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斌的人见状都吃了一惊,齐齐停住了脚步。马峰故作焦灼地对那个警察说:“对不起,警察同志,我女朋友可能心脏病犯了!快,快帮帮她!”马峰边说,边捏了捏雪儿的手。雪儿冰雪聪明,立刻会意,两脚一软,瘫在马峰怀里,双目紧闭,加上刚才被白斌的人一吓,脸色苍白如纸,全身冷汗淋漓,真像是心脏病突发的样子。
那警察一见雪儿这般模样,也急了,忙拿起对讲机喊:“陈军!陈军!”
对讲机里马上有一个声音回应道:“我是陈军!我是陈军!请讲!”
“21号检票口有一位姑娘突发心脏病,你不是就在机场医务室吗?让他们马上派名医生过来!”
“好的!好的!”
那警察又掏出手机:“120急救中心吗?机场候机厅有位姑娘……”
旁边的白斌走过来,拍拍那警察的肩膀,打断他的话说:“警察同志,我刚刚打了120急救中心了,救护车马上就到!”
“哦?”那警察打量了一下白斌,收起手机道,“好啊!这位小伙子不错嘛,很热心啊!”
“嘿嘿,应该的!应该的!”白斌一边打着哈哈,一边退回人群里,回头向手下使了个眼色,一名手下就挤出人群,匆匆离去。
马峰的心一下子又凉了半截,心想:这下完了,这畜生叫来的哪里是什么救护车呀!是行刑车吧!
他按住想要挣扎着起来雪儿,示意她继续装下去,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这时,医生也赶到了。
在医生“抢救”雪儿的时候,马峰凑到那警察跟前,低声问:“警察同志,你是翠云区分局的吗?”
“不是。你问这个干什么?”那警察满脸狐疑。
“你知道吗?我女朋友就是被他们吓得心脏病突发的,”马峰冲白斌他们努努嘴,“他们经常骚扰我女朋友。刚才我们一出检票口,他们就围上来,我女朋友就……”
“是吗?”那警察再次细细打量了白斌那群人,似乎也觉得他们形迹可疑,便走了过去。
“请问,你们在这里是候机还是送人?”那警察问白斌。
白斌忙赔笑道:“我们……我们是,是送人的。”
“你们送的是哪位客人?”
“对啊,我送的客人呢?”白斌故意四下张望,又转头向身后的人问道,“我们的客人呢?你们怎么搞的?我们的客人哪里去了?”众人都不做声。
“对不起,请你出示你的证件!”那警察开始警觉起来。
“哦,”白斌猛拍了下脑袋,“我们的客人不是刚上了去杭州的飞机吗?你看我这糊涂的。对不起,警察同志,我们的客人走了,我们也要回去了……”说罢,抽身就走,根本不理会那个警察。
“喂,你站住!”
那警察拔腿就要追,马峰拽住他,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你别追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白斌!”
“白斌?”那警察的脸色有点难看,“你们怎么惹上他了?”
“唉,一言难尽哪……”马峰苦着脸说,“我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要离开这里的,谁知道被他给盯上了。这不,刚上飞机,就说飞机上有什么炸弹,要改航班。他就在这检票口堵我们……”
马峰的弦外之音让那警察听得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等到夜色降临的时候,飞往A市这次航班才再次起飞了。
过了几个小时,候机厅的贵宾室里出来两个人,他们都裹着大衣,戴着帽子。两人坐上了的士,直奔市政府旁边的云河宾馆,在那里入住下来。
在宾馆房间里,两人长长地松了口气,把身上厚厚的大衣脱掉,两人相拥而泣。他们正是仓皇逃亡的马峰和雪儿。
原来,那警察见他们处境艰险,便把他们带到了候机厅的贵宾室,并建议他们不要再去A市,因为那边也一定有人正张网等着他们。于是,马峰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暂时不离开这里,因为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们就到了相对较为安全的云河宾馆住了下来。
卫生间里,马峰赤条条地对着哗哗流淌的水柱,让滚烫的水从头顶浇下来,浑身的每个关节都疼痛难忍。是啊,这么多天来,他一直将自己绷得像张拉满的弓,似乎再紧一点儿,他都快绷断了。现在猛然松弛下来,才觉得如此疲惫不堪。末了,他缓缓地躺进浴缸里,让滚烫的水淹没至他的脖子。他仰望着暗影浮动的天花板,不知不觉中呆了。
忽然,卫生间门外隐约传来的手机音乐吓了他一跳,一定是雪儿在开启她自己的手机。他暗呼“糟糕”,自己怎么忘记叮嘱雪儿别开启手机呢?当下从浴缸里跃起,也顾不得穿衣服,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雪儿,千万别开启手机!”他不顾一切地大喊。
这时,他看见手机屏幕红惨惨的光映在雪儿那张惊恐得五官错位的脸上,接着,手机从她手上掉落下来,在地板上尤自打着旋儿,最后,那声凄厉的惨叫声从她的喉咙里冲出来,撕得他的心都裂开了。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扶住浑身抽搐的雪儿,让她坐在床上,再弯腰捞起地板上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封打开的彩信,第一张照片是黄富贵惊恐地张大嘴巴的脸,眼睛鼓得都快掉下来了;第二张照片是黄富贵痛苦地扭曲着身子,一根长长的钢条穿胸而过……
他按下了关机键,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床沿上,在雪儿的哭声里痛苦地将脸深深地埋进了冷汗淋漓的手心里……
电脑屏幕的反光映着灰白的脸,手指机械地在鼠标上按着,眼睛木然地盯着一页页翻过的新闻页面……马峰就这样枯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多少天了。他多么希望突然看到白斌锒铛入狱的新闻,可这个禽兽不如的渣滓,他就是还那么自由自在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