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天不火不燥,不紧不慢,一步步匀速向前,宛如闲庭踱步一般。
第五十三道元气浪潮铺天盖地而来,这已经是让天才少女江颜雨无计可施的狂澜,楚云天却不慌不忙,等距离那巨浪不足五丈时,才一拳挥出。
这一拳打出去,却是轻飘飘的,没有其他人想象中那种惊天动地的威势,也没有将这惊涛骇浪撕开一条口子,或者打塌一半水墙,而是在那巨浪上,打出了一个洞来。
因为第五十三道元气浪潮,其厚度足有七八丈,所以这个洞,可以说是一个七八丈长的隧道!
然后楚云天纵身而起,从那个洞中一穿而过。
修武少年们都大感愕然,然后大失所望,都觉得这一拳既不是什么绝学,威力又不惊人,实在没什么好看。
不论是贺子成还是江颜雨,打破元气浪潮时,都是声势骇人,大气磅礴,十分引人耳目;而楚云天破浪之时,却是不声不响,钻洞而过,竟给这些少年们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他破浪的法子几乎无声无息,怪不得之前没几个人注意到他。
但城楼上的诸多长老们,却一个个耸然动容,这一拳看似平常,但却只是貌不惊人,而非威力不惊人。
元气巨浪有二十多丈高,将近十丈厚,因为蕴含元气,其坚实程度,不下于同等规模的石墙,对于这等庞然大物,在上面打出一个洞,难度恐怕远远超过打开一个缺口!
更何况,长老们都注意到,楚云天打开的那个洞,直径只有一丈!
这说明楚云天不仅有破开巨浪的能力,而且对拳力的掌控已经妙到毫颠,达到了凝练拳力的境界!
楚云天完全有把握只破开一丈大小的洞,不多不少,刚好允许一个人通过,所用真元没有半点浪费,比起贺子成等人来,他破浪的声势虽小,却用了更少的真元,达到了更好的效果。
“凝力之法!”江彩云惊叫出声,“这楚云天,竟已经是洗筋境的高手了么?”
凝力之法,只有洗筋境以上的修士才能有所感悟,贺子成和江颜雨的拳力是散的,而楚云天的拳力,却能收拢凝聚,其中的高下之别,显而易见。
另外一个矮个子长老道:“这凝力之法,就算是一般洗筋境修士,也未必能够领悟得到!”
城楼之上,又是一片寂静。
玉川江面上,楚云天继续前行,迎上元气浪潮时,他都一如既往,简简单单一拳击出,打出一个洞来,在元气巨浪上开凿出一条通道,从中穿过,就这样连破十道元气巨浪,连招式都不曾变过。
贺子成站在冲锋舟上,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
少年男女们不停讨论,吴小胖道:“时隔三年,这楚云天竟已经到了这等境界,着实让人刮目相看啊!”
“这三年他一定在卧薪尝胆,刻苦修武,就等着这一天,要一鸣惊人呢!”
吴小胖问:“你们猜他还能走多远?”
一个红衣女子道:“我估计他最多能够破六十五道元气浪潮,不会再多了!”
“那倒不一定,我看他甚至可能突破七十道。”
“你对他这么有信心,那咱们打个赌如何?”
“呸!没脑子的才和你赌,你当我傻啊?”
……
没过多久,楚云天又接连出手,竟突破了七十道元气浪潮。
刚才拒绝打赌的吴小胖,愣愣地叹了一声:“乖乖!他居然当真破了七十道……我刚才怎么就没赌呢?我刚才怎就没答应跟你赌呢?”
不远处的那红衣女子道:“现在赌也不迟!你可以赌楚云天能够破开八十一道元气浪潮,再现他哥哥的奇迹!”
吴小胖急忙摇头:“我还没有那么想不开,赌他能横渡玉川江面,还不如赌掷骰子掷出个七点来呢!”
“不赌别后悔啊!”
“傻子才后悔呢!你看到没有,贺师兄也好,江师妹也罢,都是硬碰硬地跟元气浪潮对拼;楚云天虽一路走得比他们更远,但他每一拳的威势却不大,显然极为省力,多半是一种取巧的法子。”
吴小胖此话说完不久,便愣住了。
等过了七十道元气浪潮之后,楚云天破浪的声势越来越大,破开的洞也越来越大。
第七十一道,他在元气浪潮上打出的洞将近两丈。
第七十二道,打开的洞扩大到三丈。
第七十三道,四丈。
……
到第八十道元气巨浪时,楚云天出拳打出的洞,直径足足有二十丈之宽,声势之浩大,可谓惊天动地,即便吴小胖等人站在冲锋舟上,都能够感到整个江面都随着楚云天那一拳在晃动。
吴小胖咽下一口唾沫:“老天!这等声势……他是故意要做给我看的么,难不成,楚云天真能破开第八十一道元气浪?”
其实楚云天出拳的威势越来越大,并非是要惹人注目,而是元气浪潮越来越厉害,他越来越不好掌控拳头的力道,而凝力之法针对元气浪潮的效果也越来越低,所以才闹出这么大声势来。
只剩最后一道了,楚云天微微喘息,没有继续向前走,而是迅速恢复真元,等待最后一击。
他自小生活在别人的嘲笑声中,听着兄长创造的传奇长大,多少次睡梦之中,也曾像大哥一样出类拔萃,乘风破浪,气宇轩昂,让父母为他骄傲,为他自豪。
而如今,这似乎已经不再是梦,他不停追逐兄长的脚步,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兄长的项背,已经遥遥可见!
楚云天抬起头,最后一道元气浪潮已经奔涌而来,这道元气巨浪已经足足有三十丈高矮,几乎与谪龙城城墙平齐,站在水面上看去,几如铺天盖地一般。惊涛破空之声,如万马奔腾,但这毁天灭地的气势,却远胜千军万马,即便是甲光向日,黑云压城,也未必能给人这么大的压迫感。
这元气巨浪有三十丈,但楚云天心中豪情,却足有万丈!
“给我破!”
已经是最后一关,楚云天不再保留实力,猛然一声嘶吼,距离巨浪尚有二十丈,便已然出拳。
多年的憋屈,满腔的愤然,都随着这一拳,喷涌而出!
“轰——”
这一拳,楚云天没有刻意收敛拳力,巨浪受到拳力冲击,顿时四分五裂,竟然轰炸开来。
狂风!
骤雨!
漫天水雾!
方圆数百丈的江面上,猛然间下起了瓢泼大雨,众多少年男女震惊不已,没顾得上以真元护体避开水滴,一个个被淋得如同落汤鸡一般。
以贺子成和江颜雨的修为,也都只是将巨浪撕开一道缺口,而楚云天这一拳,却硬生生将巨浪中间这数十丈长的一段,打得粉碎!而楚云天的真元带有霸道的火系元气,这一拳更是刚猛至斯,炽烈无比,竟是将巨浪中一半的江水,蒸成了雾气,以至于大雨倾盆,水雾漫天。
楚云天一步一步,从一片烟雨濛濛中走出,看着眼前已经风平浪静的水面,突然仰天长啸,声震四野。
就在这一刻,随着这一啸,积压多年的屈辱,憋闷已久的愤然,在胸膛里沸腾着的怒啊——
流成了海!
烧破了天!
震碎了山河!
万丈豪情,干云侠气,只需待酒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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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长老和江彩云站在城楼上,遥遥看着江面上的场景,都脸色难看,不发一言。
一个矮个子长老道:“楚长老!原来……原来贵公子的修为已经到了这等地步,可笑我等还将他当做以前的楚家仙苗,楚长老这三年苦心孤诣,又培养出一个绝代天才,却瞒得我们好紧,真是可敬可佩啊!”
楚永山也是脸色僵硬,急忙道:“哪里,哪里。”
其实最震惊的人,莫过于楚永山自己了,前些年,他问一次楚云天的修为,便痛心一次,以至于这三年来,都不忍心过问楚云天的修武进境。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沉得住气,三年匆匆一过,竟让所有人瞠目结舌,把自己这个当爹的都给吓住了。
那矮个子长老呵呵笑道:“贺长老,楚云天以十五岁的年龄,达到此等修为,应该当得起你那孙子磕头赔罪了吧?”
贺长老暗骂这矮冬瓜多管闲事,冷冷道:“要不要磕头赔罪,与你何干?”
矮长老道:“贺长老,我可是一片好心啊!我等修武之人,最讲究心气畅通,可断头,可流血,独独不能受辱。以今日表现来看,楚家小二显然也是资质超群之辈,将来成就不可限量,这等人物,岂能受辱?你家那孙子几次三番搬弄是非,言语上对他颇为不敬,这些过节,只怕将来必定要还的!我看最好的法子,便是让你家那小子愿赌服输,乖乖磕头赔罪,早早了结这段因果!”
贺长老无言反驳,只丢下一句:“用不着你操心!破浪大赛开始之前,彩云仙子便曾许诺,谁能夺得头魁,便将江颜雨许配给谁,你可以问问她,此话算不算数?”
江彩云脸色一黑,下意识便道:“我家颜雨乃是天之骄女,楚家仙苗那等废物,岂能配得上……”
江彩云话未说完,便被打断,楚永山沉声道:“彩云仙子!你是城主之妹,堂堂长老之尊,还望口下积德!我家小二虽然不肖,但也连破八十一道元气巨浪,凭一己之力,横渡玉川江面,他若是废物,嘿嘿!城下那群小辈们又算什么?你彩云仙子……又算得了什么?”
江彩云气得脸色煞白,怒声道:“楚永山,你可别忘了,你家的仙苗比我家颜雨大两岁,就算拔得了头筹,又能说明什么?若是我家颜雨早生两年,未必不能破开所有元气巨浪!”
楚永山淡淡道:“看来,两位长老都打算食言了?”
江彩云顿时说不出话来。
贺长老却道:“此时便吵闹不休,像什么样子,破浪大赛虽然结束,成绩还尚未公布呢!”
说罢,贺长老便踏前一步,对着城下滔滔江水,长声道:“江上众弟子听令,破浪大赛已经结束,尔等即刻乘坐冲锋舟,返回城楼之下,等候结果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