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蔡天雷走后,他站在客厅外侧,对案发现场作了粗略观察和判断。然后,他再次拨打了几个同事的电话,奇怪的是,这次每个人的电话都能接通了。等罗平、刘昆、向风三个人赶到,周弘有些严厉地批评他们手机竟然不能24小时保持畅通。三个人都面面相觑,都说自己的手机没问题,是一直保持畅通的。周弘也懒得理会他们的解释,吩咐开始勘察现场。
等刘昆拍完照,周弘径自走到死者跟前。从死者凝固的表情上来看,他当时一定处于极度惊恐之中;死者穿着睡衣,手里还握着一部手机,可见死者当时极有可能正在打接电话。周弘戴上手套,将手机从死者手中抽出来。当他随便摁下一个键时,出现的待机画面让他惊悸难当:那是一幅动画图片,起初是一个美女的头像,慢慢的,美女脸上开始渗出血痕,越来越浓,最后流淌得满脸都是,整个画面红得刺目,直到血色褪尽,只余一具恐怖难看的骷髅,白森森的牙齿倏然张开,像要扑过来撕咬你一般……周弘看到最后,只觉心里一阵剧痛,身体晃了晃,差点没摔倒。他闭上眼睛,半晌才定下神来。他忽然觉得今天有些邪门,自己从警20多年,什么血腥的场面没见过?今天不知为什么,一幅小小的手机图片,竟然给他这么强烈的心理冲击。他一边暗骂死者变态,一边继续查看通话记录,最后通话的两个号码居然是110,时间分别是2点5分和2点20分!周弘脸色凝重地将手机装进塑料袋子,递给向风说:“这个带回去好好查查通话记录。”当他再次蹲下身去的时候,却发现一个可疑的情况:死者的鲜血喷了一地,血泊里,却有一块纽扣大小的地方没有血迹,也就是说,这里原本有件东西的,东西呢?周弘直起身来,才注意到蔡天雷那串血红的脚印从这里一直延伸到了门口。隐约中,周弘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让刘昆在这里补了张照片后,就在一旁闷闷地理着有些凌乱的思路。
这时,罗平拿着几本笔记本递给他说:“周队,这是死者的日记,有点邪乎。”
“邪乎?”周弘有些莫名其妙。
罗平打开其中一本说:“你自己看吧。”
笔记本的第一页上画着一幅画,一个男子身着睡衣倒在血泊里,一盏水晶吊灯的玻璃坠刺进了他的心脏……
“这不是画的眼前的景象吗?这怎么可能?”周弘的手微微抖了抖,声音都有些异样了。
罗平脸色有些灰暗,他指了指图的下边:“你看下面写的什么?”
周弘看到图的下方用十分潦草的字迹写道:“你给我这样另类的死法也算别致,我接受,但也未免有些残忍!”落的日期是12月20日,离今天整整一个月时间了。
周弘抖了抖几本笔记本问:“这真是他的日记本?”
“是的,绝对不会错!”罗平回答十分肯定,“我刚才已经反复核对了他笔迹,错不了。”
周弘默然将几本笔记本装好,递给了向风。大家都陷入了沉默,谁也不愿再说一句话,屋子里变得死一般沉寂……
滨河小区这桩离奇命案在整个小区,乃至整座城市都风一样传开了,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连续几天的侦察都没有结果,上级的催办、市民的质疑、案情的进展缓慢,让整个专案组倍感压力重重。周弘干脆住进了警局,对现场收集的物品进行仔细分析和研究。他把现场找到的手机和日记作为分析和研究的重点。
死者名叫马峰,男,35岁,未婚,平面广告设计员,就职于晨晖广告公司,简历很普通。但是,当周弘开始从头细读他的几本日记时,那些文字将他带进了一段神秘、诡异而又恐怖的混沌历程。
马峰这两天的心情就跟这阴雨连绵的天气一样糟糕。
就在昨天晚上,女朋友婷婷突然提出要和他分手,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如遭重创。那时,他们坐在咖啡厅里,一个长发飘逸的女孩坐在大厅中央的白色钢琴前,修长的纤指在琴键上跃动,一曲《送别》将马峰的心情弄得很是凄凉。
婷婷是他在网上聊天的时候认识的,从QQ聊天到见面,前后也不过一个月时间。那时马峰已经在晨晖广告公司上班了,而婷婷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是一个对一切都充满了浪漫主义的小姑娘。马峰的幽默和潇洒立刻吸引了她,而她的清纯美丽也使马峰非常着迷,两人瞬间便坠入爱河而无法自拔。
然而,从婷婷毕业后进入巨龙集团公司的时候开始,他们的爱情在这个城市的喧嚣里开始窜味了。刚开始,马峰发现婷婷对拮据的现实生活慢慢有了抱怨;接着,她的衣着打扮开始发生变化,衣服款式开始不断地翻新,衣服品牌也逐渐趋向高档化,连镶嵌着名贵钻石的首饰也开始上身了。在马峰看来,婷婷后来身上的任何一件衣服或者首饰,其不菲的价格都足可以抵得上他这样一个中等收入阶层的人一年的薪水了,这让他望尘莫及,也让他沮丧无比。与此同时,婷婷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也逐渐减少了,虽然在偶尔一起时,她还是那么小鸟依人,还是那么风情万种。其实马峰心里明白,婷婷是跟了某个大款了。可他无法怨恨她,因为他知道自己目前的地位和收入,根本无法将婷婷这样的女孩子拴在身边。但让他庆幸的是,婷婷这么多年来虽然背着他傍着大款,却一直没有向他提出过分手的话题,相反,近来每次在一起的日子,婷婷却显得格外珍惜,甚至在和他疯狂云雨之后,常常也泪雨涟涟、凄婉欲绝。马峰渐渐读懂了她的泪水,那是身不由己、欲罢不能哀伤。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令人心碎的分手时刻,终于还是残酷地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