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节
不相为谋
军法无情。一声令下，立即把梦游关进监狱。
梦游本来想杀了这些王八蛋，一了百了，但大荣夫人拼命相救，让梦游非常感激，很想知道大荣夫人为什么拼命救自己。
一切谜团今天晚上也该解开了。
监狱周围虽然有重兵把守，但大荣夫人可以随便出入。梦游被押进牢房，大荣夫人也跟着进来了。
狱卒出去之后，只剩下大荣夫人和梦游两个人。大荣夫人站在梦游对面，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好久好久，大荣夫人终于开口了。
“兄弟，你叫不叫胡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不是徐荣家的管家，也不是普通人，更不是要饭的。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冒充徐荣家的管家？说实话，我救你出去。”
梦游浑身一颤，这才知道，大荣夫人早就知道自己在说谎，只是没有戳穿而已。但这也是一个谜，明知道自己在说谎，为什么不戳穿，还拼命相救。
此时，既然被戳穿，再说谎骗人，那就有负于人了。但有个前提，必须搞清大荣夫人是什么人。
梦游点点头：“夫人好眼力，感谢夫人给面子，感谢夫人拼命相救。既然夫人想知道我是谁，那么夫人就要高风亮节，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然我宁死不从。”
大荣夫人沉思一下：“兄弟，你知道我为什么拼命救你吗？”
“不知道。”
“我就是你要找的王玺儿。”
此话一出，梦游差点没一屁股坐下。张着嘴，瞪着眼，好久，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半天才缓过气来：“嫂，嫂，嫂夫人，你真的是王，王，王玺儿？？？”
“兄弟，我就是王玺儿，我收留你，拼命救你，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找我。”
梦游一条腿给王玺儿跪下：“嫂夫人，你让我找的好苦呀！”
这里要说一下梦游为什么要给王玺儿下跪。其实梦游根本就不讲究下跪这一套。但在当时的社会里，必须执行这一套。既然把徐荣当成朋友，当成大哥，那么就要尊敬他的家人，尊敬他的妻子，所以给王玺儿下跪就是最好的礼节，最高尚的尊敬。
王玺儿一把拉起梦游：“兄弟，快起来，告诉我，为什么找我？”
梦游长出一口气：“嫂夫人呀，兄弟是个不祥之人，我给你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会让你伤心的。我和徐荣将军是朋友，是兄弟，同时参加了高句丽之战，徐将军奋勇杀敌，无往而不胜。奋战了三天三夜，徐将军身中百刀，流干最后一滴血，终于倒在我的怀里，在他最后一口气尚存之际，交给我一包东西，托我找到他的妻子，交给她。连他妻子的名字都没来得及告诉我，就含笑九泉了。我掩埋了他的尸体，千方百计寻找你，多亏遇到董小宛，才知道徐将军的妻子叫王玺儿。我去了你的家，可你的府宅早已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了。嫂夫人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还是董小宛告诉我，说夫人会武功，有可能逃过一劫，所以我才抱着一线希望到处找，就这样误打误撞，终于如愿以偿了。嫂夫人，天之幸，人之幸，好人有好报，这是上天安排的。”
梦游赶紧拿出那包东西：“嫂夫人，这就是徐将军托我转交给你的东西。”
梦游一边说，王玺儿的眼泪一边往下掉，接过梦游给他的包裹，用手抚摸一下，惊讶地“啊”了一声，迅速打开包裹看了一眼：“将军！将军！！！我一定给你报仇！”赶紧收好包裹，拉住梦游的手臂：“兄弟，恩人，告诉我，你是谁，今天我报答不了你，日后必当犬马想报。”
“嫂夫人，可别这么说。我不需要你报答，找到你就好了，完成了徐将军的遗愿，我身上的包袱也就没有了。我要走了，我还有我的事业在等着我。嫂夫人保重。”
王玺儿抓住梦游的手臂不放：“兄弟，不行，不能走，卢植派了重兵看守，只要一出去就没命了。你等一下，我有办法。卢植想杀你，那是做梦。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这里先委屈一夜，我让小红来保护你，明天他们就会乖乖把你放了。不过，兄弟，告诉我，‘胡仁’是你的真名字吗？”
“嫂夫人，既然如此，那我要问问，嫂夫人为什么呆在卢植的军营里？”梦游反问。
“兄弟，我不瞒你。我就是要给夫君徐荣报仇。在汉献帝城堡逃出来之后，就找到了卢植元帅，卢植集结了这些人马，我就留在这里。他们知道我是徐荣的妻子，所以都称呼我大荣夫人。”
“奥！”梦游明白了。但还有一个谜团，梦游不好问。那就是王玺儿在给谁传递消息，那个披头散发人是谁。梦游当然不糊涂，解不开这个谜团，那就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嫂夫人，我以前不叫胡仁，叫赵仁。在来汉献帝城堡找你的时候，正赶上全城都在搜捕董卓的余党，所以就改名叫胡仁了，你继续叫我胡仁就行了。”
“好，兄弟，你安心歇息。万事如意，天一亮就会放你出去。你休息吧，我也要去休息了。”说完，王玺儿离开了。
梦游揉揉眼睛，看着王玺儿远去。但外面的士兵也多，阻隔了视线，最后看不清王玺儿的身影了。
半夜了，梦游舒了一口气，身上的包袱总算卸掉，不管王玺儿是什么人，总之是把徐荣托付的事情完成了，对得起这位大英雄的在天之灵了。
不多时，小红送来一些酒肉，然后就在门口看着，不让任何人进入。
梦游饱餐一顿，倒头便睡。
天刚蒙蒙亮，梦游又被外面嘈杂的声音惊醒。见红仍然在门口把守，便问：“小红，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啊，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面乱哄哄的。夫人不让我走开，不然我过去打听打听。”
无奈，只能等着。
梦游抓心挠肝的又等待半个时辰，突然来了一队军兵，请胡仁到军机大帐议事。梦游倒吸一口冷气。王玺儿果然厉害，天一亮就放人，一点不假。
跟着军兵来到军机大帐，远远就看见，军机大帐前面摆了一片尸体，足有一百多俱。梦游吃惊不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梦游一无所知。走进大帐，帐内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贾诩、李肃等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都没看见。只有卢植和大荣夫人（王玺儿）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卢植的脸色惨白，没有往日的威风了。看见梦游，卢植道：“胡仁，过来坐，从现在起，你还是第一军师之职。”
“这，元帅，发生什么事了。”梦游问。
卢植没有回答。大荣夫人接口说：“胡仁，都搞清楚了，你不是杀人凶手。元帅明理，治军有方，是非分明，免去你的死罪，仍然提拔你为第一军师，希望你能尽忠职守，报效元帅的大恩大德。”
“奥，多谢元帅。贾诩将军、李肃将军他们都那里去了？”梦游问。
“唉！不幸啊！贾诩将军等一百多人一夜之间，全部被杀了。元帅找你来就是让你协助抓获杀人凶手，以绝后患。”大荣夫人悲伤地说。
梦游脑瓜子够用，凶手还用抓吗？凶手就是眼前这位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大荣夫人，王玺儿。心里暗暗惊叹：“够狠，够味，够毒辣的。美女蛇呀！”
当然，只要大荣夫人不亲口说出来，谁都不能说这些人就是她杀得。但卢植大军所有有名的上将在一夜之间全部被杀却是事实。大军全面陷入瘫痪。
没有将官了还怎么打仗？不瘫痪才怪呢。
梦游装模作样，察看了尸体，核对了人数，然后装深沉，在大帐内慢慢度着步子，给人的感觉就是在思考问题。
梦游确实在思考问题，但不是在思考是谁杀了这一百多上将，而是在思考把罪名扣在谁的头上。谁杀的人不用思考，问题是大荣夫人想把罪名安在谁的头上，只要大荣夫人说谁是凶手，谁就是凶手。
过了半天，大荣夫人终于忍不住了：“胡仁，你也是绣花枕头外面光里面糠吗？也找不出凶手？”
梦游执手示意一下：“夫人，我找到凶手了，只是在核实、确认。这杀人重罪，马虎不得，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放过坏人。再给我片刻时间，我再准确的核对一下。”
“嗯，好，一定要把凶手绳之以法。”
大荣夫人不说话，梦游断不定谁是凶手，只要一说话，凶手就出来了。“绣花枕头外面光里面糠”这句话就是答案。“绣花枕头”，原来是个典故，大概内容是说，一个皇帝非常宠爱一个姓刘的妃子，但这位刘氏妃子善良朴实，喜欢刺绣，亲手给皇帝绣了一个枕头，非常精美，跟人儿一样的美。皇帝非常高兴，有心册封她为皇后，但这位妃子实在不会管理后宫。只是外表很美，很优秀，内心却没有真本事。皇帝遗憾地指着枕头说：“你就像这绣花枕头一样，外面光鲜，而里面全是糠。”后来就形成绣花枕头外面光里面都是糠这句话。跟外强中干的意思相同。但在此时用这么一个典故，梦游立刻就明白了，大荣夫人是说把罪名扣在刘秀的头上。
只要知道这个典故，就能猜到是刘秀。因为典故里明确指出，是一个姓刘的妃子绣的枕头，可以理解为“刘绣”，就是“刘秀”。
多亏梦游知道这个典故，不然还不好办了。
梦游又装模作样沉思片刻，煞有介事地说：“元帅，夫人。我已经断定凶手是谁了。让我来详细分析一下，请元帅、夫人鉴定。”
这梦游可不比李肃，李肃是栽赃陷害，但没有证据，全凭横行霸道的气势，强加于人；梦游也是栽赃陷害，但梦游却要颠倒黑白，要把假的说成真的，有理有据，有确凿的证据，让别人无懈可击。
梦游采用了排除法，把R狗、飞来仙客和王莽全部排除了，最后只剩下刘秀。“元帅，夫人。想要一夜之间暗杀这么多上将，那就只有刘秀。刘秀本人是没有这个本事，但不要忘了，他手下有二十八位名将，个个身怀绝技。为首的就是邓禹。其中有一个长得又瘦又小，人称捅破天的万修。别看万修又瘦又小，但他能飞檐走壁，踏雪无痕，手使一口镖刀，论一刀一枪的打斗，他可能不行，论暗杀，他确是天下第一，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死在他手里。能一夜之间斩杀我们这么多将军的，非万修莫属。”
卢植猛一拍桌案：“说得对，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猜的也就是他。”
梦游差点没笑出声，这卢植真是熊到家了，笨蛋到家了，脸皮也厚到家了，还英雄所见略同呢。把他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
本来紧锣密鼓的要去偷袭刘秀，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偷袭刘秀的计划化为泡影了。梦游又出主意，赶紧提拔将官，将是军之中主，没有将官就等于一盘散沙。然后加强巡逻，加强岗哨，杀牛宰羊，发放军饷，稳定军心。当兵的只要有吃有喝有钱花就不会哗变。赶紧掩埋尸体，封锁消息，外松内紧严加防范，防止敌人趁机偷袭。再接下来赶紧合纵连横，结盟。
卢植问：“该与谁结盟？”
到这时，梦游多了心眼，很想把这支军队拉到自己手里。便分析了当前形势，说与飞来仙客结盟最好。卢植模棱两可，但大荣夫人斩钉截铁的拒绝与飞来仙客结盟：“胡仁，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占领汉献帝城堡，绝不跟飞来仙客结盟。”
梦游无奈，改口说：“那就只有王莽了。”
卢植和大荣夫人不约而同，互相点点头，表示同意。卢植说：“胡军师，那就再辛苦你一趟，去王莽军中游说，磋商结盟。”
事情就是这么不如意，梦游本想把卢植这六亿大军拉到自己手里抗击刘秀和王莽，但遭到拒绝。既然遭到拒绝，那就不能再帮他们了，便道：“元帅，夫人，我确实是绣花枕头外面光里面糠，实在不称职，不敢以军师自居，恐贻误军机，误了军机大事。夫人，我找到你了，就放心了。我也不是做管家和军师的材料，我决定回到丐帮去。多谢元帅，夫人信任，草民就此告别。”
其实，卢植并不看好梦游，一身的叫花子装束，跟军师这个头衔十分不相称，只是看在大荣夫人的面子上才勉强答应他做军师。现在要离开，正合卢植的心意。
极力挽留梦游的还是大荣夫人，在她的眼里，梦游是恩人，而且品德高尚；千里跋涉，冒着生命危险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到自己的手里，宁肯要饭吃也不肯打开包裹看一眼，真正是一个君子，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但她很理解，胡仁不是自己的管家，是徐荣的朋友，九死一生逃出来的一位将军，人家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想留也留不住，人家是个自由人士，有自由选择职业的权利，留下这份美好的情谊足够了。
临别之际，梦游还是告诉大荣夫人：“嫂夫人，我跟董小宛是朋友，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找董小宛联系我，保重。”大荣夫人也说，如果愿意吃粮当兵，可以再回来。之后，互相道别。
出了卢植的军营，梦游一身轻松，信马由缰，不慌不忙的向汉献帝城堡走，突然，一把飞叉像闪电般向梦游刺来。梦游惊叫一声，眼睛一闭，等死了。
说时迟那时快，黑白夫人及时出手拨开飞叉。梦游晃晃脑袋，觉得没有死，这才睁开眼。睁开眼睛后又是一惊，只见黑白两位夫人在奋力拼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和一条狗。
这一惊非同小可。梦游在心里惊呼：“这不是给大荣夫人传递消息的那个披头散发人和那条狗吗？”
披头散发人非常厉害，手使一把三股钢叉，出手凶狠，再加上那条狗的协助，与黑白两位夫人打了个棋逢对手。
因为那条狗，狐狸精吓得“吱吱”直叫，让梦游的怒火直撞顶梁。
梦游不敢相信，跟披头散发人从未谋面，他为什么要下此黑手，难道是大荣夫人？容不得多想，狗是狐狸精的克星，只有先送这条狗去西天再说。一扬手打出飞镖，那条狗应声倒地。梦游不想杀死披头散发人，想活捉他，要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收回飞镖，刚想告诉黑白两位夫人，要抓活的。
披头散发人身手不凡，借助爱犬相助，如鱼得水，攻防自如，并不逊色黑白夫人，但爱犬突然嚎叫一声倒地死去，形式急转直下，顿时不是两位夫人的对手了，一转身，拔腿就跑，速度之快，如同闪电，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梦游知道披头散发人跟大荣夫人有关系，但黑白夫人不知道，也没见过这个人，问：“梦游兄弟，你知道这是谁要刺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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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游回到汉献帝城堡，恰逢刘秀派来使臣，正在跟蒋琬交涉军务。不多时，蒋琬找到梦游，告诉他，刘秀要求结盟，共同抗击卢植和王莽。
这几天，卢植和大荣夫人没闲着，刘秀也没闲着，特别是邓禹，邓禹官拜刘秀的丞相，在大军中担任军师之职，（邓禹是个耳闻能祥、家喻户晓的人物，不做解释）著名的军事天才。大敌当前，此人懂得合纵连横的重要性，给刘秀出主意，联合飞来仙客，抗击卢植和王莽。
蒋琬虽然是城守，但这么重要的事情绝不敢独自做主，必须得到梦游的许可才行。
梦游深知邓禹的厉害，此番结盟，必然是火中取栗，一旦消灭卢植和王莽，刘秀必然反戈一击，势必夺取汉献帝城堡；若不跟他结盟，刘秀大军必然不是卢植和王莽的对手，但刘秀也不会在这里等死，他会及时逃走，一旦刘秀撤军，那么自己就要独自面对卢植和王莽的十几亿大军，可想而知，城堡再坚固也难于抵挡卢植和王莽。
梦游沉思半天，结盟不结盟，自己都在峰谷浪尖上，脚踏白刃，难逃血光之灾。
大是大非面前，梦游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随即翻开脑海那本宝书，宝书上出现四句话：“拔苗助长，借刀杀人，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梦游皱起了眉头，这四句成语很容易理解，但连接起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梦游一时解释不通，想了想，来了注意，干脆，装深沉，把这四句话说给蒋琬听，让蒋琬解释一下，便道：“城守大人，‘拔苗助长，借刀杀人，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你说该不该结盟呀？”
蒋琬不愧是三国名将，文武双全，略一沉思：“将军，您的意思是说，火上浇油，雪上加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充当始作俑者，让他们矛盾相争，锋芒相对，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一网打尽。如此说，我们应该结盟。”
得，蒋琬是这么解释的。
就这样，蒋琬回去撰写了结盟条约，回执给刘秀。
梦游自觉有点弄巧成拙了。意思很简单，在这大敌当前之际，结盟就是合伙打人的意思。刘秀出兵作战，自己就必须出兵作战，这是规矩，不然就是名副其实的小人了。但自己这一亿守城军队，敢去打谁呀？不够给人家垫马蹄的，还谈什么渔翁得利。
梦游又把那四局话搬出来仔细研究：拔苗助长的意思就是不顾后果，暂时得到满足，超越别人；借刀杀人的意思就是借他人的手，杀了另一个人。后两句就不用解释了。但借刘秀的手去杀卢植和王莽，刘秀能打败卢植和王莽吗？
左思右想，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野村小柳盲。梦游豁然开朗，有办法了。
（第七十八节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