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不错的画,可惜是赝品。”若尘在一旁看了半天了,终于肯定地下了结论。
“此话怎讲?”皇甫明月听见她的评语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幅画他审查过很多次了,也请专家察看过,不会有错的。她凭什么这么肯定呢?
若尘边踱步边娓娓道来。“古人物画要观其顾盼语言,花卉果品要观其迎风带露,飞禽走兽要观其精神逼真。山水画要观其山水林泉清闲幽旷,屋庐深邃,桥约往来,云烟出没,野径迂回。山脚入水澄清,水源来脉分晓,这样的画即使不知出自何人之笔,亦为妙手佳作。若人物似尸似塑,花果类瓶中所插,飞禽走兽只取其皮毛,山水林泉布置迫塞,楼台模糊错杂,桥约强作断形,境无夷险,路无出入,石无立体之效果,树无前后左右仰俯之枝。或高大不称,或远近不分,或浓淡失宜,点染没有法度,或山脚浮水面,水源无来路,虽然落款为某某名家,定是赝品。”
“其次,从古书画的绢纸上也能分辨真假。古绢由于历经年代久远,它的基本丝绢性已经消失,同时经过装裱后,无复坚韧,用指在丝绢上微微拖过,则绢如灰堆般起纵,闻之有古香,若古绢有碎纹,则裂纹横直,皆随轴势作鱼口形,且丝不毛,伪作则反之。旧纸,色淡而匀,表旧里新,薄者不裂,厚者易碎,否则都为伪作。”
皇甫明月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这画得真伪来。
若尘踱到那画前,指着画中的某个地方说:“您瞧,这里一幅将军出战图,可是您是否觉得这画上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皇甫明月看了许久还是不清楚。
“这是这幅赝品最大的败笔,那就是将军的头盔。据我所知,古代打仗为了分出敌我,定会在头盔上作出记号。”
“这没有什么不对啊,这个将军头盔上有红缨……”话还未说完,皇甫老爷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红缨,那是士兵的头盔。为了显示出等级的不同,将军一般用的是蓝缨。”而且蓝缨还有壮军威的作用。
皇甫明月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自己一个将军之后,竟然会败在这个小小的认知上,真是不该。
“老头子,别伤心了,不就是一幅画嘛,身体要紧。”皇甫夫人深知丈夫的性子隐忍,长此以往肯定会伤害身体的,于是劝慰道。
管家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个子娇小长相普通的女子,不由得生出一股敬意来。难怪少爷会心甘情愿的被她套牢,老爷夫人对她也疼爱有加了。真是个聪慧的女子。
若尘知道自己太过直接了。不过,她也是不忍心看他被人欺骗,所以才直言的。
从小,她就在爷爷的熏陶下,对书画有些研究。虽然不精,但是皮毛还是略懂的。起初,她也没有想起那红缨的事情来,这还是瑾儿提醒她的呢。要不是她搞错了绣品的颜色,她也不会记起这段来。
“若尘,你对这件事怎么看?”皇甫老爷一下子仿佛老了几岁。
若尘想了想,回道:“那鉴定画作之人,要么就是没有真才实学,要么就是被人收买。”
“可是他们从我这里骗取银子,有什么好处呢?不怕日后我追查起来?”
若尘也在沉思,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
如果是无意的,就该在发现问题之后将事实告知;如果是有意的,那么敢在太岁头上冻土的人,肯定来头不小,会是谁呢?
“好啦,先别想了。事情不是明摆着么,找那个鉴定真伪的人来一问不就清楚了。”皇甫夫人干脆地说。
皇甫老爷苦笑,那个鉴定师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认识人,他十几年的好友——兵部尚书苏子喻。
他不相信自己结交多年的好友会骗他。他明明可以看出破绽的,为何要骗他呢?
“伯父有什么苦衷,说出来听听?”若尘察言观色,早就看出不对劲了。
皇甫老爷长叹一声,说道:“也罢。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于是,皇甫老爷将那天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若尘仔细地听着,细细的排查着可疑的地方。当他听到皇甫老爷说到买完画回家途中被人撞了一下的时候,她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好一个偷龙转凤。居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窃取真迹,实在太可恶了。
若尘想着,便决定去调查一番。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找对了人,就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
“若尘,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皇甫夫人见她一个人走出去,急忙喊道。
若尘头也不回地说:“此事另有玄机,我一定要弄个明白。”
说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皇甫明月一挥手,两个影子护卫立刻跟来上去。这未来的少夫人,可不能出什么事。
京城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各种势力都在这里有自己的地盘。要问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呢,找这个管辖地区的帮派就好了。
经过一番打听,若尘知道了这个地方是一个叫做龙帮的势力在照看着。于是,花了一点银子,她就来到了龙帮的一个分堂。当家的是一个中年汉子,满脸的精明,身上充满了嗜血的味道。这种人本不好惹,但是有钱能使磨推鬼,只要有大把的银子,你就是大爷。
若尘递给他一张千两的银票,那人紧绷的脸有所缓和,态度也稍微好了一些。
“不知道姑娘要打听些什么?”
若尘身子歪向一边,盯着那汉子说:“我最近丢失了一幅画,不知道最近可有人暗地里买卖字画?”
“什么样的字画?”那堂主追问。
“将军出战图。”若尘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那汉子愣了一下,显然对这画有点耳闻。但是在顾客面前,却不留丝毫的惊讶。要不是若尘仔细观察,才没有忽略他那瞬间的表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