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这场春芽杯中学生画展无疑是出众的。
从某个方面来讲,它也是B市政绩的某种展示,是素质教育的一隅风采。
更是B市教育界向全国新印的一张城市名片。
凡是省市分管教育有点来头的领导都参加了它的剪彩仪式。
之所以有个剪彩环节是因为它本质上是一个商业活动。
因为画展结束后会有一场声势浩荡的竞价拍卖,而拍卖的标的就是参加本次画展的所有作品,他们来自一百来个本省市区或县域的各类示范性和普通中学。
而此次拍卖汇集的款项将拿出少部分奖励参展此次画展的同学,作为助学金划归各自的账户;而剩下的大部分将划归我省贫困地区各类山区小学和希望小学,捐助那里失学的孩子,帮扶每个困难的家庭。
我对画展是不太感冒的,对于美也不太攀附,那得讲缘分,比如看到一个让人惊叹的景色,我会很在乎和它恰好相遇时它钩我魂魄的那个瞬间,而不是为了去留影然后风扑尘尘地奔赴现场。
这样的话,美就全无意境了。
工于心计的艺术和艺术家本质上是背叛艺术的。
冉小溪叮嘱我务必出席,她有两副作品入围了,却激动得像去开个唱。
我说我买不起呀,叫我去真的作用不大,但我可以凭我倾城的姿色帮你站站台,助助威,吆喝吆喝。
“富少的爹买得起呀,你要抓住的是这个机会。”
我……
没想到平时没心没肺的冉小溪居然可以说出这么颇具远见的话。
在我心目中她再也不是那个纯情的艺术小魔女了,是魔头,而且是魔性初现的那种。
“你画的是什么?”
“什么叫画的是什么?你应该问我画的是哪个门派?”
她再次揶揄我起来。
“啊……我不懂,你要给我讲讲嘛。”
“你不需要懂,只需要回答我好不好看。”
说完她拉起我的手小跑进了画展大堂,室外的阳光忽然亮了起来,好似给秋意这个情人的最后一丝留恋。
我穿了一双带有坡跟的黑色女鞋,那是文蒂送我的生日礼物,奔跑起来的时候它们滴滴作响,在深沉的大地上留下轨迹,像飞鸟飞过的天空。
让她占占上风也是好的,我想。人总归有她别与他人的那么点活下去的自信。
数学烂死了,但在艺术上还有点造诣的冉小溪,她的路会不会也最终像一幅画一样变成幻象。
谁知道了?人生各种际遇又哪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恣意揣测的。
“我一定要卖个好价钱。”
小溪指着她的画,得意洋洋的告诉我。
我仔细端详了一番:一朵艳丽的海棠心花怒放地盛开着。
“好看。”
我说道,并没有平添其他词汇。
“我梦想是成为一个集商业价值和艺术价值于一体的成功人士。”
我噗嗤笑了出来,觉得她的样子既可爱又神气,但总归是美好的。
“还商业价值艺术价值的,你是喜欢钱,还是喜欢画,还是喜欢当成功人士?”
我连着追问她,想刨根问底找到真相。
“都要。”
她确定地说,然后跑开,站到了另一副画的面前。
“快过来看这幅画。”
小溪向我招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