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纪元994年。
灰蒙蒙的天空中,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席卷而来,一道道闪电撕裂苍穹,伴着轰隆隆的雷嘶长吼,肆虐地侵袭着这个小小的部落……
这个部落名叫“清河部落”,坐落于一片广袤的丛林之中。方圆十里的林中草木茂盛,巨树耸立。但这里四周环山,山上石头坚硬如铁,怪石嶙峋,偶有一些杂草点缀其中。这些石山把整个部落与外世隔绝开来,唯有一条小河横穿此地,河水源头来自于邻近西山的地底之水,常年奔腾的河水自西向东横穿整个丛林,一直洞穿了东边一座大山,不知流向何处……
清河部落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加起来也就不到三十户人家,百十号人都蜗居在大大小小的树屋里好些个年头了。
部落里的人给这个山谷也起了个名字,叫做“雷公谷”,因为这里常年电闪雷鸣的,不过老是雷声大、雨点小,也从来没降下天雷劈毁过这谷里的一草一木过。
这不,轰隆一声,又一记炸雷响彻天际,一下惊跑了林中一只正在吃草的獐子。
突然,一个头发倒竖的少年“咻”地一声从不远处的草丛里蹿出来,看样子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样貌清秀却仍显得有些稚嫩。他穿着一身兽皮缝制的短衣短裤,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单薄的身板显得有些干瘦。此时他头上杂乱地挂着一些草屑,伸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一脸鄙夷地气呼呼地指着天空破骂起来:“嘿,你个贼老天,今天又把小爷的猎物给吓跑了,还有完没完呢?”
轰隆隆……又是连续几声雷响,似乎在挑衅地回应着这个少年。
“我去,还跟我较上劲了!小爷今天不跟你玩了,还好我有两手准备,哼!”
说完,这个少年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哼着小曲,背着手就往清河边走去……
这名少年从小就生活在这雷公谷里,他的爷爷就是雷公谷中大名鼎鼎、清河部落中鼎鼎大名的首领——迟鹏!而他便是叱咤雷公谷,享誉部落的迟鹏的亲孙子——迟沛。
迟沛就是一直这么骄傲地秀着他无与伦比的存在感的。
叱咤雷公谷?!
这么说也无可厚非,毕竟部落里从上到下,从老到幼,从男到女那可是没有谁不认识他的。论知名度,那当然是极高的。不过好像部落里每个人的知名度都差不多,都知根知底的很。
享誉部落?!
这个就值得商榷了。从来部落里但凡有鸡飞狗跳、翻门越窗,或者哪家少了条鱼、少了些肉干什么的事情,都跟他能扯上关系。不说“享誉”部落,折腾部落的事还是做的够多的。
……
迟沛来到清河边,熟络地扒开草丛摸到河岸边,只见十丈开来的河面上翻腾的河水溅起无数浪花在恣意地咆哮着。他摸到一根藤绳,绳子一端牢牢系在一根钉入地底的木桩上。迟沛朝掌心吐了口唾沫,开始慢慢拽起藤绳起来。
“拔鱼笼、拔鱼笼,嘿哟嘿哟拔鱼笼……”迟沛哼起自创的劳动号子,显然拽着这藤绳对他来说还真有点吃力。
费了老大劲,一个长约三米的用天蛛丝做的用来捕鱼的“地笼”被他拽上岸来。
如果有谷外的人看到这番景象,肯定会吓个一跳。天蛛丝?!自然是天蛛吐的丝。天蛛是什么?那可是异兽中以凶狠著称的家伙。如果是普通人在密林中掉进天蛛吐织的蛛网里,那必定是十死无生的。
“嘿,今天运气还不错嘛,逮到这么大一条鱼,哈!”迟沛从地笼里抓出一条鲜活的大鱼,估摸着也有个四五斤重。
“回去给咱老爷子炖鱼汤,嘿嘿……”迟沛此时一下忘记了开始跑掉獐子的不愉快,扛着大鱼就往自家树屋里跑去。那速度,怕是跟先前跑掉的獐子的速度也差不了多少。嗯,也就差个十里八里地的距离吧!
……
树林中一处不打眼的地方,有着一片开阔地。地上长满了绿草。
开阔地中间耸立着一株参天大树,在大树上,离地两米多高的地方,被凿成了一间树屋。
树屋空间很大,有一间比较大的卧室,里面放着一张大大的藤床,一张小木桌,几张小方木凳。还有一间简易的灶房。茅房有没有?那可没有。上茅房那自然得去树林里亲近大自然了,也顺便可以灌溉下花花草草。
树屋的木窗户外面,有一个小小的阳台一样的地方,一个长满白色连鬓胡子的胖胖的老头躺在一张藤椅上正安逸地沐浴着——雷声。
他脸上红扑扑的,脚下还散落着几个空着的瓶瓶罐罐。
“喂,老爷子,我回来啦!今天我们吃鱼怎么样?”迟沛一溜烟地沿着小梯子跑上树屋,冲着酣睡中的胖老头喊道。
老头显然没有被喊醒过来,还“呼噜噜”地打起鼾来,那鼾声越来越大,简直要盖过了天上的雷声。
“嗬!又喝果酿喝醉了!这每天醉得一塌糊涂的,也不好好教我修炼修炼,我都没放弃学难道你就放弃教我了?切……”迟沛嘟囔了几声,闷头去灶房处理活鱼去了。
迟沛从怀里拿出一柄奇异的短刀开始剖起鱼来。这柄缠着兽皮的小刀呈菱形状,宽约寸许,长约七寸,没有刀柄。刀身两侧都非常光滑平整,却没有刀刃,只有刀尖处有一道斜刃闪着寒光,显得锋利异常。
熟练地清理完鱼鳞、鱼鳃、鱼胆还有鱼肠,把鱼油、鱼籽还有鱼鳔都留了下来放在一边,这可是迟鹏最喜欢吃的东西,显然这个老头有些重口味。
鱼身被迟沛切成鱼头、鱼身还有鱼尾三段,在鱼身上改了几下花刀,这样方便入味。当他把一切弄好,转身去找一些自制的调料就准备下锅开煮的时候,回来就发现鱼籽就不见了!
“小花!你这只馋猫,又来偷我的东西吃!小爷我这次还逮不到你?抓住你我要对你实施沛爷的‘十大酷刑’!”迟沛仰天狂吼,拿着短刃就在树屋里找了起来,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此时正躲在藤床底下的小花,正美滋滋地吃着鲜嫩的鱼籽,突然预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正在慢慢逼近,身上黑白相间条纹状的猫毛一下子一根根炸起,趁迟沛还没发现它躲在床底,小花叼起没吃完的鱼籽,几个纵跃跳出窗外,就没见了踪影,只留下木制的窗页磨着窗棱在那“吱呀、吱呀”地开合着……
“气死小爷了,小花,你给小爷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抓到你!”迟沛只来得及看见那逃跑的、矫健的、熟悉地令人讨厌的影子,冲着草窗外举起短刀喊道。
“呵呵呵呵……”酣睡中的胖老头似乎梦见了这番大闹,乐得笑出声来。
迟沛颓然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貌似也在嘲笑他的爷爷,然后就像一只被打败了的公鸡,悻悻然朝灶房走去。
“哎,人善被猫欺啊!”灶房内传来迟沛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