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始
若干年后
天下即将大乱,此时的天朝大陆被割据成三个国家,大燕,南靖,北符。妖臣危害百姓,迷惑君主,名不聊生,各国豪杰、贵族欲起战争,只为统一天朝大陆,安定百姓。
自上古天魔一战,神器遗落世间,民间便传有“得神器者得天下”之说,但神器至今下落不明。
有神巫占卜,紫微星动,神器即将问世。
天下哗然,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却极少人知晓,神器遗落在三界之外,各个时空之中,需得用异术穿梭于各个时空,才能取得神器。
所以,大燕国都的一偏僻处,已悄然开张了一家小店。
奇怪的是,这家店既不买古董,也不买杂货,而是书籍。各类书籍都有,只要你开口,无字天书也不为过。
但每本书的价位需得是你自身一物,如童子的一滴眼泪,或是你大拇指上代代相传的古扳指。不过也有客人不屑如此,但不出数月,又得返回,出此价物将书买回。
更奇的是,这家店似乎只有一书童在看管,永远不见老板,而书童天天在书下打盹,也不怕歹人行凶。一把蒲扇,一把竹椅,春夏秋冬皆是如此,也不见那小儿腻味过。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这小店静得仿佛处于三界之外,静谧祥和。
这天似乎有些不同。
一辆马车急速向此店驶来,猛的停在门外,惊得那小儿在椅子上鲤鱼打挺,一跃而起,脚下的猫儿被他踩着了尾巴,嘶叫一声,蹿走了。
马车上下来一婢女,略施粉黛,紫裙双髻,朝那小儿道:“我家公子要买书,去拿那本《南国春秋》来。”小儿应声,连忙去拿,那婢女瞧着那小儿,迟疑了会儿,轻声道:“沉香往事惊鸿罢……”那小儿耳朵一动,从书柜上下来,快步走至她身前,低头悄声道:“贵人请来。”
马车上下来一人,那人身披黑色斗篷,宽大的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小儿嗅到了一股冰冷的血腥味,但不知为何,小儿似乎不为所动,敛眉低首。
那贵人随他走向店里,小儿摇动手中的红色铜铃,“叮铃……。”他们消失在无形的漩涡中,此时门外已有另一书童坐在门外,逗弄着那只老猫,脚下散发着沉香味的书页,“哗”的一声,在风中作响。
“贵人请进。”小儿揽开玉石缀成的帘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别院,原来这书店别有洞天。
那贵人的倒影掠过莲池,无数鲤鱼连忙躲至菡萏下,似是害羞至极。
“到了,那是斋主。”小儿指向眼前的水榭,男子抬头,深潭般冰冷的眼里露出一丝笑意。
只见那水榭中,沉香伏案,香雾弥漫,一女子红衣墨发,支额案前,微风拂面,似是沉睡般纹丝不动,她的影倒映在水中,仿佛已是画上千年,人间数月。
她微微睁眼,一双潋滟的紫瞳映得她人面桃花,慵懒备至,却惊得那婢女立马低头,不敢再瞧。
“这般前来,你想买何物?”女子懒懒的开口,声音悦耳。
男子取下斗篷,六月里的日光虽暖,却映得他那双凤眼寒凉刺骨,动人心魄,眉宇间是容纳万象的沉稳,一举一动,似是被世间贵家珍藏,这夏日里的菡萏早已枯萎糜烂,却唯此人天下无双。
大燕有儿郎无数,女子艳绝倾国,却无这男子立志冬寒,沉静似雪。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并不喝下,只是欣赏着通透的茶杯:“我说的,你都能卖么?”
女子轻笑一声,手指轻点着桌面,“若此斋没有此物,可以帮你夺得,只要你肯舍得。”
男子不为所动,他道:“我要买的,斋主当然有,只怕你不肯卖。”
“何物?”她抬眸,饶有兴趣。
只见那男子不缓不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略扬薄唇:“斋主你。”
这厢里,气氛越来越冷,只见他继续道:“我想买你,三月为期,这三月中,你是我的人,三月之后,陌如路人。”
在她充满恼意的眼睛里,男子的笑容越来越迷人,“价位,神器之一沧澜剑的下落。”
她微眯了眼,不动声色。
“若我不答应呢?”女子浅笑三分,紫眸似潭,隐约压迫着怒气。
他也笑:“你会不答应么?”
她一定会答应的。这是个诱惑,也是个送上门的诱惑。
因为自那晚封印解除,她便不再是自己,而是重生的孽障。
也因为,她的烙印,过去的颜色——弥生千黛。
见女子不语,男子淡然说道:“那就这般,明日会有人在书斋接你。”
他戴上了斗篷,将那样的一张脸藏在阴影下,修长的身影在她看来,就是一堵墙,堵住了她的快活。
“大燕七郎,清铘。”他居高临下,在一脉夏季的光影中露出一丝笑容,女子的嘴角有些僵硬,扯不开,只有静静的看着他。
他英俊的轮廓隐约有些微光般的金黄色,稍长的影子霸道的包裹住千黛蜿蜒于地的发尾,沉香缭绕,荷香四溢。
突然有雨丝冒了出来,打在了二人的袍角边,雨点开始淅沥而下,雨声中,女人的声音有些不情愿
“不语。”她别开目光。
“不语便是。”这不算撒谎。
清铘扬了下唇角,“不言不语?”他轻笑,“不像是你。”
千黛垂眸看着香炉,目光遥远地望向右手边,那里是一棵樱树,巨大的,古樱。
她几分恍惚地说:“终有一天,你会发现,真正的沉默,不是因为万物的忽悲忽喜,而是世上再也没有懂你的人。”
清铘收了笑容,静静凝视,回身离去,一阵清风起。
看着清铘离去的背影,她的眼神越来越冷。
这神器,是世人想要夺得天下的价码。
估计没过多久,一旦她在世间的消息散播出去,又要热热闹闹的了。
“木飞。”她斜靠在朱红的柱子上,低头看着水中的自己,身旁已有一人现身在她身侧,深色装束,眉目青涩温和。
“你说当年那南国皇帝追求长生,是为了什么?”千黛淡淡的问,目光已经开始游离,似是想起了前尘往事,那清丽的眉目像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惹上了哀愁。
“万物皆是为欲而活,佛虽无欲无求,但最初亦是为了普渡,为了超脱、长生而成佛,未尝不是欲。”木飞淡漠依旧,忽然抬头,看着千黛的背影。
千黛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那倒是,无欲则欲,欲乃成佛!这佛祖倒也是个有趣的人,不似曾经见他那般端坐着索然无味!”
木飞露出一丝笑容。
他知道她在伤心,莫名的伤心,没有理由。
他也知道那个心脏被狠狠的划开过很多道血口,直到现在,毫无顾忌的大笑,却再也不是那么容易富有安全感。
所以木飞的使命,就是陪伴千黛。
自她封印,便等待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