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圆悟禅师及合光同尘,三人惊呼道!
想必那左右两位侧尊已是通过合光同尘二人获知了敬言敬行两人奉命前往杭州府一事。
本尊阿修罗乘机将那金色的法环掷向东南方的屏障,但见被法环冲击的结界处向外突起但丝毫未破。那阿修罗神立即拂手于口部,一时那象征佛家五色的白、黄、红、蓝、绿所结合的“五彩炙炎”被喷附于飞驰的法环上,随着一声巨响结界被击破了一个口子。
三尊阿修罗神立刻飞身于破口前试图离去,倏忽之间,合光及同尘二人飞身追赶但已望其项背,两尊侧位的修罗神已是冲出结界,扬长而去。待得那本尊将要离开时,突然传来一声“缚!”,那本尊忽地静止于空中!
“广博身如来,离怖畏如来!”,只听圆悟禅师大念“缚心咒”困住了阿修罗本尊。
那本尊修理罗动弹不得,却依旧嘴不饶人,“呵呵,就等着你们乖徒孙的脑袋回来吧!”
一时,阖寺上下一片寂静,禅师墓地内那圆悟的真魂困住阿修罗神,合光及同尘两位方丈盘腿坐在地上屏息疗伤。
是夜,繁星列宿自成行,云舒云卷归去来,月色依稀似残留,只有那寺内大小楼阙的檐角上所悬挂的钟铃,不时发出“叮铃”的响声打破了周遭的寂静,好似无数的涟漪渐次的泛开,而那些苍劲古朴的银杏树无意的洒下几片落叶,缓缓的覆在那些因为护寺而灭寂的僧人身上,不一会,整座寺庙又陷入一片沉静之中,除去点点的灯光缀在古刹之中。
风声在敬行敬言耳边呼啸而过,他们望着那天空中悬挂的圆月,明亮而晦暗,盈满而亏失,那天角的星辰,自长庚换作启明。神风毯在空中疾速的飞驰,敬行站在前端双手十指紧扣,食指伸出相接,做“临行”之势,驭空而行,那敬言呈至善坐反背的坐于后端,闭目入定!
“哥,杭州快到了吧,那启明星都已现于天边了。”
“敬言,自我们离寺不久时,你看见那天上的月亮有何变化吗?”敬行疑惑的问道。
“我也不曾细看,不过感觉月落西山,但好似又快了那么一点。也不知道寺内现在是什么一个情况,诸位师傅和兄弟还好么?”敬言担心的说道。
“有合光方丈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再者还有那位同尘师叔特来相助,不会出事的。这么多年来,我寺受那邪魔侵扰也不都迎刃而解了吗?”
“也是啊!”敬言长舒了一口气。
敬行转念想到,昨夜卯时,那西首的月亮沉落极快,好似被什么力量给活生生的拽下,寺内四大班首是肯定没有这般能耐的,而且合光方丈大师数年来遵循万物皆法,法从自然,对那世间的一草一木都极为尊崇,就算有这般能耐也不会做出这等颠倒日月的事情。想着想着,一颗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下!
二人在神风毯上向下望去,田舍枯芜,房屋倾塌,流民无数,途经数处时常常看见横尸沃野,或伏地或靠树大都枯瘦如柴,想那黎民百姓逢此天灾不断,兵荒马乱,王朝更替的年代,也受尽了万般的折磨,哪怕是喝上一口水也是奢望,举伐北上的义军扛着旗帜,拖着大大小小的家眷及身家要物,一路向北。
只道是“甲申流转朝更替,黎民蚍蜉无所异。万物皆临末世劫,只待日月新天地。”
约摸人定时分,敬行、敬言降至杭州府。是夜,微雨润土,淅淅沥沥,二人收了神风毯便伴雨向西湖走去。行至湖边,那杨柳随风摇曳,放眼望去,波澜千顷,三面云山相互错拥,碧水深渊如宝石般内嵌于诸峰之间,溪涧逶迤其中,山水甚是葱茏。那如丝的细雨落在静若处子的湖面上,映合那万丈的夜空,一时难以分辨那雨水是自天上而来还是自湖中而起。
“幼时,曾听母亲提过西湖,不想今日所见虽是烟柳雨桥,景致宜人,可无丝毫赏玩的心情。”敬言淡淡的提及。
敬行望着远方,一片空蒙,雨水从脸颊处滑落,“走吧,弟!”
二人从断桥处经白堤行至孤山处,岛中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草繁茂。岛中一楼阁,灯火四映,人影疏动。敬行驻足看了一眼,敬言立即上前拉住他继续前行。两人向西而行,但见一水榭驻于西角方,流连穿池而过,幽静于湖面上,甚是美妙,合则那烟雨的绸缪与微澜吐气的氛围,甚是令人神往。
水榭中,内悬一盏彩绘朱雀明灯,朱雀昂首展翅欲飞,口衔灯盘,羽翼阴刻精细异常美妙。
二人行至水榭旁但见内置一方石台及四根青石凳,台上布一茶盘,一个侧提三足壶以及三盏品茗杯齐齐的放在上面,壶身敦厚,杯盏精致。壶盖微微的透出一丝香气,那敬行倾身微闻,一时兴起待要拂手揭开,但闻一老者声音,“小生不可。”
只见一老者拄杖而来,身着对襟袍服,头戴鬃帽,脚踏玄色鞋。旁边站着一位身着素青月华裙的侍女,娇容莞尔。
“小生,可知这壶盖一旦揭开,甘香四溢,色香味形不就少了其中两味了吗?”
“前辈,请恕小生冒昧!只是途径此处,景辰甚好,见此水榭置一香茗,甚是令人不能自已”敬行施礼道。
“呵呵,此壶中放置的是龙井茶,虽啜之淡然,好似无味,但不时便有清香浮于齿间,耐人寻味。”老者笑谈道。
敬言向前俯耳对敬行说道:“老哥,我们快走吧!”
老者见两兄弟贴耳交语,便说道:“两位小生,似乎还有要事吧。”
“实不相瞒,我与家弟确有要事需办,但也急不得那一时半刻。”敬言不解敬行为何如此说到。
“那么在此陪老夫品茗几刻如何呢,一者解你二人劳乏之苦,二者解老夫孤寡之苦,怎么样呢?”
只见那敬行立刻坐下,甚是心喜,敬言也只好陪同着却不时看着那夜色。
“华儿,给这两位公子奉茶。”只见那青衣的女子伸出玉葱般的手指轻提三足壶,俯身分别为敬行敬言二人斟上七分。
敬行端杯,怡目赏心,清啜了一口。
“小生见前辈服饰锦华,想必儿孙满堂,可尽享天伦之乐,何有孤寡一说呢。”敬行放下杯子问道。
“小生不知,早年我为巨贾,家业虽是殷实,但商人最为轻贱,妻子竟冤死于一场生意上的官司,后来我便捐了一个官,可谁知这世道说变就变,朝廷愈加腐败,政令不通,再者甲申年始,天灾不断,义军四起,我便携家托朋友隐匿于此岛中,等世事尽迁时再出来。”
“哦,那前辈的正室虽已去世,那么您老的妾室呢?”敬言搭话道。
“妾室,也不过是些观色之人,值此乱世早已跑的跑,奔的奔,谁还顾的上我这个老头子呢?”
“唉,这倒与小生的家世似有几分相似。”敬行略微动容的说道。
“哦,愿闻其详。”老者捻了捻胡须说道。
“家中本为世官,后来却因朝中立储之事被卷入其中。幼时抄家前,家母便把我与家弟送入寺庙,方才避了祸害!”敬行细数而来。
“唉,怪只能怪这世道啊,乱人心智,害人性命。”老者唏嘘的说道,“看来也只有佛祖能拯救苍生了。”
“哦,看来前辈也是礼佛之人。”敬言疑问道。
“礼佛说不上,只是经庙门而入,见佛祖而拜罢了。”老者笑言道,转而对敬行说道,“想你和家弟聆听佛号而生,可愿解老夫心中的一个疑惑吗?”
敬行答道:“请说来听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