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少女遇害之南国惊闻（十六）
朱大婶战战兢兢地埋完据说是未足月小产，一出生便没有呼吸的第一个孩子，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内心都被恐惧包围着，后来，她发现一切都如故，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心里也就坦然了。
后来，随着掩埋的孩子的数量增加，朱大婶渐渐心里也不害怕了，她不再堆坟包，也不再烧香纸了，她觉得这只是一份普通的工作了，就像给垃圾分类，或者将胎衣和沾满血的卫生纸进化粪池一样，只是工作的一种，轮个铁揪挖个坑，把纸箱放下去，和坑里已经凋谢的生命道声别，再匆匆盖上土，就是这么简单。
直到她遇到了那次事件。
那个可怜的女婴因为是第二胎，她的母亲一进医院就狂叫，不要女儿，只要儿子。当医生接生出一个健康的女婴时，他的父母表示不要这个孩子。
医生让他父母签了孩子死亡证明的字，便让护士给孩子的头部扎了一针，本来这样就结束了，但没想到，那个孩子的生命力极强，一直在哭，朱大婶晚间去收纸盒的时候，医生告诉她可以埋了，但朱大婶听到孩子的哭声，不忍心，打开盒子一看，纸盒里那个足月的女孩长着一头乌黑的头发，她好像知道自己的命运一样，不仅哭得更是凄厉吓人，眼睛里还不断地涌出泪水，刚出生的孩子一般只是嚎哭，没有泪水的。
出于母爱，朱大婶将那小盒子摇了摇，并轻声地哼了哼：“宝宝乖，不要哭……”
那孩子像是听懂了朱大婶的话一样，就真的止住了哭声，睁开纯净的双眼，那对瞳仁黝黑发亮，朱大婶一时心软，她悄悄地把孩子带回了自己的宿舍。
朱大婶调了糖水用勺子喂那孩子，那初生的孩子竟然会吃，朱大婶和丈夫只生了一个儿子，一时间，她动了心思，想收养这个女孩儿。
她不知道孩子出生时受到的那针已经开始催残着孩子。
到了半夜，极度的痛苦让孩子凄厉地哭了起来，那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诡异吓人，朱大婶起来给孩子喂糖水，但孩子不吃，情急的她掀开自己的上衣，将自己的****塞进孩子的嘴里，朱大婶虽然清楚自己的乳房已经干瘪，但还是希望能够借此转移女婴的视线，让她止住啼哭。
但是，她很快发现，吮吸这个与生俱来的动作，这孩子竟然不会。或者说，孩子没有吮吸的力量，但她却有哭的力量，伴随着凄厉的哭声，孩子的腹部一鼓一鼓地，像只巨大的，鸣叫着的蝉！
朱大婶突然想起来，护士们是给孩子打了针的！她怔怔的望着孩子那因痛哭而涨得通红的脸，第一次感觉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她无法看着孩子在自己的怀中离去，便将孩子重新装进了纸箱，含着泪，扔进了厕所里。
这个生命力极强的女婴终于还是没能战胜那支针药的力量，她的哭声渐渐弱了，并消失在黎明的来临的时候。
朱如玉和同学们那时正处于少年不识愁滋味、睡眠质量极好的年龄，学校里的大多数学生都没有听到那夜那个垂死的孩子的啼哭，只有少数同学说有听到，在早读的时候，这消息便在同学中传开了，只是大家住在医院旁边，对于半夜孩子的啼哭早就不陌生，于是，没有人联想到什么。
直到那天下午课后，打听到事件的周寒梅才将这校外的事件带了进来，大家才知道原来是一个孩子垂死前的哀哭，于是，便有了朱如玉在厕所里见到的那一块紫红色肉团。
朱大婶本来想一大早就把孩子埋掉的，但她害怕当她触动那只箱子的时候，里面会有让她胆颤心惊的动静，她于是只有静静地等待，等待孩子完全断气后才埋葬。
朱大婶讲到这儿，胖胖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这确实是一个难解的心结，一个好心人为一个无辜孩子的离去背负了十多年的心债，而孩子铁石心肠的父母或者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这便是人与人的不同。
原来人的品格真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此时朱大婶在朱如玉心目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来。
但是，内心的伟大却并不足以将迷信的朱大婶的这段可怕记忆抹去，而是像噩梦一样，时时纠缠着朱大婶脆弱的灵魂，她哆嗦着告诉朱如玉：“婴儿来到世间的时候，紧握双手，想要抓住一切，而老人在离世的时候则张开双手，像征一切都可以放下了。放下了尘世的一切，才会坦然地再接受新的轮回，重新到人世间去走一遭……如此循环。但是，那些孩子们，那些初具人形或者刚来世间的婴儿们死的时候个个都皮肤发紫，小手紧紧握着，他们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人世间！他们的手没有展开，于是便放不下这世的劫难和怨恨，所以，过不了轮回的通道，不能转世为人。他们的魂魄于是不一直在婴儿坟的那片树林里游荡，越聚越多，力量也不越来越强大。现在，是她回来了，她聚集了那些可怜的孩子们的冤魂，她变成了魔婴，她回来报仇来了，周护士的燕燕，被她推进河里淹死了，江护士的田田，也被她们弄死了……报应啊，这就是报应！”
朱大婶说到这里，放开了朱如玉的手，重新托着她那把巨大的扫把，往住院部那边走去，朱如玉望着她的身影，一下子觉得充满了凄凉。
朱如玉想起来了，自己是来看师母的。暗想：我怎么在这儿耗了这么多时间？朱大婶的心结看来一时半刻也解不了，倒不如去看望一下师母，不知道刚经历死别的她现在好一点没有？
正要转身，却突然脑后一棒，接着眼前一黑，朱大婶的背影和整个医院的景致于是都在朱如玉的眼前消失了。
“袭击朱如玉的是那个凶手吗？大白天他怎么敢现身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我卖关子地结束了当天的故事。
“知情者果然不同凡响，这个案子，我听到的有好几个版本呢，没有一个像你讲得这么精彩。哎呀，真有那种谜影重重，跌荡起伏的感觉。特别是那些地名，作为树川县土生土长的我，听起来特别有感觉，好像这事儿，就是发生在我身边的一样，这种感觉怎么讲呢？就是特别刺激，比看美剧日剧还过瘾。”张菲菲忘了跟我之间的恩怨，由衷地赞叹道。
“嗯嗯，你讲到飞机上那种逼迫的感觉，我还真的深有同感，上次我去香港旅游也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进机舱，便感觉透不过气来。”护士长说道。
“护士长你是第一次坐飞机，被震撼的吧！”张菲菲说道。
“才不是呢，飞机有什么好震撼的？我老公说我是怕飞机失事，吓着的。还说那个大明星葛优也是一个不坐飞机的主。”护士长说道。
“这么说，你以后再也不敢坐飞机啦？”张菲菲问道。
“我也不是怕，总之，就是感觉逼迫。”护士长说道。
“那你是晕机吧？有些晕车的人，因为害怕晕车的感觉，导致一坐进汽车便会感觉难受。哪怕车子并没有开动。”我说道。
“不会啊，我不晕机。所以当你讲到朱如玉在飞机上看到王田田的时候，我的心真的是感觉被揪住了，好紧张，好难受，好害怕。”护士长说道。
“所以说，最好听的故事，就是我们身边发生的故事，因为熟悉呀。”张菲菲说道。
“喂，天快亮了，医生马上要出来了，你赶紧换回衣服吧，明晚继续。”护士长说道。
“你呢？”我见到我一直很在意的胡苗没有吭声，没有讲好听，也没有说不好听，便问道。
“人比鬼可怕！”她轻轻说了一声，向着厕所的方向走去。
我被她的冷静反应弄得愣了一下。张菲菲催着我快去换衣服。
我便走进了更衣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