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和他,已经,那……”
我转动钥匙推开门,看到文蒂。她正含着棒棒糖,盘坐在沙发上,两眼狂眨,眼球发绿。妖娆的时尚杂志从她大腿外侧滑落掉在了地上。
准是那身雪白的浴袍把她惊呆了,她正发挥她一切可能的想象力猜测我从哪里回来。
我也略为一惊,她居然可以问出“你不会和他?”这种问题!
她知道他是谁?他们认识?她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
也许一切已经避不过去了,我必须问清楚。
“他送你回来的?”文蒂先开口。
“你们认识?”
“你们?”
“我们什么也没发生,都是他使的坏。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此时连内衣都没穿的我,任何解释都让我难受。
可这真的不是解释,这是事实。
手里的湿衣服一把被她抢过去摊在地上,像一堆证据确凿的赃物遭缴械。
“哈哈哈,我看那小屁孩不错,出手大方,能说会道的!”文帝越发得意的说。
“是你告诉他我们家地址的?”我像发现什么弥天大罪似的看着文蒂。
“能让我得到好处的大好事,我可是会抢着干的!”
她一溜烟进了厕所,啪,把门一关,四个浴灯齐刷刷亮成了一个星球。
11点了,好困,我爬上床张成了大字,牙也懒得刷了,等文蒂上完厕所像等她住个院回来似的,眼皮开始打架,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哎,话还没说完了。算了,明天再找她算账。该死,明天还要早起呀。
啪,眼皮底下冒出来一片橘色!
是文蒂。
“那小子要是敢欺负你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的啊睡着了啊头发还没干啊不起来吹吹怎么行那小子好久请我吃饭呢不是说好了把你搞定了请我去大high一顿时间地点呢你倒是留给我个念想……你……”
我实在没力气揍你了,文蒂!我合上了这世上最后一束光。
他送我回来的,还是未成年加无证驾驶。
那条路好像永远都不会有警察,开上20分钟,连红灯都遇不到一个。
10月初的南方二环路上,其实已经微透着寒意,夜深了,寒意也甚浓了。
“对不起,刚才!”邢宝娴熟地打着左转弯灯。
“呵呵,没啥,挺好玩的。”我还在充着胖子得瑟着。
“怕你感冒,所以先叫你去我家,我家还从来没外人去过。”
“没人去过?”我疑惑不解地问。
“当然,定期会有人过来打扫,每天下午也会有阿姨做好饭等我放学回家。”
“那你晚上一个人住这儿!”
“嗯”
邢宝转过头看了我一下,眼里面居然露出一丝寒光,霍霍的刀眉看起来更加凌冽有形。
我吐了下舌头,一个人住,那么大个房子一个人住。是我简直会疯掉的。
刹那间,记忆里那座漂亮的,铺有粉色地毯挂有欧式壁画缀着星点般的金色别墅,在脑海中竟阴森鬼魅,笼罩了一股哀气。
“小枣!”
“啊?”
我神游了一圈,被带了回来。
“你喜欢那个喷泉吗?”邢宝正经的时候,总是那么深情。感受他的各种脾气,让我真的有点错乱。
“喜欢呀,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喷泉,还有音乐伴着,五光十色的,像烟火一样。”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莫名欣喜,矫情地丢了这么一句,眼睛竟发着光。
“明天一大早我就来接你。”
“我……”
他的唇点到了我的鼻尖,像第一次那样,毫无征兆,突然,仓促。
车停了,窗外的路灯零星亮着,家楼下了,余光扫到了我熟悉的街景,太快了,觉得太快的事情,其实是舍不得它即将离开。
然后,往下,我的唇开始灼裂,脸颊滚烫,手心在微微冒汗,紧张得已经不能动弹。
“明天10点,不见不散!”
我微微往后一颔,抓了抓胸前快要散开的浴袍,心率不正地说道。
“好,不见不散!”
他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