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形式大于意义的拍卖会,各个画区展出的画三五千地被参会企业悉数抢走,然后他们会对着相机商务性地和“名画”合影一张,接着大荧幕会亮起该企业的光辉简介和辉煌历史。
最后它们微缩成一张名片散落在出席会场的每个商务巨头手里。
这张名片,让礼仪小姐纤细的手指递送过来时,肥头大耳们一个个露出了满口黄牙。
那些佝偻商人的嘴脸灿如星辉,对他们来讲互利共赢还带着这良好的祝愿,已经彰显了它们济人济世的智慧。
在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拍卖现场,艺术并没有以它的艺术水准获得待价而沽的机会,而是变成了一张双面胶,把或有利益贴在了各自的脸上。
小溪并不知晓我会来参加这个“盛会”,她的画到底卖了多少钱,我当然也不知道,这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的市场,几千块钱买下一个中学生的画,想想倒是也不为过,就在这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三百多副画几乎遭哄抢而空,其中领导的游说就占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无聊至极,正当我还在抱怨这坑爹的大会耽误了我去游泳馆游泳的时间时,场上却有了别样的动静。
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站在了主席台上,神情专注,态度持重。
“大家好,我是市一中高二年级的学生何川,今天很荣幸,我的作品也能被组委会选中,在这里进行奖义拍卖…”
“我希望组委会可以把捐助基金的投放明晰化报表化…”
全场几乎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稚气未脱又言辞铿然的男孩身上。
他就是何川?
这个名字第三次和我狭路相逢。
我努力检索他在我脑海中汇集的某个确点。
真像,我惊叹道。
和沈川晴简直神形合一。
“若这次募集款项的去向不能落入实际,我们省书画协会必然会追究问责,这也是我对整个书画协会学务工作必须肩负的责任和使命。”
这样的话出自他口,感觉明显过于考究,一个17岁少年,对于知识的掌握可以滴水不漏,但对于成人世界的发声确实有些不太配位。
不过这就是他,市重点中学,新晋学生会主席、省书画协会中学部学生会首席代表,何川。
听说他品学兼优,才气纵横,为人正派又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就是沈川晴的宝贝儿子?
我在台下默默窥探着,居然噗嗤笑出了声来。
有其母必有其子啊,这遗传这做派,伟大的DNA,我和你们干杯。
这时,左邻右舍的与会者投来了各种目光,我暂且不想揣测里面或多或少的善意。
最起码我知道我是微微失态的。
这时,我发现了冉小溪,她居然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对我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事后听她讲,这个动作她起码对我做了不下十遍后我才发现。
我问她那我当时在干嘛。她说不知道,说连上课都没看到我听得这么认真。
“哈哈哈,我是在仔细听你的大作卖了什么好价钱,好让你请我吃肯德基。”
和她走出会场,我对她贫了起来。
“别说了,两幅画,买一送一的就拍走了。”
“买一送一?”
我差点笑岔气。
“嗯嗯!”
“怎么会这样?”我不解地问。
“因为我有两幅画的是一样的。”
“一样的?一模一样?可是它们是怎么通过初选的?不太可能吧!”
“有一幅我送给了我乡下的表哥,没想到他也抱起来报名参选了。”
“哈哈哈。”
我已经忍受不了这个有点无节操的笑话了。
只能说明,小溪确实有两把刷子,而且两把都硬呀。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