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万贯道：“中庸之道的基础是天人合一。天人合一，大都从《孟子》的‘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讲起来，而忽略了中庸之道的天人合一，更忽视了天人合一的真实含义。依孩儿看，天人合一的真实含义，世人的理解大多偏差，也有不少荒谬之处。孩儿认为：它是合一于至诚、至善，达到‘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的境界……”
王淑娟忽然打断话道：“等等，你小小年纪，只要按先生教的理解就行，怎么可以说世人的理解偏差？”钱万贯道：“世人也是人，他们的理解未必都是对的。对于错的东西，不能一错再错。”王淑娟道：“关键是你年龄太小，大人都不能否定，你又凭啥说人家的理解偏差？”钱万贯道：“妈妈，这与年龄大小无关。世人人云亦云，尤其对‘名人’崇拜，认为只要他们说的，就是对的。假如真的正确，倒也罢了。最怕他们错了，却以讹传讹，那会祸害世人。”王淑娟道：“好，你接着说。”
钱万贯道：“依孩儿理解：‘与天地参’是天人合一，这才是《中庸》所讲的‘天人合一’的真实含义。因而《中庸》始于‘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而终于‘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这就是圣人所要达到的一种层次和境界。天人合一的‘天’，是善良美好的天，人是像善良美好的天那样善良美好的人，其意就是人们自觉修养所达到像美好善良的天一样造福于人类和自然理想境界。”
王淑娟满意地点着头，又把目光转移到郭子仪身上道：“子仪，你解释一下什么是中庸？”郭子仪看了一眼钱万贯，对他的出色已特别佩服，想了想道：“中庸，是儒家的政治、哲学思想，其核心是主张待人处事不偏不倚，无过无不及。在《论语·雍也》中明确道：‘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从字面上解释，是指平庸、妥协、保守、不求上进。其实不然，中庸是要人做事不偏激，不走极端……”
二十一
士兵强林骑快马来报，说朝廷来人慰问。高仙芝正看着士兵操练，忙转过身，见强林已飞驰到近前下马道：“报告将军，陛下派宋宰相来慰问了。”高仙芝喜道：“列队迎接！”当宋璟带着随从来到大唐营地后，但见队伍整齐，所有的人都在迎接，心里非常高兴。在见到高仙芝后，简单寒暄了几句，然后拿出圣旨，所有的人都跪倒听旨。
宋璟面对跪倒的大唐官兵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河西将军高仙芝，作战勇敢，指挥有方，不仅带领将士在对付吐蕃的进攻上连战连捷，而且确保了丝路线的畅通，战绩辉煌，应予对全体将士嘉奖慰问。高仙芝经验丰富，可调往安西节度使田仁琬手下作副史，钦此！”高仙芝磕头隆恩，又接到圣旨起来道：“请大人到帐中歇息！”
二十二
在鸣沙县衙，方刚见众差役回来，忙问：“收得如何？”陈琳道：“大人，不到三天就可收够，并且枸杞、发菜、红枣一样不缺。”方刚笑得眼睛成了缝，半晌方道：“这就是权力的威力啊！一分钱没花，就可做无本生意，这在以前是不敢想的事。”差役许青讨好地道：“有权就有钱，有权就有一切。”方刚道：“说得对啊，怪不得人们削尖了脑袋要官，不仅好处多，也有许多妙处。”
许青道：“可这些穷鬼们，限定了给钱的期限？”方刚猛地一愣道：“期限？什么期限？”怪眼一翻，不高兴地道：“本大人想给他们时，多少给点，不想给时，他们一分都得不到。”许青大惊道：“哎呀，这样恐怕不行。这些老百姓大多是穷人，只有个别是生意人，要是不给他们钱，他们肯定不依不饶。”方刚道：“那怕啥？有本事告状呀？本大人就是管案子的，他们能怎样？给不给钱，本大人说了算。”
陈琳忙道：“大人，我们打白条，是因为他们信任大唐官员。要是不给，不仅有损大唐官员的形象，也对不起良心。要是惹恼他们，他们上告咋办？”方刚怪眼一翻道：“枪打出头鸟，谁挑头就私下做了他，看谁还敢上告！”陈琳道：“大人，老百姓也不容易，我们打白条已对不起他们，要是再赖账不给，以后再做生意谁还会信任啊？”
方刚一想也对，便道：“那就给一点吧。不过，你们都要明白，千里路上做官，为的是吃穿。吃穿的费用哪来，不这么做行吗？你们以为大人我的俸禄可以养家？这是哄傻子的事。如今的官员，一个个富得流油，难道都是薪水？算算他们的俸禄，也就能解决基本的吃喝，可那些官员哪个不富？哪个不肥？这些钱从哪来？不就是一级向一级索贿，一级向一级行贿？你不会送，你的官做不稳。你不索贿欺诈，你又哪来的钱行贿？”
陈琳道：“大人，这会出事！弄不好上面查出来，一辈子就完了。”方刚道：“胡说！大凡弄出来，都是争权夺利的结果，或是你站错了队。只要你盯住得势者不放，谁的心里不明白？别看宋相大查黑事，可查出来了多少？如今的官员真要查，谁没问题？提起萝卜带出泥，一查都有。难道，他要把大唐所有的官员都砍了脑袋？从古到今，历朝历代都有黑事，由谁把黑事消灭了？”许青道：“大人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方刚自得地道：“所以所谓的良心道德，只可以在公众面前说，千万别认真。你可以打着道德的幌子，让自己的头上拥有光环，但千万别让道德缚束自己。朝廷有个大人，我不说你们也想到是谁。当年他负责监工太真、金仙二观的建造，本来朝廷已给了足够的资金，可他就是不拿出，硬逼着施工方垫资。要说这类事多了，施工方司空见惯，总认为竣工后朝廷会给钱。那知两观竣工后，施工方不断要钱，直到现在还没把钱要完。”
许青道：“那他为什么不给钱？难道这些帐能赖掉吗？”方刚道：“赖？赖是不能赖的，他也永远承认这笔账。”陈琳纳闷地道：“这就怪了，莫非他把那笔钱花了，拿不出来？”方刚笑道：“你以为那是小数目？就是他花，一辈子也花不完。”许青恍然大悟道：“明白了，一定是想让行贿？”方刚神秘地一笑道：“这就对喽，不过还不单纯是这样的事。”陈琳忙问：“还有什么事？”
方刚看看围在身边的差役道：“这样吧，看在你们对本大人忠诚的份上，大人就说实话。这样的事在各地都有，为啥这样做？因为为官者拿朝廷的资金作诱饵，让施工者挤破了头揽工。开工前可以愉快地给点钱，后来就让施工方垫资。等施工方垫进了家底，再给一部分以确保竣工。等到竣工，他的任务也完成了，上面表彰他，而他就开始拿人了。这时，他不仅拿剩余的钱可以索贿，还可以拿剩余的钱再做诱饵，挪用出来干别的事发财，很多富翁官员就是这么来的。”
陈琳道：“哎哟，要是这样，可真苦了那些施工者。”方刚道：“这能怪谁啊？谁让他揽工？”许青道：“可不揽工吃什么？”方刚道：“那就看他们的运气。如今施工者都学滑了。看到官员刚上任，只要脑袋活，钱可以要到。但傻子呢，却要在官员政绩辉煌时去揽工，等你的垫资没要回来，人家已高升了。你找后面的官员要钱，人家能承认吗？这种钱基本上回不来。”
许青道：“哎呀，这还真有学问。要是官员一时走不了，就要一次把钱要回。”方刚冷笑道：“不可能！”许青猛地一愣道：“为何？”方刚道：“有个官员道：如果欠他两千万，我每次只给他五十万。每给他一次，他就兴奋一次。只要见到我，不但少不了感谢，还有好处。要是一次性给他，不仅好处少，对他来说也只兴奋一次。他有四十次兴奋，还得感谢我。”
许青觉得真卑鄙！人家干了两千万的活，投入肯定大，还担风险，是赚是赔不清楚，你每次索贿，人家还剩多少？弄不好是倾家荡产，因此低声道：“恬不知耻！”方刚没听清他说什么，猛地一愣道：“你说啥？”许青害怕地道：“哦，没说啥，我在说这位大人的办法真好。”方刚得意地道：“这是肯定的，要不人家怎么能做大官？”
二十三
王淑娟对钱万贯、郭子仪管得严，也只有这样，她才觉得生活有意义。显然，她的乐趣就在孩子身上。别看郭子仪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她已跟他有了深厚的感情，好像觉得他本来就是自己的孩子。她见钱万贯与郭子仪练武回来，而他们还津津乐道着比武的情况，便搅了他俩的兴致，先让钱万贯背诵了《鬼谷子》，又看着郭子仪道：“子仪！昨天你背《孙子兵法》不流利，今天接着背。”
郭子仪背诵道：“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
二十四
在野外客栈，金大川拿出钱来放在桌上，对满脸横肉的季云飞道：“这是定金，事成后还有重赏。”季云飞看了一眼，脸部的肥肉抽了几下道：“要杀宋璟，真没那么容易。”金大川道：“那再翻一番？”季云飞道：“宋璟是谁？他是大唐的宰相，难道他的命价这么低？”金大川只好道：“好！再翻一番？”
季云飞怒道：“妈的！你这是耍猴哪？老子要是被抓，那可是死罪！他本来就带着人，你以为那么好杀？弄不好，老子要折损多少弟兄的性命！”金大川道：“那你的意思……”季云飞怒道：“再翻五番，少了不干！”金大川道：“钱好说，若是失败了怎么办？”季云飞道：“老子是江湖人，知道江湖的规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