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扬在水里游着,奋力的游着,他此时此刻真的是害怕了。
什么是虎魄烈焰?那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把汪扬吓成这个样子,是恶人?还是毒物?
可惜都不是。
那是汪家秘制的一种锻体灵药,与火灵膏和琼香百灵膏不同的是,前者是以疗伤为主,后者是以锻体为主。
看上去差别似乎不大,但其实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虎魄烈焰是由虎骨、虎髓、虎血所炼,使用之时,用烈焰引燃化为液体,将其涂抹于裸体之上,凭借烈焰之力,将药力化入肌肤、骨骼,以期达到锻体的目的。
之所以要锻体,是因为将来引纳灵气,孕养灵种,以至于后来的燃烧灵种,激发灵根,对于肉体强度有极高的要求,众所周知,灵气燃烧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这种能量不但能够改造人体,令修炼者一步登天,也会撕裂肌肉骨骼,送你去幽冥地狱。
想要获得更高的成功率,肉体必然要更加强健,才能抵受住灵力的冲击,顺利提升境界。
灵武师之前的武师境、大武师境,说白了,就是在锻炼肉体,从外由内,炼皮、炼肉、炼筋骨,因为只有将肉体练到一个极致,才有可能在修炼之路上更进一步。
正是因为这种对肉体苛刻的要求,使得一些能够缩短时间,加快进步的灵药秘法价值不菲,盛行天下。
虎魄烈焰就是汪家所掌握的一种修炼肉体的灵药,此物神效惊人,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帮助修炼者,直达肉体的极致,但凡事都有两面性,此物神效固然惊人,但使用之时,太过痛苦,许多人宁可多费气力,也很少使用此物。
汪扬当然也没有用过,但对于此物的传说倒是听了不少,对于这种奇怪莫测的东西,他一般是很难接受的。
所以逃跑成了眼下唯一可行的路。
汪扬泅着水,夜天一踏着水,速度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一个闪念,便听见一片水花在身后绽放,那是对方的脚步声,已经来不及了。
夜天一一把抓起汪扬,就像抓起一只小鸟,毫不费力,踏水而返。
汪扬剧烈的挣扎着,却被夜天一用秘术封住了周身大穴,一时间,手脚绵软,只得任对方摆布。
他真的有一点害怕了!
“臭小子,有点疼,忍着点!”夜天一收起了笑容,脸色变得颇为正式,这种表情,汪扬很少见到过。
紧接着,夜天一又剥光了汪扬的衣服,拿过刚才擦嘴的脏手帕堵上了他的嘴,而后对燃烧着烈焰的青鼎轻轻一招手,一缕淡红色的液体,从炉口飞掠而出,手掌一翻,腾起一片火焰,将虎魄烈焰所化的液体牢牢包裹在里面,之后,一把按在了汪扬的胸口上。
嗤!嗤!嗤!
汪扬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团火球,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皮肤、血、骨骼,好像在这一刻通通燃烧了起来。
紧接着,他便被一股剧痛淹没。
夜天一脸色凝重,望着少年骤然间变得火红的皮肤,慢慢脱皮、炸裂、脱落,非但没有停手,反倒继续涂抹着灵药。
有那么一瞬间,汪扬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皮肤在燃烧,慢慢的,骨骼好像也在燃烧,最开始是胸膛,后来到了大腿、小腿、脚面、脚心,再到肩膀、脸颊、头皮,几个呼吸间,汪扬的全身便都没入了燃烧的海洋。
“不要睡,引动真气游走、冲穴,吸纳药力!”望着汪扬眼皮惺忪,隐然有昏过去的样子,夜天一赶紧停下了涂药,双掌一番,一股真气沛然而出,引导着汪扬体内暴乱的真气,缓缓游走,慢慢吸收着药力。
时间如水,自白天到黄昏,从黄昏至黑夜,当天空之上的云彩尽数被星辰所替代的时候,少年痛苦的呻吟声,才慢慢减弱下去,直至最后微不可闻。
“呼!”
感受着汪扬体内的真气慢慢趋于平和,渐渐地可以自行运转,夜天一才慢慢撤下双掌,将真气从对方的体内,缓缓抽离出来。
看着少年背上犹如枯树皮般皱褶的皮肤,眉头没来由的一皱,伸手摘下酒葫芦,将那千日醉洒在他的背上。
“啊!”刚刚陷入清醒过来的汪扬痛呼一声,径自又昏了过去。
夜天一没有收手,将酒水淋了个通透,直到后者的伤口全部浸润在这种奇香的酒水之中,方才罢休。
说来也怪,在这酒水的作用下,汪扬被灵药侵蚀的体无完肤的身体,竟然慢慢开始蜕皮,血痂下,一股新生的力量似乎正在暗然积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清晨时分,汪扬身上的血痂破皮,终于完全的蜕下。
当朝阳的第一缕清辉照耀在他的身上的时候,原来残破的肌肤早就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孩童般白皙光滑的皮肤。
一夜浴火,清晨重生,汪扬的变化应证了这一句话。
夜天一喝着酒,在一旁仔细端详着这个弟子,眼中有感动,也有心疼。
这一夜,少年所受的煎熬,只有他一人亲眼见证,感慨之余,也是对那虎魄烈焰药力凶猛,有了一个更为深刻的体会。
恍惚之中的汪扬,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某一刻,停止了燃烧,停止了疼痛,而后,一分一秒的,一厘一毫的,变得清爽、有力,最后重归于平静。
“结束了吗?”汪扬挣扎着睁开眼睛,脸色红润,眼眸之中,却是有一股挥不去的阴霾。
“结束了!”看见汪扬醒来,夜天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笑道:“没想到这虎魄烈焰的药力这么猛烈,不过你放心,过了最初这个煎熬期之后,就不会这么痛了!”
“你个老骗子,和他们合伙起来整我!”汪扬惨然一笑,只觉得四肢百骸充满力量,筋肉骨骼,好像比以往更加紧实了,轻轻一动,自有一股异响传出,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使不上半点力气。
那天,汪扬没有修炼,一直在休息调养,直到三天之后,方才再一次使用那虎魄烈焰。
依然疼痛,但汪扬觉得,似乎没有第一次那么难熬了。
第二次使用虎魄烈焰,当然也不是汪扬自愿的,不过在夜天一的淫威下,只能再次屈服。
白天练剑,晚上涂抹虎魄烈焰,这种非人的生活,慢慢的变成了汪扬的家常便饭。
一月时间眨眼便过。
正应了那句话,付出总有回报,汪扬这一月的进步,连他自己都是觉得极为满意。
他的青玄剑法、青玄掌法在这种非人的训练下,越来越纯熟,那游鱼身法使用起来,便也真的似游鱼一样,闪退避让,无不灵敏之极,而在这之中,进步最大的当然要数剑法了。
原来他一柄剑可以对抗夜天一的一把剑,而后是两把,紧接着是三把、四把、五把……到了现在,已经能够抵挡夜天一八十一把精铁长剑。
“单剑破万剑,是以锋锐之气取胜,从今日起,你就练这重剑,内敛劲气,蓄力于己,再破一破我这剑阵!”夜天一终于是取出了那把古怪的重剑,又将一些铁镣重锁,缚在汪扬身上,重新回头,再由一剑练起。
重剑镣铐加身,汪扬轻盈的身法瞬间受到限制,就连在水中自由行动,都大为困难,更不要说练剑了。
就这样,汪扬再一次尝到了被夜天一欺负的滋味,每日里只得奋力练习,重剑从一开始的不灵便,到后来的勉强挥舞,再到运转如意,犹如使用长剑一般,又是过去了一月时间。
此时两人相斗,剑影绰绰,水浪翻天,声势甚为惊人,连每天来送饭的小青,都觉得汪扬的进境甚快,非常惊讶。
在外人看来,汪扬进步神速,而在他而言,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两月修炼所吃的苦头,实是超过了过去一十五年的总和,每每想起,不由得心胆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