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7186300000044

第44章 (2)

两个马夫动作了起来。毛胡的口给一根铁棍撬开,冰凉的马嚼坚硬地勒进了他的嘴里,勒得他的口舌一阵生疼,嘴里发出嗷嗷的吼叫。

一个马夫说:“狗日的还没变成马哩,就学马叫了。”

另一个马夫说:“这会儿便宜了狗日的,等天明了再整治他,用钻子钻他的踝骨,看他再敢来偷马吗!”

马夫的话恍若一团寒气,冷飕飕朝他袭来,使他嶙峋的瘦骨战栗了起来。他无法吐掉嘴边的噩梦,只是梦想着被慈人放走。

天边的亮色像溶溶流泻的烟雾汹涌到他的脚下,又自脚下泛上头顶,他感到他溺于潮涌之中了,快要淹死了。他黝黑的脸孔在晓色里更明显的瘦削了,显现出一种极其痛苦的阴郁;眼神冷漠、呆滞,眸子好像很难眨动,深深地凹进了乌黑的眼窝里。他感到天色很惨淡,冷冷的风挟着马粪味款款地朝他扇来。他怕这个时刻的来临。

两个马夫从很低的土屋里走了出来,毛胡看清了,是一老一少,一瘦一胖。老瘦马夫说:“够驴日的受了,放了去。”小胖马夫说:“我要试一下我这钻子利不?”说着拿了钻子狞恶地朝毛胡笑了一下,笑声把毛胡全部的精力冲毁了,他软软地靠在木桩上,等待着死神的亲吻。

钻头尖按在毛胡的右踝骨上,旋转了几下,毛胡没有尖叫出声就昏了过去。迷昏中他听到一个当官的说:“作孽,放了他!”

待他醒过来的时候,他躺在墙外草地上……

你心里一阵悚然,和小女人将毛胡扶上炕。毛胡对你说:“绪儿,有一句话我该给你说了,你和我老婆好了几十年,我都清楚,可我没阻挡过你们。当然我也对不住我老婆,她跟我从那么远的地方跑来,扔了爹娘,可我没好好待过她。为了她和你堂叔的那事儿,我用枣刺打了她,我不是人。可对你们的事我从没管过,我看你们真的相好。那次她给脚户驮跑了,我没找回来,是你从北山里找回了她,我感激你一辈子。我是个浪子汉,胡浪了一辈子,没给她过下个光景。这时下,我怕活不成了,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你没说什么,只是不住地点头允诺,心里一阵苦悲,觉得毛胡活得太惨淡了,这样死了也太可怜了。小女人凄凄地哭了,她说:“我对不住你,你不能死……”

你说:“毛胡叔不会死的,你快去给毛胡叔做些吃的。”小女人抹了泪水,下炕去做饭了。

单调、尴尬的风箱声,像老人残破的喘息,在黝黝的黑夜里飘来飘去。毛胡瞑目沉睡了,不断从梦里发出痛苦的呻吟。你枯枯地坐在毛胡身边,有些纳闷,也有些惶惑。你望着毛胡黑黑泛黄的瘦面孔,心里黯然伤痛。你想,饥饿竟然把他逼去偷食马料,遭了钻子钻踝骨的惨烈伤害。这世道,人竟不如牲畜了。你后悔自己为啥不早给他粮呢,叫他受这罪祸呢。你思想着,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小女人做好面糊糊,双手端了碗过来,凄凄地喊毛胡,你觑了一眼小女人,见惶惑、悲哀和恐惧浮满了她的脸孔,使她的面色更苍白了。

毛胡见了面糊,眼睛异样地亮了起来,身子似乎也充足了力量,诚惶诚恐地支撑着胳膊想坐起来。你忙扶了把毛胡,用被子将他拥坐好。毛胡端过碗,不顾了烫热,狠命地狼吞虎咽,发出一声一声的吸食声。你想,在这炎凉而广大的世界间,他奔奔波波地将走完他坎坷的生涯,命运对他太无情了,太残酷了。

老油灯的线捻上结起了一颗硕大的灯花,黑夜的风从窗户纸洞里挤了进来,在灯上摇晃了一下,灯花默然地落了下来,像一只僵死的苍蝇,残惨地卧在灯盘里。你看到灯花的坠落,猝然意识到毛胡命将终结,你不禁黯然伤心了,两颗悲哀的泪珠,沿着双颊滴落下来。小女人也悲戚戚地哭着。突然,古堡上传来长曳曳的野狐的啼叫,叫得好凄厉,惊悸得你和小女人面面相觑起来,可谁都没敢说什么,怕吐出不祥的兆头。

毛胡霍然从半睡的状态里醒来,眼里射出特亮的光芒,那光芒在你和小女人的脸孔上扫描了一下,咧开毛乎乎的大嘴说:“我要走了,你们听神狐唤我哩……我要走了……”

你和小女人都震惊了,惶悚起来。

窑外骤然起了狂风,雨声沥沥,风声里雨滴啪啪地射向窗子,窗户纸给射出一眼一眼孔儿来。你叹了口气说:“真是鬼不走干路。”

鸡叫时,毛胡果真死了,幽魂随着鸡鸣声飘向邈远的阴冥去了。

到了暮春时节,黄风渐弱了下去,天空明净了起来,山野泛出了绿色的气息,在细细的风里,这气息汩汩地流转。

于家山弯的人都分得了你家和你文伦叔家的陈谷子陈糜子,肚皮给撑了起来,心也安了,劲也来了。他们听说你这放粮是八举爷仙逝时的叮嘱,更觉八举爷是神了。于是便有人到祠堂里去给八举爷烧香表,村里人闻风而动,接踵而来,祠堂里挤满了膜拜者,香烟的馥郁味浓浓烈烈地弥漫在祠堂的院落里,流淌了满村子。

你和你文伦叔在塆南村头的土地神庙前用石头鼎立了两口大铁锅,煮了米粥,给路过的饥民舍饭吃。你在路边立了个大牌,上书:于八举举义济民放饭。

饥饿使人的嗅觉器官灵敏发达起来,饥民都嗅到风里传出的食香味,<sub>禾</sub>集到这里来了,干瘦的手里都伸碗来,讨了米粥说不得个谢字,便急不可待地去吸食了。村里来了不少帮忙的人,来维持秩序。小女人也来了,她和你文伦叔的女人各执一柄梨木勺,给饥民们施舍米粥。

土地神庙前像过庙会一样,芸芸饥民吸食米粥的声音很响很亮,汇成一片哗然的声波,在土地庙上空飘来飘去,落在北阳河的水面上,随波逐流了去。你在诸多的话音里很惊诧地听出了两种声音:一种粗糙的如石头,一种尖细的似锋刺。你似乎觉得这两种声音有些异样的稔熟,蓦然醒悟,是你前日夜里在土桥下面听到的那两个声音,循声看去,粗声音是个黑壮的汉子,细声音是个精瘦的汉子。两个汉子虽一肥一瘦,但都身体硬朗,精神矍铄,浑身没有一丝饥饿的迹象。你走过去,拍了下两个汉子的肩头说:“兄弟,我叫于丁绪,回家里去坐坐。”两个汉子相觑了一下,都对你点了下头。

你引两个汉子回了家,叫春妹备了酒菜,浪吃浪喝起来,喝到半醉,那粗汉斟了一杯酒,双手向你敬来:“于丁老哥,你是个慈善人,我向你揭明说了,我俩是‘吃大户’的,这世道不抢不劫难活呀!我俩是来探你家家底儿的,探好了,要领大伙来抢劫的。”你听得头上直冒冷汗。那粗汉咽了口唾液又说:“念老哥是个慈善人,给老百姓施舍粥饭,我们就不抢了。为念你我兄弟这点知遇之情,这杯酒你干了。”你的神态骤然活泛了过来,忙接了杯,一咕噜喝了。两个汉子起身拱手说:“兄弟去了,后会有期。”转身醉醺醺地晃走了。

你心里一阵欣喜,又匆匆地来土地神庙前。土地神庙前一阵纷乱,饥民里有呼喊死了人啦,你慌忙近前去看,见死者是一个女人。那女人身子瘦得非常孱弱,脸色发绿,嘴角边挂着一溜粥液,眼睛有一只还没有闭合,仿佛还想寻觅粥食。那女人是仰躺在地上的,烂棉袄折去了半个前襟,大半个胸肚露在外边,饥骨嶙峋,肚皮亮晃晃的,肚里乌绿的肠肝肺都清晰地透了出来,使人毛骨悚然。这女人是饥不知饱了,吃过了量撑死了。你忙叮嘱小女人和你文伦叔的女人,每人只给一碗粥,防止再吃死人。

拐子刘和几个村人将那女人尸体用席子卷了,抬到南沟野地里埋葬去了。

多边形的故事,多角度地呈现在你的眼前。拐子刘去埋那女人去了,了却了这个令人不爽的事儿。你觉身子太困倦,懒洋洋的,想回家睡一会儿。就在你正要离去的时刻,你看见小女人手里的梨木勺激烈地抖动着,她用恶毒无比的目光扫射着一个佝偻者,佝偻者是个黝黑得让人生厌的汉子,黝黑的脸上亮着几块生硬的伤疤,额前的青筋嚣张地凸了起来。他看着小女人,霍地怯怕起来,黝黑的脸膛上飘泛起恐惧之色,佝偻的腰背大幅度地扭曲了起来,手里伸出的碗款款地落在地上,在地上分裂成诸多的片儿,每个片儿都盛着黄亮的阳光。

小女人终于失声喊了出来:“黑祥,你狗日的还没死!……”她将梨木勺抛向黑祥。黑祥确实没有死,那年那次他给你家老狗撵下了崖,掉进了沟底水泽里,跌伤了腰背,命却保全了下来。

黑祥挨了梨木勺一击,头上涂满了米粥,像溢出的脑浆。他没再想什么,扭头颠扑着跑向北阳河,跑上石桥,毫不犹豫地从桥上跳了下去,桥下平静的水面给打破了,溅起了几束浪花。

你和村人赶快打捞,好半天终于捞了上来,黑祥死狗一样地躺在地上,手还有些温热,但鼻孔已没气息了,显然已经气绝了。

拐子刘埋了那女人刚回来,见又死了人,虽嘴里嘟囔着一串怨气,却义不容辞地和几个村人又抬起了黑祥的尸体,向南沟走去。

小女人痴痴地立着,像圣母娘娘的塑像,凄冷的泪珠一颗一颗地滚过白白的脸子,在黄黄的地上布下非常复杂的感情……

吃了舍饭的饥民像一群黑鸦饱食之后各自散去了。你望着这些苍老的、幼小的、羸弱的饥民,他们都没有什么感情的表示,木木呆呆地自顾自去了。你摇了摇头,极力驱除心头积蓄的阴霾,抬头望了下天空,天空依旧很蓝,有云,云飞成一群一群的灰鸽子,伤感地打动着你,你感到这人世间的迷茫、苍凉、冷漠。

小女人再没有流泪,流那是悲是喜的泪;她把很凄凉的目光向你投过来,凄凉的目光像蝴蝶的翼子,很轻爽地抚摸着你的脸孔,使你感到她寻求你的慰藉。

你说:“真烦人,事情这么多。这黑祥狗日的是向你来还债,如果他摔死了,就不会有今日伸手向你讨饭,就不会羞愧地无地自容地死在你的眼前。这都是报应。你有什么难过的呢?你应该高兴才是呢。”

小女人说:“我是气愤,我气愤得哭哩。我真不知他还活着,我一见他,我的浑身就抖了,一切都不顾了,都不由我了……”

你说:“你也是的,是谁都气的,不过事情已过了,就再别想了,想那种不悦的事会伤身子的。小姨,我们回吧。”

小女人脸子上颜色溘然间换了,又还原了往日的丰润。她又向你斜觑了一眼,那眼光是异常妩媚的,使你心动了一下,你向她欣欣地回望了一眼。她感到一阵激动,心里像甜甜的潮涌漫了过来,她的心不再干涩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石女从你和小女人身边走了过去,这女人给饥饿弄掉了一身肥肉膘,脸孔上多了松弛的皱巴巴的皮,看上去更苍老、更丑恶、更愚蠢了。石女的脸子拉得长长的,不知是饥不饱食的心忧呢,还是对你和小女人的情形不悦呢?

你仇恨石女。石女在你的眼里就像你的堂叔孔礼那般可恶。那次她通传的你堂叔,你堂叔的幽灵借她的嘴恶毒地骂你,给你招致了前所未有的悲苦和麻烦。你恨这女人,如仇恨你的堂叔一样,真有点势不两立的样子。

同类推荐
  • 杜蕾斯公关小姐

    杜蕾斯公关小姐

    他与她,相遇在一个PUB,却因为一次失败的一夜情结上梁子。好吧,其实一个公司很大,只是再见她的时候,他是SOFY卫生巾的新任理事,而她是DUREX保险套的公关经理,这下子,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如一起讨论一下,大家比较喜欢什么牌子的卫生巾和保险套啊?
  • 子夜

    子夜

    《子夜》中描写了以吴荪甫为代表的各个民族资本家,他们在各自的环境挣扎和奋斗,但最后都没有逃出悲剧下场。在这些众多人物中,吴荪甫是悲剧色彩最浓重的一个。在与其他民族资本家的关系中,他表现出刚强自信。挤垮朱吟秋、吞并八个日用品工厂,显示了他的魄力和野心;在与帝国主义卵翼下的买办势力的代表赵伯韬的关系上,他又表现为倔强好胜、冒险大胆;在与工人和农民的矛盾关系上,他又以种种手段镇压和分化他们的反抗,表现出极度的凶残与阴险。就是这样,也没有逃脱赵伯韬等对他大规模的经济封锁,以致走投无路,几近自杀。
  • 南下薪火

    南下薪火

    《南下薪火》描述了主人公周晓元——一个南下干部的儿子,从儿童时代便从山西来到福建生活、学习、工作的故事。由于南北方文化的差异,在他身上演绎着丰富多彩的故事:学讲本地话、恋爱结婚、适应当地的生活习惯等。他的生活经历和成长足迹,印上了深深的时代烙印,也是南下干部革命精神的延续。
  • 包法利夫人

    包法利夫人

    《包法利夫人》是法国作家福楼拜的成名作、代表作,也是法国文学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艾玛是农庄主的女儿,一心追求浪漫优雅的生活。她嫁给乡村医生夏尔·包法利以后,发现生活远非她所愿。于是她不安于现状,红杏出墙。可她的第一个情人是个道德败坏的乡绅,第二个情人是个自私怯懦的实习生。她的偷情不仅没有给她带来幸福,反倒给投机商人以可趁之机,迫使她成为高利贷者盘剥的对象。她债台高筑,走投无路,最后只好服毒自尽。
  • 我的名字叫鹰

    我的名字叫鹰

    本书收入了作者近年来发表在《人民文学》、《北京文学》等文学期刊的短篇小说作品30余篇,包括《屠蛇记》、《山魂》、《生命的消失》、《送你一缕阳光》等。
热门推荐
  • 我的混混之路

    我的混混之路

    我什么都没有,但是出来混,我就凭的是胆子大,心狠,兄弟多,你牛b,你就来试试,
  • 恩恩恩恩

    恩恩恩恩

    什么?我!爱神西洛蝶·维纳斯要把大魔王圣星南的抓回来月神结婚!可是为什么是我?什么什么!还有福利!我去我去。哒哒哒……恭喜你,现在进入和大魔王斗智斗勇的时刻了!加油吧!维纳斯!我相信你!
  • 时间煮雨

    时间煮雨

    一句时光不老,我们不散,在爱情的消磨下,她们慢慢的成长,却又与她们曾今的梦想背道而驰。时光半盏,独留一世哀伤。一脚将门踹开的禾呈,夺过苏浅手中的水,一口气喝完。我靠,这年头男的比女的都吃香,我感觉我们女人的地位严重受到了威胁,这世界的未来有可能是他们男人的天下了,我无法想象两个男人是如何在一起的,我以前一直以为同性恋只是白痴作者联想起来糊弄人民群众的,没想到还真有这么回事。。。。
  • 五行晴雨

    五行晴雨

    艺得乐原名房桂金,《五行晴雨》讲的不是五行,而是自然万物,是奇幻更是科幻,本人酷爱绘画,写小说是为了下一步出漫画和电影,做前期准备。从《五行晴雨》开始,志在绘出一部感人至深触动心灵的震撼漫画来,当然小说的精彩是不可或缺的,以文字为骨,艺术为翼,让我们一起走进这光怪陆离,惊天动地的大千世界吧。
  • 《磨剑》

    《磨剑》

    有一天,一个自称剑神的糟老头子对典正说:“你想当一名剑仙吗?”典正回道:“不想。”“为什么?”“我他妈的穷的吃了这顿没那顿,哪有钱买剑?”“真正的剑仙,手中有没有剑并不重要,因为,剑仙本身就是一柄出鞘利剑。”典正天真无邪的看着糟老头子,认真的问道:“请问,你是一个傻逼吗?”……这是一篇操蛋的修仙旅程,如果各位看官觉得还算过得去的话,就给个支持吧。
  • 宠婚密爱:总裁的私养娇妻

    宠婚密爱:总裁的私养娇妻

    某女小脸一红,低头。某男邪魅一笑,“怎么害羞了。”
  • 胜思惟梵天所问经论

    胜思惟梵天所问经论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唐王屋山中岩台正一先生庙碣

    唐王屋山中岩台正一先生庙碣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武极焚天

    武极焚天

    灭世之战,生灵涂炭,空间崩塌,神器尽毁;秦墨,一个被神器侥幸所救的少年,阴差阳错来到另一个世界;当以前的实力和修为都消失,他又该如何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生存;带着无尽的仇恨一步步成长,兄弟的汗水陪伴他不断前进……多方诡异阴谋算计,一代武神绝境逢生;待他集齐神器,重归故里,一切仇恨用血去偿还……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豪门霸爱:老公很疼妻

    豪门霸爱:老公很疼妻

    多年前的一次出轨与叛离,多年后的日日深爱与沉溺,他侥幸的以为只要他用力隐瞒,世界上会有不透风的墙,却不知道婚姻里的错误足以毁人一生。暖夜,执子之手,耳鬓相磨,他怜惜地与她手心相叠,低沉叹息:“苏子,真好,咱们还有半辈子的时间……”夫妻多年,日日相伴,他一天比一天更确定,她是他尉行云的至死不放手。吾妻,我爱你,却发现原来我爱得那样晚,那样迟。缠绵柔情,他将她揉进身体里,庄重而认真地宣誓:“我尉行云愿意娶你冉苏为妻,一辈子,不离不弃,无怨无悔。”“尉行云,我不愿意。”冉苏,我的悔那么深,却等不到你的一个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