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兮初这辈子最失败的事莫过于此了。
她已经出卖了自己的身体,仍未能报复得了褚南东,她的行为,就像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力道被尽收。
那夜之后,褚南东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照常工作过日子,似乎那晚发生的事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影响,而陶兮初过得却不那么轻松。
上面查得越来越严,压力驱使下陶岭乾认清了形势,不得不将手里的东西交出来,那些东西对他而言也有些坏处,但就当自首了,也总比查到他头上被动得好。
陶岭越被送上了军事法庭,陶兮茉被激进分子砸伤了头部,一直没有醒过来,褚南东反倒因这件事又往上走了一步。陶兮初因这些事一蹶不振,她想离婚,离开褚南东,离开伤心地,她想回去照顾姐姐,可是褚南东不准。
他们是军婚,组织不答应,这婚就离不成,而他,就是她的组织。她只能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每天浑浑噩噩地活着,褚南东除了控制她的自由以外,其他事也从不过问,就像家里没有她这个人一样,两个人像陌生人一样过着名存实亡的夫妻生活。她闹过,但她一闹褚南东就出门离开,她在他那里永远占不到一丁半点儿的便宜。
她又开始酗酒,还学会了抽烟,褚南东一概不管,放任自流。
暗无天日地过来不知道多久,有一天,来了个不速之客。
陶兮初开门的时候,竟有些不认识门外的那个女人。她一向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此刻却一脸素净,容颜疲惫。
“贺敏,别来我面前示什么威,想跟他离婚的心情我比你更强烈,你想让我走自己上位,先去把他褚南东说通!”
陶兮初不用多想也知道贺敏来找她干什么,无非他们才是真心相爱让我这个绊脚石赶紧滚蛋之类的,却没想到贺敏却硬生生来了一句:“如果你不再折磨他,我可以放弃。”
这是陶兮初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折磨他?到底是谁在折磨谁?
陶兮初不想理门外这个疯子,正打算重新关上门,却被贺敏用鞋抵住了,她似乎很累,懒懒地走进屋里就在最近的沙发上坐下。
“你父亲网上那些事儿是我干的,南……褚南东也只是被我利用,他不跟你解释,是不想让你再多恨一个人,给自己平添烦恼,你倒是不领情。”贺敏靠在沙发椅背上慢悠悠地说。
“我也没有和他怎么样,听说那晚你在门外听到我们的对话了?可惜,即使我拿你父亲的事威胁他,他还是不肯就范,为你洁身自好,你倒好,他不解释你就相信,还自以为是地去外面找男人,你知道你的这种行为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贺敏说着有些气愤。
“你让他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外面的风言风语他受着,却把你保护得跟个宝似的,听见别人在背后嚼你的舌根,三十岁的人了,居然跟人打作一团,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褚南东会做的事。”
贺敏顿了顿,陶兮初想开口,却还是被她抢了先,“你有多久没出门了?知道外面什么天吗?陶兮初,要不是我清楚褚南东不可能选择我,我今天不会来这里跟你说这么多,褚南东他现在过的什么日子想必你根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是我必须让你知道。他做错了什么?自己的父亲当年被你父亲设计陷害,报仇错了吗?他不杀人不放火,他只是用了最正确的方式去揭露,他哪里做错了?你不是总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吗,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做不到了?他不该遭受这些,他最不该的就是遭受你的背叛,他那么爱你,也不止一次动摇过放弃报仇的想法,可是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他身上背负着父亲的冤枉和母亲的死不瞑目,他必须要去做,他明知会伤害你还是舍不得放开你,小心翼翼地一边完成着自己的使命一边保护着你,你却这样对他,陶兮初,你真狠……”
后面贺敏还说了什么陶兮初已经听不见了,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胸口撕心裂肺的痛,头也撕心裂肺的痛,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痛什么,她好不容易踱回卧室,将自己蜷缩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经亮起了灯光,褚南东还没有回来。
陶兮初用梳子随便梳了几下头发,又换了一身衣服,批了个披肩就出了门。
她也不知道想去哪里,刚出基地大门没几步,她就看到了一个卖炸洋芋的小摊,忽然间觉得饥肠辘辘,随即拦了一辆出租车,她有些不记得当初褚南东带她来吃路边摊的地方了,所以找了一会儿,下车时师傅还有些不乐意,陶兮初不知道他在不乐意什么,钱一分没少不是吗。
他要了一份炸洋芋和一根热狗,热狗有些烫,她咬下第一口的时候舌头被烫了一下,全身都跟着一个哆嗦,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又拦了一辆车,直向安宁河畔开去。
似乎是饿急了,反倒食欲并不大,手里的东西吃了一个多小时才吃完,吃到后面已经冰凉了。
陶兮初紧了紧身上的披肩,夜里吹着河风还是很冷的。
但她喜欢这种感觉,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了,知道饿,知道冷,知道难过,知道痛,她以为自己已经是个行尸走肉,却发现原来也还活着。
不知又坐了多久,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陶兮初这才知道已经九点多了。
她怔怔地看着来电显示上那个名字,这个她爱过又恨过,最终只想忘掉的名字,可是这个名字,却因为今天白天贺敏的那一席话,又开始在她心里不安分。
她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直到铃声戛然而止,直到屏幕又重新暗了下去,她仍然一动不动地盯着,像是在期待什么,又像是只是单纯的放空。
褚南东找到陶兮初的时候,她正站在离河边一米来远的河里的一块大石头上,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把陶兮初站在风里的身影照得隐隐动人,风吹着她的长发,她披肩上的流苏,很美,却又很单薄,似乎风再大一点,她就会被吹进河里,再也不见踪影。
褚南东下车疾步过去,也不管初冬的河水多刺骨,直接跳下去站在水里就将石头上的女孩儿抱进怀里。
陶兮初发呆得正专心,忽然被人打横抱起,吓得深吸了一口冷气,又呛得自己急促地咳嗽起来。
褚南东三两步就将陶兮初抱回了车上,他为她脱下弄湿的鞋袜,又拿了自己车里常备的军大衣给她披上,这才轻轻关上车门,站在车头抽烟。
陶兮初看着眼前的背影,寂寥而单薄,不知为何,眼泪渐渐从眼眶里溢出却不自知,直到褚南东抽完一支烟转过身来,就见她正一脸梨花带雨惹人怜惜地望着自己。
车很快开回了基地,褚南东仍是坚持着讲她从车库抱回屋里,即使开门也是示意她在他衣服兜里拿钥匙,也不愿意她从他怀里离开,进门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边。
他已经害怕得几近崩溃了,他不想她再离开他哪怕一秒。
他单膝跪地蹲在她面前,怜惜地用带着薄茧的手指梳理着她凌乱的长发,他说,我原谅你,原谅你,我才能原谅我自己。她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迎接他的亲吻,他很温柔,从未有过的温柔,他轻浅地在她唇瓣间****,良久,舌头才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往里探,她不再僵硬,嘴唇在他的摩挲下颤颤巍巍地张开,他便将整个舌头伸了进去,他加大了力度在她口腔里肆意游走,手掌也开始缓缓滑下,从腰间掀开她身上的薄衫,探进她光滑的身体。她身体又是一僵,这种感觉让她觉得陌生又熟悉。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