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子暇怀中一空,顿觉怅然若失,他站在屋内想了半晌,突然暗叫一声:“不好!”拔腿就奔了出去。
南子坐着宫车一路疾驰,还未到夫子府,就有侍卫来报,郢王子已经送到隔壁的公叔府治疗。
南子又催着宫车驶到公叔府,下了车,便急急往府里走……
子贡进得夫子府时,便看见一辆宫车从夫子府前疾驶而过。
他摇了摇头,大步走进前厅,见颜渊一人在整理内务,整个夫子府静悄悄的。
“今天怎么如此安静?”子贡坐下,倒了两杯茶,递给颜渊一杯。
颜渊弯起紫唇,“怎么,师兄,你还真想让叶子每天都闹上一闹?”
子贡笑了,“习惯叶子捣蛋,我们给善后,突然这次回来如此老实,有些不习惯了。叶子呢?”
颜渊轻笑道:“这次叶子回来,真是有些不同,却是说不好哪里不同。”他拄腮想了片刻,这才道,“叶子和郢王子一起学习,后来公叔戌来请郢王子过府一叙,郢王子非要叶子陪着,现在估计在公叔府吧,师兄要去看看吗?”
子贡赶紧摇头,“不去!躲那个大小姐公叔紫云都来不及,才不主动送上门。只是才刚我好像看见南子的宫车去了公叔府,他俩几时有了交集?”
颜渊颦了清眉,显见对南子和公叔戌的交往有些诧异。
突地,院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冉求快步走进来,紧张道:“郢王子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子贡和颜渊一怔,冉求紧接着道:“我听说公叔戌把受重伤的郢王子接过府去,南子也来探望了,我们夫子府怎么保护郢王子的?”
颜渊忽地起身,神色一变,“叶子!”他转身就跑出了前厅。
子贡脸色铁青,他喊道:“冉求,叫上子路,去公叔府!”
南子下了宫车,直奔公叔府而去。
公叔府的前院一片寂静,既没有人来往行走,又没有人前来迎接。
南子虽有疑窦,但是仍旧高呼:“郢儿?郢儿!你在哪里?”
随着南子的呼喊,公叔府的大门哗啦关上,院里突然涌进许多兵士,手持弓箭将南子包围在中间。
公叔戌押着小郢缓缓走出,站在南子不远处,桀桀冷笑:“南子,妖女!你不是想先除掉我吗,我今天便要一网打尽,替大王子肃清即位障碍!”
南子看了一眼小郢,见他虽然吓得脸色苍白,但并没有任何损失,当下安心不少。
她娇笑道:“公叔大夫这是说得何话?我南子向来敬佩大人,大人怎么反倒与我有隙呢?”
公叔戌哈哈笑道:“少来这一套!你的鬼把戏骗了别人,却是骗不了我。今天你落到我手中,再不会给你生逃的机会,等着受死吧。你说我是乱箭杀死你?还是你自己自尽?”
南子心知公叔戌今日绝不会放过她,心念电转间,柔声道:“郢儿,你怎么来公叔府了?夫子府的人知道不知道?”
小郢嗫嚅道:“公叔大夫说请我过府一叙,我就和……叶子一起来的。”
公叔戌冷冷道:“我这边关门悄悄将你俩杀掉,夫子府也不会知道的。”
南子突然大喊:“叶子,你不受信义,我将郢儿托付给你,你怎可让他涉险?”
“叶子自身都难保,哪里有心思管到你们。”公叔戌一边答道,一边挥手。
一个侍卫推着叶子走了过来,叶子琉璃大眼睛中闪着一丝惊恐,她颤声道:“我也没想到……公叔戌,你放了小郢,好不好?”
“此事与你无关!”公叔戌淡淡道,“你只需老实呆着便可!”
叶子咬着粉红的唇,脸上有不虞之色。
南子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她轻声道:“叶子,我把郢儿交给你,便是觉得你能关心他,教他如何做人,如何做学问,如今出现这种事情,我好生失望,对你好失望!”
叶子清澈的大眼睛里升起了雾水,她觉得自己真是辜负了南子一片托子之心,恨不得能代小郢去受罪。
小郢突然喝了一声:“母后,你别说了!别让我不齿!”
南子脸一片煞白,红唇抖动着,却是再也无法出声。
公叔戌本想悠闲看着南子和小郢做垂死挣扎状,此时突然醒悟,呵斥道:“妖女,你别想着拿孔夫子的人做垫背,我还没傻到这种程度。来人,乱箭射死这母子俩!”
侍卫们后退一步,整个圈子里,只剩下南子和小郢,所有的弓箭都对准他俩。
南子上前一步,揽住小郢,小郢则安静地偎在母亲怀中。
南子惨笑道:“想不到,只有这一刻,你我才能安静相处。”
小郢无声地流下眼泪。
叶子早就被看守的侍卫带到一旁,生怕乱箭伤到她。
叶子见南子和小郢泪眼相对,凄惨话别,她的泪水也止不住流了下来。
她用力推开侍卫,奔进包围圈,挡到南子和小郢的前面,大声道:“公叔戌,为什么要杀死他们?他们何罪之有?”
公叔戌见叶子突然跑了进去,一时间慌了手脚,他放软声音道:“叶子,你快出来,我不想伤害你。南子想要谋害我,还要抢夺太子之位,我容不下她!”
“可是小郢有什么罪?他还那么小?”叶子不甘地道。
“怪就怪郢王子不该出生在帝王之家,跟着他的母亲受罪了!我要拥立大王子为太子,决不允许这种杂种做卫国的太子!”公叔戌义正言辞地道。
小郢的脸刷地变成惨白,他娇嫩的嘴抖动着,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南子突然出手,勒住叶子的脖颈,厉声道:“公叔戌,我今天要叶子跟我们一起陪葬,你有种就放箭吧!看看孔丘那些弟子会不会放过你!”
公叔戌一愣,没想到南子先发制人,抓了叶子做人质。他实在不想得罪孔子及其弟子。
叶子被勒得喘不过来气,拼命地咳嗽。
小郢大声道:“母后,死便死了,你何必再拖一个人陪死,放了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