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失理性的实践是盲目、软弱、不可靠的,唯有将实践建立在牢固周密的理性基石上,才能真正强大起来。李琼久熟读经史,通书史画论,对传统文化有全面把握,经过多年实践,深刻地阐述了独具个性风格的美学思想。他的艺术论主要从学术论文和平时的笔记、书札、对弟子的训导以及画作题跋、书法楹联中呈现出来。
艺术人生论
李琼久十分崇尚魏晋名士风尚,将艺术视为“人学”,他说:“一个画家的作品都是他的人品、德行、思想感情的反映……古圣贤曰:一生主在教,之教主在学,也叫人学。主在学为人之道,教书教人。历代以来有不少人说满口讨人喜欢的话,而装着讨人喜欢的面色,这样的人,‘仁心’就少了,这不正是孔子说的‘巧言令色,鲜矣仁’吗 我也用此句话来书写:一个正直的人不一定是艺术家,而一个艺术家必须是一个正直的人。”
他在大苦大难中,忍人之所不能忍,容人之所不能容,面对权势刚直不阿,面对平民弱者甘为牛马。为艺术而生死,宗教般的虔诚让他淡泊无争,逃遁出世,以“朝翔环宇、暮宿昆仑”的放浪形骸,遨游天地间。在他的许多论述中表明,只有排除掉名利世俗干扰,远离苦难烦恼纠结,才能超尘绝世、自由放达、回归本心。他持守并实践的这种纯粹、崇高、独立的情操,乃是一个真正艺术家理想的人生大境界。
继承创新论
我国具有五千年博大精深的文化传统,李琼久始终把继承传统作为重大命题思考:“我在传授上重在传承,学问之体,要依承袭。”他以大量笔墨充分阐明了持守民族艺术的立场,并提出了重新审视、全面继承的大传统理论。高瞻远瞩地将借鉴吸收的目光延伸到远古先民的创造源头,从民间中吸取营养,呼唤隋唐雄风,振兴民族精神。一系列富有远见卓识的理性思考,让他广开视野,拓展了创造、实践的舞台。随着大量优秀传统的再认识,再发现,使他的“古为今用”更具有丰富、充实、深刻的基砥和内涵张力。
继承不是目的,创造才具有当代价值意义。李琼久说:“有生命的艺术,它总是在不断运动,由生而熟,由熟而后生,永远不断前进,是无止境的。”(李琼久旧稿)他敬重传统,但从不迷信“我们不能迷信古人,也不能迷信今人,更不能迷信自己。”(《论嘉州画派》)他对自己充满信心,反复论述具有生命力的艺术,必须是在不断探索创造中,不断超越古人和自己,才能永葆青春。这种创造无极限的理念,贯穿在他的全部艺术实践中,不仅让他大器晚成,而且在八十高龄的暮年,依然朝气蓬勃,充满青春活力。
可以说,创新是伴随李琼久艺术生涯的主题,也是李琼久精神之所在。
书画一体论
笔墨是中国画的灵魂,丧失笔墨,中国画将无地容身。李琼久守护传统,并在不断探索、创造中拓展笔墨语境,弘扬民族精神。
李琼久绝不是一个盲目的崇古者,他站在历史的制高点,用大传统观念,反省千年传统,吸取前人经验得失,总结自己的实践经验,提出:“我书即我画,我画即我书”书画一体论。他并不满足自己与生俱来、特别活跃的形象思维优势,也强调书法在绘画系统中的核心作用。他不仅融书入画,坚守中国画的笔墨精神,也创造性地将变化万端的画法埴入书法,拓宽了书法创新的空间,丰富发展了书法审美内涵,且强化了绘画和书法的形式美感及视觉冲击力,适应了当代人的视觉审美属求,同时也赋予了笔墨当代精神。
知行合一论
唯有理性的实践才具有永恒的生命价值意义。李琼久倡“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并身体力行,说:“怎样读怎样行呢 如果不能联系自己的实际,就等于白读白行。”(《李琼久的艺术生涯》)他是一个勤于实践、知行合一的艺术家。在多年的丰富实践积累中,他总结了从理论到实践,一系列实用性很强,简练通俗的理论。如他尊重传统但不迷信,提倡“师古人不如师造化,师吾之心”,强调理论的实践性。如对法的把握当“参活”,“有的人学芥子园,一辈子就死在芥子园中,我主张借鉴古人,为我所用。我有我法,法为我用,但又不能为法所拘。”(《李琼久的艺术生涯》)谈到生活与实践的关系,他认为,“有许多问题有待实践中去解决”,“经过几十年努力,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通过充分观测认识后才能真正把握生活,“并从诗词文学、宗教哲学、戏曲音乐以及古代文物、金石拓片中不断吸取……”在他看来,只有广开视野,持大生活观念,大吐大纳,才算是“收尽奇峰打草稿嘛”。
李琼久从继承传统到与时俱新,从师古人到师造化,师自己,从变法、立法到创新无限,从深入生活到意境格调的深化,从人生实践到道德人格的历练,理论与实践的紧密结合,形成了他成熟完善的系统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