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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梁王之死

第二十三章

梁王命敬翔将朱友珪调出京城到莱州当刺史,让他立即赴任,已经宣布这个任命了,但还没有颁发赦书,当时贬官的大多随后就赐死,朱友珪非常恐惧。于是朱友珪改换服装偷偷进入左龙虎军,会见统军韩勍,把情况告诉他。韩勍也看到功臣旧将们,往往因为小过而被梁王杀死,害怕不能自保,于是和朱友珪共同策划。

韩勍命牙兵五百人跟随朱友珪,杂在侍卫亲军控鹤军的士兵中进入宫廷,埋伏在宫内,等到半夜,砍断门栓入内,到达梁王的寝殿。侍候的人都逃散了,梁王惊问:"谋反的是谁?"

朱友珪说:"不是别人,是我!"

梁王说:"我原来就怀疑你这个贼子,只恨没有早把你杀死,你如此叛逆天地怎么能容得下你?"

朱友珪说:"老贼,你该碎尸万段。"

于是朱友珪的仆人冯廷谔猛刺梁王的腹部,刀尖从背上穿出,朱友珪自己拿了一条破毯子把梁王包裹起来,就埋在寝殿里,对外封锁消息不发丧,又派供奉官丁昭溥驰往东都大梁,命令均王朱友贞杀死朱友文,朱友珪假造诏书宣称:"博王朱友文阴谋叛逆,派遣军队冲入殿中,朕依赖郢王朱友珪忠孝,率领军队把朱友文杀了,保全了朕的生命。然而朕的病因为受到惊吓,更加危险了,应该让朱友珪代替我暂时主持军国大事。"

韩勍替朱友珪出主意,大量取出府库里的金帛赐给各路军队,和文武百官以收买人心。等到丁昭溥从东都返回,朱友珪听说朱友文已死,这才发丧宣布先帝的遗诏,朱友珪于是即位梁王。当时朝廷中新出现变乱,内外人心惶惶,许州军士轮番报告朝廷发生变乱,匡国节度使韩建却不去了解,也不防备,马步都指挥使张厚于是作乱杀死韩建,朱友珪也不敢追查,就任命张厚为陈州刺史。

驻扎在怀州的龙骧军三千人,溃散后向东流窜,抢劫掠夺所经过的地方,朝廷派遣东京马步军都指挥使霍彦威、左耀武指挥使杜晏球讨伐他们,霍彦威等打败了乱军,在鄢陵活捉了他们的都将刘重遇,把他斩杀了。朝廷任命均王朱友贞为开封尹、东都留守。废除建昌宫使,任命河南尹张宗奭为国计使,凡是天下金银钱谷过去隶属于建昌宫管理的都有他掌管。朱友珪因兵部尚书、知崇政院事敬翔是梁王朱全忠的心腹,担心他对自己不利,想要解除他知崇政院事的职务,但又怕因此失去人心,于是任命敬翔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任命户部尚书李振充任崇政院使,敬翔于是常常称病不参与政事。

朱友珪惩治龙骧军中溃散作乱的人,搜捕他们的余党,抓获的就灭族,常年不停。当时龙骧军有戎守大梁的,朱友珪召他们回洛阳,均王朱友贞于是派人去激怒他们说:"天子因为驻扎在怀州的龙骧军反叛,准备追拿你们全部坑杀。"

龙骧军的士兵都很害怕,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均王奏说大梁的龙骧军士兵都很疑惧,不肯前往洛阳。龙骧军的将领们进见均王,哭着请求指示生路,均王说:"先帝和你们南征北战三十多年,才经营了这一份帝王事业,如今先帝尚且被人杀害,你们怎么能够逃脱死亡呢?"

于是拿出梁王朱全忠的画像给他们看,并且流着泪说:"你们能够到洛阳去为先帝报仇雪耻,就可以转祸为福了。"

大家都欢呼万岁,请求发给兵器,均王于是就发给了他们。郢王朱友珪篡位当了梁王后,诸旧将大多愤愤不平,虽然朱友珪极力给他们增加恩赏礼遇,他们心中仍然不悦。告哀使到了河中,护国节度使冀王朱友谦哭着说:"先帝经过几十年时间才开创了这个基业,前些日子宫中发生变乱,外面传说很不好听,我位居藩镇内心感到耻辱。"

朱友珪加封朱友谦为侍中、中书令,用诏书替自己辩解,并且召他进京去,朱友谦对使者说:"继位的人是谁?先帝去世,很多事情不合常理,我正想到洛阳去问罪,要他征召干什么?"

朱友珪于是任命侍卫诸军使韩勍为西面行营招讨使,率领督促各军队去讨伐朱友谦,朱友谦以河中归附于晋为条件,请求晋王李存勖救援。朱友珪于是任命感化节度使康怀贞为河中都招讨使,改任韩勍为他的副使。康怀贞等与忠武节度使牛存节合兵五万人驻扎在河中城西,猛烈攻击河中,晋王李存勖派遣他的部将李存审、李嗣肱、李嗣恩率领军队前往救援朱友谦,在胡壁镇打败了梁军,李嗣恩本来是吐谷浑部骆氏的儿子。

晋王自己亲自率领军队从泽潞向西进发,在解县遇到了康怀贞的军队,把他们打得大败,斩杀一千人,一直追到白径岭才返回,梁朝军队于是解除了对河中的包围撤回陕州。朱友谦亲自到猗氏县去感谢晋王李存勖,跟随的只有几十个人,除去武装到晋王的营帐,拜晋王为舅舅。晋王在晚上设置酒宴奏乐招待他,朱友谦喝得大醉,晋王留他睡在自己的营帐中,朱友谦睡得很安稳,鼾声平常自如,第二天早晨,晋王又摆酒招待才尽兴而散。

郢王朱友珪得志以后,马上变得荒淫无道,朝廷内外一片愤怒。朱友珪虽然用金银丝帛引诱拉拢,大家始终没有诚心拥护他。驸马都尉赵岩,是赵犨的儿子,梁王朱全忠的女婿。左龙虎统军、侍卫亲军都指挥使袁象先,是梁王朱全忠的外甥。赵岩奉命出使大梁,均王朱友贞秘密地与他商议谋划诛杀朱友珪,赵岩说:"这件事的成败,操在都招讨使杨师厚的手中,只要他一句话鼓动禁军,我们的事马上就可以成功。"

均王朱友贞于是派心腹马慎交到魏州去规劝杨师厚说:"郢王朱友珪杀父篡位,天下人心都归属大梁的均王朱友贞。您如果因势助成这件事情,这是非凡的功劳啊!"

并且答应事情成功之日,赏赐给他犒劳军队的钱五十万缗,杨师厚与将领佐吏商量这件事说:"当郢王杀父篡位时,我没有立即去讨伐他,如今君臣的名份都已经定了,无缘无故地再改变主意,这样好吗?"

有人说:"郢王亲自杀死君王父亲,这是贼人。君王发兵复仇,这是义士。尊奉正义,归从义士去讨伐贼人,还计较什么君臣的名份呢!他们一旦打败贼人,您将怎样安排自己呢?"

杨师厚说:"我差一点失策了。"

于是派遣他的部将王舜贤前往洛阳,暗中与袁象先商量,派遣招讨马步都虞候朱汉宾率军驻扎在滑州作为外应,赵岩回到洛阳,也与袁象先秘密制定计策。这天早晨,袁象先等率领禁兵几千人冲入宫中,朱友珪听说有变乱,与妻子张氏及冯廷谔跑到北垣墙楼下,准备越墙出去,他估计自己终究不能免于一死,于是命令冯廷谔先把妻子张氏杀死,再杀死他,然后冯廷谔也自杀。

各路军队十多万人在街市上大肆掠夺,百官逃散,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杜晓、侍讲学士李珽都被乱兵杀死,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于兢,宣政使李振也被打伤,直到太阳落山才安定下来。袁象先与赵岩带着传国宝玺到大梁去迎接均王朱友贞,均王说:"大梁是国家创立基业的地方,何必要到洛阳去呢?"

于是在大梁即位,仍把年号称为乾化三年,追废朱友珪为平民,恢复博王朱友文的官职爵位。然后均王派遣使者招抚朱友谦,朱友谦仍旧称为藩镇,并奉行梁朝的年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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