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2月7日早上6时,日本海军特混舰队在南云海军中将的指挥下,向美军太平洋舰队停泊在珍珠港内的美海军舰只发动了突然攻击,导致美太平洋舰队几乎全军覆没。当天下午,美国政府对日宣战。
1941年12月9日,中国正式对日本宣战,10日又对德、意宣战,接着澳大利亚、新西兰、加拿大等近二十个国家也相继对日宣战。
第二次世界大战正式拉开了战幕。
1942年1月1日,酒井联队两个大队的士兵被调往南洋。至此,酒井麾下只剩下四个大队分驻在两个县,本来兵力就捉襟见肘的酒井此时更是雪上加霜。上峰要"处理"濑川大队他早有耳闻,不过上峰也安慰他会给他重新调拨一个大队驻守柳林镇。
濑川所看见的所谓生化部队其实是关东军原田联队下属的第三步兵大队,大队长是犬养中佐。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处理"掉驻柳林镇的濑川大队并取而代之。
犬养执行任务当晚,柳林镇的老百姓乍一听到爆豆似的枪声,立即惊慌失措起来。继宗他们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立即操起家伙,以防不测。
但枪声响了不长时间就稀落下来,紧接着空气中传来了一股浓烈的肉烧焦的臭味儿。枪声似乎是从据点方向传来的,小鬼子们又在搞什么把戏?
天亮时分,一夜未睡的柳林镇住户们惊奇地发现有鬼子兵排着队在街上巡逻,所不同的是这些鬼子的帽子是大檐帽,而不像原来鬼子那种掏粪勺似的小龟头帽;身上的衣服也是斜纹布做的,看起来崭新、挺括,而且这些鬼子看起来训练有素,他们军容严整、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步伐整齐一致,绝不像原濑川大队的那些小猴猴鬼子的做派。
这就是号称"皇军之花"的关东军。
关东军在日本陆军中是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是日军设在中国东北一支不可替代的机动力量和总预备队。
具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和尚从军服上一眼就认了出来:"看来柳林镇据点被关东军接管了。""关东军是干什么吃的?""关东军是日军劲旅,武器精良,训练有素,今后要小心。""多大的事?我当是天兵天将呢!""就是,一刀下去,咔嚓一下,脑袋不照样得搬家?"和尚没理会张胜、占魁的调侃,他看了一眼沉思不语的继宗,自言自语道:"不对劲儿,按理说关东军是正经八百的野战部队,不会掺和地方守备部队的事情,他们来柳林镇到底干啥来了?"占魁有点不耐烦,叫道:"管他干啥来了,找死来了呗。"张胜接茬道:"找死还不容易,爷爷们有的是巴豆、朱砂、弩箭外加机枪手榴弹。"
"扑哧--"继宗忍不住乐了起来。
雪整整下了一天。酒井三郎在中午时分抵达了据点,他特意叫上王金龙,想把王金龙引荐给犬养。
以酒井三郎武士家族的身份、陆军大佐的军衔,冒着风雪驰马几十里亲自来到据点看望犬养,已经是纡尊降贵了。
谁知犬养态度傲慢无礼,毫不领情,见了酒井草草地行了个军礼,冷着个脸让酒井站在寒风雪地里说话,连往帐篷里让的意思都没有。至于王金龙,犬养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态度甚为冷漠。
饶是酒井涵养甚好,此时脸上也不由带出怒意来。说了几句应酬门面的话,酒井就翻身上马和王金龙一起回到了皇协军的据点里,嘴里一连串的"八嘎",本来就很冷峻的脸上布满盛怒之色。过了好半天,酒井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特别是看见王金龙的办公室墙上自己亲书的"武"字,竟露出一丝微笑,有些赞许地看着王金龙。不知为什么,王金龙对酒井这个日本人竟怎么也恨不起来,甚至在心里还有一点点的敬意。
直到晚上王金龙来到店里,所有关于柳林镇据点和关东军的谜团才得以揭开。
"这个犬养真他妈是个犬养的玩意儿,连酒井三郎的账都不买。"王金龙到现在还有些愤愤不平。
"金龙哥,到底咋回事?给弟兄们聊聊。""犬养大队只是暂归酒井节制,建制上仍归关东军,他们相当于在柳林镇暂时驻勤。"
除了和尚,其他人听了个稀里糊涂。看着这几个人迷茫的样子,和尚解释道:"就是这一拨鬼子只是暂时归酒井代管。"继宗笑了笑说道:"咱们今晚趁他们还乱糟糟的,搞他一家伙?"和尚张了张嘴还没等说话,张胜露出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开口言道:"和尚老弟,要不今晚你留在店里看门,我们哥儿几个去碰碰关东军?"和尚一听就炸了:"凭啥,哥儿几个瞧不上我?我看还是你们几个都在家看门,我一个人去就够了,什么妈了个巴子的关东军,在我的眼里,纯粹就是关东烟。"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几个人不由开怀大笑起来。
雪还在继续下着。临出门时,王金龙嘱咐大家一人披了条白布单在身上。柳林镇据点静悄悄的,从关东军在操场上支起的帐篷里漏出昏黄的灯光,好像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虽然是露天过夜,但关东军的帐篷排列得整齐有序,显示出这支部队极高的军事素养。
继宗等人伏在以前小树林的位置,出门时喝的酒将身上烘烤得热腾腾的,披在身上的白布单将他们和周围的白雪混成一色,他们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出现。巡逻队的身影在雪地上特别清楚,寂静的雪夜,鬼子踩雪发出的声音更显得异常清晰。雪很厚,小鬼子走起来很吃力,他们像爬一样在雪地上移动着,远远看起来很滑稽。
鬼子走得很慢,这为射击瞄准提供了非常好的条件。
"哥哥们,关东烟过来了,咱们得好好抽它一锅子。"占魁兴奋得如孩子般低声叫着,嘴里的酒气全喷在继宗脸上,继宗使劲儿往后躲了躲。
关东军就是关东军,即使在这寒冷阴暗的雪夜执勤,没人监督,他们也会严格执行纪律、一丝不苟。他们几乎是贴着壕沟内沿进行巡逻,这是据点内巡逻的最大半径。所以当他们巡逻到据点东南角时,距继宗他们埋伏的地点也就一壕之隔,这等于是贴着鬼子的脸在射弩。
这几个人曾多次伏击鬼子,所以都心照不宣,配合地很默契。一阵急促的弩弦声过后,五个走在后面的鬼子一声也没吭就倒在了雪地上。这时前面的鬼子满耳都是军用翻毛皮鞋踩在雪上的嘎吱声,哪还能听到后面的其他声响,所以后面的异状并没引起前面鬼子的疑心。
还剩下七个鬼子。又一阵嘈嘈如急雨般的弩弦声,又有五个鬼子无声地到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了。
直到这时,前面的两个鬼子才觉得突然之间耳根子清静了许多。一下少了十个人踩雪,那还不立马清静下来?
走在最前面的大概是领队,他停下来转身回头。"八嘎!"他怒喝一声。黑暗中,他以为这些倒地的士兵在偷懒休息。没人理他。"八嘎、八嘎……"一连串的怒骂声中,他和另一个还活着的士兵爬到倒地士兵的跟前。
"嘎吱--"壕沟外一声轻微的声响引起了他的警觉,那是弩弦绷紧的声音。
训练有素的他立即意识到了危险,"哗啦--"他立刻推弹上膛。但没容他进行下一步动作,三枝弩箭已经深深进入他的颅腔,不过他在失去意识之前,还是及时扣动了扳机。另一个呆鹅似的鬼子兵也同时中箭倒地。
三八式步枪的枪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响亮。远处帐篷里的灯光在一瞬间全灭了,紧接着大批的鬼子出现在据点的空地上,一部分迅速利用据点原有设施卧倒警戒,另一部分快速向枪响的方位包抄过来。到底是关东军,临危不乱,有章有法。
金龙一招手,低低说了声:"快撤。"几个人起身迅速隐没在漫天的大雪里。
犬养做梦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关东军到达柳林镇据点后不到24小时,就有十二名士兵被杀。看到被杀士兵的脑袋和脖颈上都有一枝深深插入或贯通的弩箭,他非常恼火和吃惊。他猛然记起在已死的濑川办公桌上也有一枝类似的东西,他有点糊涂了。
难道此事和濑川有某种关系?他像疯狗般扑入濑川的办公室,桌上赫然放着一枝被濑川把玩得油光闪亮的弩箭。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柳林镇据点还有漏网的士兵?其实大屠杀结束之后,他曾按花名册清查过人数,没有出入。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于是,满脑门子糨糊的犬养立即命令:从即日起每天晚上六点后全镇戒严,如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戒严令的发布,使柳林镇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一队队的鬼子在街上仿佛是上足了发条的机器人,走来走去。看着鬼子煞有介事、如临大敌的样子,继宗"扑哧"乐了。
"你们瞧瞧,这些鬼子是不是喝了老虎尿,哪来这么大精神头?"和尚打趣道:"精神?一箭下去不照样冰冰凉?我以前确实高看了他们。"大家一阵哄堂大笑。说笑之间,刘大牙来了。大家立刻安静了下来。刘大牙微微一笑,默默坐到了他的专座上。张胜立马端来酒菜打点刘大牙。"刘先生,最近在街上可要小心,听说来的这帮是什么关东军,贼邪乎。""听他们吹吧,什么"皇军之花"、"皇军之鹰",我看也就是狗尾巴花、秃尾巴鸡。"刘大牙有些不屑一顾。
张胜赶紧"嘘--"了一声。
"张老板,你紧张个啥?你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这么胆小怕事?""我跟你不一样呀,刘先生。我有一家老小,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张胜低声下气地解释道。看着张胜装出来的可怜相,继宗几个不禁乐了起来。
刘大牙拈了粒花生米,酌了一口酒,不紧不慢地说道:"关东军没啥,不就是没吃过亏、骄横不可一世吗?等着看吧!历来骄兵悍将没有不吃败仗的。"紧接着,他又压低嗓门神秘地说:"听说昨晚从山上下来一支游击队,一下干掉了十二个鬼子,用的都是新式的无声武器,这下有热闹瞧了。"别看脚没了,他的消息还怪灵通的。新式武器?和尚第一个忍不住大笑起来。
继宗没当过兵,所以他脑子里就少了许多条条框框,对他来说只要能达到消灭鬼子的目的,啥招都是好招。在这方面他不像王金龙、和尚等人讲究拉开架势、摆开阵形、你来我往杀个你死我活。他想:关东军既然骄横,必然也瞧不起本地其他据点的鬼子。如果自己哥儿几个扮成鬼子收拾一下关东军,以关东军的骄横绝不会善罢甘休,到那时一定有热闹好瞧。想到扮鬼子,就想到了鬼子衣服,接着就想到田三的神偷绝活。以田三的身手,在县城酒井联队的被服仓库里弄几件鬼子衣服应该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