了揉叶子的头发,唇边带笑道:“你若是能想出办法治理京城四大怪,我便允了你跟随着我们。”
叶子眼前一亮,正欲答话。
孔鲤气喘吁吁跑进来,“师兄,京城第一大怪出来了……”
叶子“噌”窜了出去。
街上响着震耳的锣声,鼓乐喧天,一队依仗从不远处行来,但见彩旗飘飘,伞扇威威,金瓜铮明,斧钺瓦亮,黄镫朝天,排列两行,款款前行。
仪仗队的后边是庞大的乐队,钟鼓丝竹,八音俱全;吹拉弹唱,十技尽献。
乐队后边是两辆驷乘装饰豪华的马车,车轿的前后左右俱是披红挂彩的红男绿女,簇拥向前。
叶子看得眼花缭乱,这分明就是娶亲的队伍,哪里来的京城一大怪。
“这慎溃氏的儿子娶亲竟僭用王子结婚的仪仗,真是无法无天。”颜渊幽幽叹息。
叶子回头,见颜渊和子贡不知何时立在她身边,面露气愤之色。
“慎溃氏僭礼奢侈,这便是京城第一大怪!”子贡对着叶子道。
街上看光景的行人越来越多,很多人跟着迎亲队伍行进着,叶子也窜来跳去看着,渐渐被人群带到了远处……
书院饭堂里,子路等人还在喝酒、划拳。
子路红着大脸,口齿不清地问:“刚才颜渊和子贡都干啥去了?”
公冶长呵呵笑着:“都去追叶子了!”
子路摇摇晃晃地起身,嚷嚷着:“叶子呢?谁看见叶子了!”
门外忽地传来子贡一声大吼:“叶子!”
那声音惶急不安,凄凉恻人。
子路酒醒了大半,拔腿就往外跑。
公冶长等人也跟着飞奔出去。
街上行人渐渐散尽,独留子贡和颜渊站在路边。
子贡脸色铁青,细长美目中冒着火焰。
颜渊脸色越加苍白,他捂住胸口,张着紫唇,费力地呼吸着。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子路抢先到达,抓住颜渊的胳膊问。
颜渊摇头,美目中有泪水滑落。
“叶子不见了!”子贡沉痛地道。
子路怔了一怔,“什么叫不见了?怎么不见了?”
公冶长却是上前,扯下子路的胳膊,问子贡:“师兄,叶子是不是贪玩看迎亲队伍,跑远了?”
子贡无力地摇头,“她只离我和颜渊几步远,转瞬间就没了影子。”
“叶子不是胡闹的人。他一定是出事了!”颜渊勉强开口,却喘息地更加厉害。
南宫适冷冷道:“那还不快找!”说罢,就要奔出去。
子贡有气无力道:“不用了,我已经派人找过,方圆百里都没有叶子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