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若急匆匆地推开房门,眼神捕捉到正盘坐在床上的人,见其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她望向房间另一头。那里已经一片狼藉。上好的红木书架已经成了几块碎片,古旧的书籍与破碎的瓷器散落一地,摆在中央的茶桌倒是完好,只是上面的极品紫砂茶具也沦为了一地残片,茶水大片地蔓延开来。
“少爷,发生了什么事?”晨若疑惑不解。她刚才就在院子里,正准备来叫萧离起床。刚听到声响的一瞬间她就用最快速度冲进来了,甚至顾不及掩饰实力。但是她进来却发现房间里除了坐在床上的萧离不见别人。
窗户呈半掩状态,这是她昨晚临走时用木栓抵住了的。地上的水渍很自然,没有其他疑似鞋印的痕迹,看萧离也不像刚坐下的样子。可是为什么房间会成这样呢?
“哦,有只老鼠罢了!”萧离心中又惊又喜,脸上却不表现出来。原来这就是银瞳的力量。刚才那道裂缝在接触剑芒的一瞬间就消失了,而剑芒却余势未减,直奔对面的书架而去,萧离也来不及制止了。
她刚随意一刺,大概也用了两层的实力。书架却在接触到剑芒的一瞬间开始支离破碎。就像被一股无声的爆炸摧毁一般。萧离也很不解。她明明只是刺出一剑罢了。按理说应该只是留一道印记罢了,顶多也就是将书架刺穿。
看来这书架的质地不怎么好。银瞳肯定也不一般,只不知璎罗与之比起来如何。现在有了内力,璎罗也能照常使用了。萧离这样想着。但顾及到自己刚刚毁了书架,造成屋内一片混乱,萧离不好再当着若儿的面给她增加工作量,于是打消了将璎罗拿出来试一下的想法。
“老鼠…”若儿低估了一句,却也没有再问。拍了拍手,从门外进来几名闻风赶来的奴仆。“你们几个把房间收拾一下!”若儿如是吩咐道。那几名奴仆丝毫没有怨言地行动起来。萧离这才注意到,若儿今天穿的是一身男子劲服,长发简单地扎成一束,以锦带缚之,腰间还斜挂一口长剑,正是近卫队的服饰和佩剑。在萧家。近卫队的地位仅次其主,这些奴仆乃是地位最低下的人。
“还请少爷随属下移步至厢房,此处需要稍作整理。”晨若命令完几名奴仆,转向萧离恭敬地道。用的是卫队的专利“半跪之礼”。
没有丝毫讶异,萧离手握着银瞳起身,随着晨若走进隔壁院落的厢房里。尾随而来的一名丫鬟给萧离斟了一杯茶,然后出去时带上了房门。萧离坐在软塌上,晨若没有丝毫杂念般静立一旁。萧离则从魂戒里拿出一堆东西,自顾自鼓捣起来。
先挑了把大一点的可做匕首的飞刀,然后将几把比较合手一点的飞刀和一套银针插在绑腿的暗套里,又测试了一下袖剑机关的灵敏性。接着将那把不起眼的弓箭拿出来,滴血认主后试拉了一下,感觉其实还不错,韧性和做工与下品玄器都有的一拼,就是性能上不如人家。
“给你起个什么名呢?”知道这只是一把掩人耳目的,萧离倒也没好意思嫌弃人家的品阶低。她目前也只用得上这把弓。再说,现在是金风逐月带领着一干玄级以上兵器在嫌弃她的实力不足好不好。
“就叫你闲齐如何?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闲齐终究没有像璎罗那样的灵性,带着这个新名字被萧离丢进了契约空间。
萧离又将魂戒里那些托盘里的戒指一一扫了一遍,一直看到最后两枚,都无非是一些元晶异宝之类的。萧离发誓,有机会一定要找一些详细写有异宝的介绍说明的书来看。打开最后两枚的时候,已经不抱期待的萧离倒是小小吃惊了一把。两个戒指里不小的空间里都放着满满的架子,一个应该是药草药剂之内的,另一个正是萧离最期待的书籍。装药材的那个戒指角落里还有一个铜鼎,几本兽皮钉成的书和一架子的瓶瓶罐罐。应该是用来炼药的。
老爹这是在安排遗产吗?萧离心里不禁有了一个古怪的想法。老爹把她预计会用到的东西都安排好了,天知道他究竟打算干嘛!
不过这就是身为富二代的好处啊!
好在萧离自认心性坚定。她可不想一直依靠着老爹的力量。这些都只是她能够利用的,也是目前唯一的资本。资金、装备什么的,总有一天用尽。她必须要有自己的后路。除了萧家以外只属于自己的后路。这也是在部队的经验。每一次行动,就算有一个过硬的第一计划,也必须对第二手有所准备。俗话说,没有第二把刀的人不配做杀手。
房门被扣响的时候,萧离已经摆弄完手中的一干暗器。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要直接穿着昨晚的浴袍出发。
晨若半开房门。
“晨侍卫,少家主可在房内?”门外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正是!”晨若拱手道,说着让出一条路来。
“老奴向少家主问安!”乔老拢袖作揖道。
“乔爷爷客气了!乔爷爷请坐!”萧离站起请乔老入座以表尊敬。
“多谢少家主好意!老奴就不坐了。家仆已经备好车马,再有一个时辰就出发,老爷正在主殿主持族会,所以让老奴来问问少家主准备得如何了。”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从萧府出去的必经之路就是阵门,去禁地也不例外。正好可以顺便解开楠楠的封印。
“离儿已经准备好了,只待梳洗一番,便可上路!父亲事务繁忙,离儿就不打扰了!还得烦恼乔爷爷代为转告一声!”
古人这套有时候还真累,客套来客套去的。对她的亲近的人她还有那个耐心。但如果这时候上主殿辞行,以她少家主的身份,准保要跟那些重要成员们一一打个交道。她在古代礼仪方面只不过是个半吊子,要她跟一群人之乎者也虚与委蛇,光是想一想就头疼。
“那老奴就先退下了!少家主此行可千万要保重!”
“有劳乔爷爷挂心!”
房门再次关上。没过多久,又再次被扣响。
“晨侍卫,二夫人命我送来少爷的衣物,烦劳晨侍卫代为转交。”萧离透过房门观察娘亲的那名丫鬟的脸色,发现其似乎根本没认出,眼前的晨侍卫就是若儿。不由眉头一挑。
“嗯,交给我吧!”晨若淡然回道。越演越像。
萧离喝着茶,眼神闪烁,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一辆马车驶出萧府那扇坚不可摧的大门。高墙上,几个身影注视着马车远去。
慕容昀手拿一把长折扇,难得地露出几分洒脱若仙的姿态来。他微偏目光,对身边的人说道。“你选择的这条路,以后可别后悔!”
回应他的,只是微不可闻的一笑,夹杂在呼啸着从高墙吹过的风里,倒更像一抹叹息。“离儿生来便与众不同,我不管他是不是那个能改变萧家命运的人。哪怕倾尽所有,我也要给他我这个父亲所能给的一切。”
“甚至不惜你的家主之位?”
“离儿是我的孩子,其他不重要。”萧远战望着马车的完全消失在密林里。“他理应做个快乐的孩子,却因为我平白无故背上家族的担子。魔族蠢蠢欲动,分支势力虎视眈眈,萧家已是腹背受敌。这样的后果与我逃不了干系,我怎能因为一个家族的预言,就让自己的孩子背负一切。”
“说到底,这难道不就是离儿的命?”慕容昀说。“他既生在萧家,就要有背负这一切的觉悟。”
萧远战沉默,望着慕容昀的眼神坚定,其深处在诉说着真正的事实。
“这一切六年前就该结束了!”
“你的意思是…”慕容昀感觉到那一丝现实的坚定,想起六年前那一场****,神色讶异后倒是多了几分坦然。“那件事是真的!你还真的不怕…”
“此事如今已无关紧要,这一切早应该结束了。我始终认为,不能让家业毁在我手里。但最终,还是要这么做了。命运也好选择也好,我不能再强加给任何人。我都不能选择改变自己的命运,又有何资格去强行改变离儿的。”
“少爷,到了!”马车停下来。家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嗯!知道了!”萧夜轩应了一声,然后担忧地看着萧离。“弟弟,你真的不用我陪你去?”
“哥,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师父肯定已经知道你擅自跑来送我了,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想想你自己呢?”萧离拍着萧夜轩的胳膊笑着。说完下了车。除了晨若和萧启东跟在她身后,还有一个极为扭捏的身影。
萧离走上前,这次不用再向萧启杨出示凤符。她走到久违的石门之下,开始着手解开封印。其他人不知她要做什么,但看她合掌的姿势,误以为她是在祈祷或者辞行,便没有前去打扰。
萧启东停下来等待,回头却发现还有一人远远地落在后面。“启枫,快点!你磨蹭什么呢?”
“……能不能别这么叫我?”萧林枫,哦不,萧启枫依然有些别扭。
“既然你接受了家主的任命,就应该这么叫!这是老爹的遗训!”
从萧启枫接受认命之时,就意味着他已经从训练场毕业加入了家族卫队。而卫队的身份就将从此跟随其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