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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放风筝

抚河边上有人放风筝。

早先,河边是看不见风筝的。抚州人不大喜欢风筝,也不会放,偶尔有个把孩子,拿纸糊成一个,却飞不起来。后来有人去了一趟山东潍坊,那是风筝之乡,大街小巷前庭后院风筝随处可见。那人受了感染,走进商店去,掏了钱出来,买风筝。

那风筝做成蝴蝶状,紫红色。在风中放起来,羽翅抖动,真蝴蝶一般栩栩如生。那天是在抚州大街上放,惹一街的人都来了兴致,驻足观望,且有滋有味。只是好景不长,抚州街窄,树也多,紫蝴蝶随了风去,越飞越远,最后被很高的树枝挂上了,于是所有人的兴致都被树枝扯得冷落下来。

便去费工夫弄风筝下来,弄了下来,也不敢再放了,只捧了风筝走开去,找开阔的场所。

后来就找到河边上。

河边真是个好地方,一条堤坝,很长很开阔。堤坝下是一条河坡,碧草如毡。和河坡相连的,是晶莹的一河碧水。秋天了,阳光灿烂,把晶晶莹莹的河水照得闪闪烁烁。

这里极好放风筝。

于是紫蝴蝶又飞了起来,扇动着翅膀在无阻无碍的旷野里自由自在地飞翔。行人的眼睛便被惹了去,许久不动。看得实在惬意,便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好”来。

很多人便被风筝诱惑了。

于是是去找了红的黄的绿的各色纸来,削了竹片,也去糊风筝,糊好了,迫不及待地往河边上跑,然后迎了秋日和熙的微风把风筝放起来。有人居然放得很顺利,风筝飞了起来,飞得很高,悠悠远去。于是放风筝的人的一颗心也随了风筝飞上天去,自由自在好惬意。

慢慢地放风筝的人就越来越多了,有男人有女人,有年青的后生,有上年纪的老人和满脸稚气的孩子。于是一条堤坝一条河堤和一条抚河乃至整个天空都弥漫着笑声。风筝的花样也多了,蝴蝶自不必说,有蜻蜓,有蜈蚣,有蝙蝠,有鸽有鹰;还有人别出心裁,居然把一个红五星也放上天去。

有了这么多风筝,河边上就蔚为奇观了,风筝在河的上空飘飞,河把风筝映在水里,于是一个风筝就幻化为两个风筝,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水里。

天上的风筝好漂亮。

水里的风筝好迷人。

忽然一天一只风筝真的跌进了水里。

那只风筝是个孩子放的,扯得线重,线就被扯断了。于是一个用丝绸做的风筝便飘飘落落跌进河里。孩子失了风筝,大哭。便有个放风筝的汉子走来,把手里的风筝线往孩子手里一塞,走进水里去捞。秋天,河水不是太多,但等把风筝捞起来,汉子还是弄得浑身透湿。

孩子便分外感动。

还有一天,一个孩子把风筝放得高兴,竟忘了看脚下的路,于是一脚踏空,跌进抚河。

这时刻风筝就失去了诱惑 。

所有的人,顾不得收起风筝,都去救人。汉子们扑下河去,老人和女人,就在岸上使劲地呐喊助劲。

孩子于是救了起来,但那些在天上飘飞的风筝却因为没人把握,一只只跌进了河里。

风筝跌进了河里,随了河水飘去,飘到抚州的文昌桥下,桥上有人探了头看,见了许多风筝,就叹一声,说可惜。

放风筝的人却不觉得可惜。

那些人从水里爬起来,便往家里去,先换衣裳,换过了,再拿出各色纸来,糊风筝,糊好了,又兴冲冲走到河边来。

他们一个个把风筝放上天去。

是晴天,阳光灿烂,阳光照着风筝,风筝好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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