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身世斐然
集爱山庄来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出手阔绰，一掷千金。
他带有十余家奴，刚勇深沉，器宇轩昂，不是普通奴婢。其中一人拿着一把琴，看上面的断纹，应该很名贵。
少年带来三个大箱，一箱黄金，一箱白银，一箱珠宝。
少年来集爱山庄的目的，便是提亲，向集爱山庄庄主舒蒙艾的姐姐舒初集提亲。
舒蒙艾变得少有的严肃，一改往常的谦逊和蔼，话语中有冷傲的戾气，“我姐只弹古筝，不喜欢琴。还有，把你的箱子抬出去。集爱山庄什么都缺，就不缺银子。”
少年轻笑，笑得暧昧，“舒庄主，这句话，你拿去骗住在集爱山庄里的人吧！如果没有把握，我敢来吗？现在的集爱山庄已今非昔比，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已经只剩这座院子的光鲜了吧！听说你的田产已卖得差不多，就差卖房子，是吗？舒庄主？”
舒蒙艾脸色铁青，手不易觉察的用力握紧，脸色反倒有不屑的笑意，“就算如此，我也到不了要嫁姐姐的地步。”
“小艾，他说的可是事实？”舒初集从门后走出，心疼的看自己的弟弟。
“姐，你怎么来了？”舒蒙艾的目光黯淡下去，默然闪过不可掩饰的惊慌。
少年打量舒初集，不住赞叹，“果然冰清玉洁，国色天香。”
舒蒙艾挡住少年目光，“你现在可以走了。”
少年摇摇头，嘴角有爱慕的笑意，“不成连理，做朋友。听说舒小姐的音律，余音袅袅，有如天籁。我愿用这三箱东西，买舒小姐一曲，如何？”
舒蒙艾面上突然涌出不可抑制的愤怒，手上青筋突兀，刀刻的轮廓也凛冽生寒，“我就是卖房子，也不会让我姐给你弹琴。”
“小艾，怎么对客人说话的。公子，你要听曲，请跟我来。”
“姐。”舒蒙艾拉住她手臂，眼中有说不清的悲哀，而他的屈辱里，是一种强势，一种可以托付生死的力量。
舒初集回头对他微笑，笑容明媚温和，神情高贵淡然。
他眼里的光一暗，愤怒的气息莫名衰退下去，将手松开。
将少年一行人安顿下，舒初集调试着古筝，“刚才那曲，他还算满意。”
舒蒙艾侧着脸，“我不要他的东西。”
“为什么不要，他已经听过我的曲了。”
舒蒙艾还是侧着头，侧脸言简意赅的线条有迷离的弧度。
“小艾，你看看你什么表情，我以为你已经长大，喜怒不形于色，对所有事可以沉着冷静，处之泰然。”
“谁让他说的是姐姐。”舒蒙艾回过头来，眼里隐隐有泪光，声音里带着孩童娇横的委屈。
舒初集无奈的笑，幸福洋溢，“傻弟弟，你没看出他是个女子？”
“我不管，就是不要。”他走过来蹲下，靠进舒初集怀里。
舒初集轻轻抚着他的长发，眼里有深沉的哀伤，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
舒蒙艾起身。
聂柘霁一惊，剑气已捏在指尖。
舒初集道：“让他进来说。”
聂柘霁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今天来提亲的公子，按现在舒初集说，应该是个女子，她不像来提亲，到像来白送集爱山庄银两。
这么大的集爱山庄，这么多人，聂柘霁一直好奇他的经济来源。
果然，已经有人按捺不住。
门外的人进来，先作了一揖。
舒初集忙回礼：“余大哥，辛苦了，查得怎样？”
那人恭恭敬敬道：“今天来的少年，是个女子，叫楚择其，楚国王女。”
“是楚国王女，难怪如此嚣张。”舒蒙艾冷笑，不知是何意。
舒初集似乎有些疑虑：“楚国王女，是不是楚国出了什么事，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舒蒙艾无所谓的笑道：“姐，不用担心，已经筹划上百年的事。一切都缜密有序，毫无纰漏。”
百年的事？集爱山庄果然属于一个组织，能倾家荡产供养宾客，必是为谋大计。
只是聂柘霁没想到还是件百年的事，什么事能让一群人坚持百年。
那应该已经是几代人的心血了。
舒初集还是皱着眉头，面上有隐隐的酸楚。“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马上将楚国王女在此的消息通知李伯伯他们。”
舒蒙艾点头。“余大哥，就拜托你们了，你接着说。”
那人淡淡一笑，“为涂大计，大家同苦，何须客气。小姐不喜宣泄，倒真苦了。”
舒蒙艾回头看舒初集，面上也有了隐隐的感伤。
舒初集笑起来，笑得开怀而寥落，“有你们陪着，一点都不苦。也是百年的筹划，真希望这次能一举成功。”
二人一时也觉愁绪万千，不忍再看她。
姓余的人又道：“聂荣和聂政是姐弟，魏国平民，家住轵城泗涧村深井里，家里有一个母亲。”
聂柘霁又是一惊，他们刚来集爱山庄没几天，竟然家下都被查了个清清楚楚。
进了集爱山庄，果然就别想全身而退了。
“说说那个燕古摄。”舒初集对聂柘霁姐弟似乎不感兴趣，没有再问多余的。
“燕古摄，燕国公子，燕简公的第二十七个儿子，燕国太子同母所生的弟弟。”
“燕国公子，他的目的又是为何？”舒初集有些失神。
“除了剑，还能有什么，住在集爱山庄的人，没有一个是真正落魄走投无路，需要我收留的。”舒蒙艾眼里有鹰隼的矫捷，放肆而得意。
姓余的人顿了顿道：“还有一点，燕国很多大臣都是反太党，他们一致认为燕古摄更适合燕国未来的国君。但燕古摄心里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个名妓，他为这个女人离开了燕国。”
“名妓？”舒蒙艾和舒初集都很吃惊这个女人的身份。
姓余的点头。
舒初集叹口气，目光有些漂移。
姓余的人继续道：“赵朝暮，赵献王长女，虽只有十六岁，在赵国宫里却非常有威信，听说这位王女还帮助赵献王管理政事，机智谋略都超出她应有的年纪。”
“那她又是为何？”舒蒙艾若有所思。
“找人。”
“找人？”舒初集也来了兴致，“王女要找一个人，需要亲力亲为？”
姓余的人摇头，表示不清楚。
“那她找到了吗？”
“不知道。”
“难道她要找的人在集爱山庄？戏越来越精彩了。”舒蒙艾玩味笑了笑。
姓余的人若有所思，“没人知道赵朝暮要找的人是谁，就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知道，听说这位王女心思缜密，果然不假。”
“山庄突然来了这么多身份特殊而且目的奇怪的人，还是小心点。”舒初集眼里掠过一丝不安。
“我知道，姐，你不用担心。”
“聂政姐弟、燕古摄、赵朝暮四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现在出入一致。”余老头若有所思。
“余伯，重点注意他四人的一举一动，如有什么动向，立即向我汇报，如果他四人需要什么帮助，尽量满足。”
余老头点头。
舒蒙艾想了想，“有他的消息吗？”
“还没有？”
“他那样的人，我们应该早就想到，根本不会在乎金银。小艾，从明天开始，把万金改成，谁弹古筝胜了我，就将闲吟相赠。”
“姐，不可以，闲吟是你最爱。”
姓余的人也道：“小姐，还有别的办法。”
“我们连命都可以，还有什么不可以。就这样定了。”舒初集说得决绝，不容抗拒。
聂柘霁终于证实自己的猜测，什么集爱山庄的小姐喜欢古筝，少主喜好宾客，全是掩人耳目。
他们做的这一切，都是在找一个人，或者是在找一个东西。
让聂柘霁更不解的事，他们找一个弹古筝的人做什么？
或者他们根本不是在找弹古筝的人，而是在找古筝，因为进集爱山庄有一个要求，要自带古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