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位思考，这是慕流毓会做的事！
“夜梓幽……”男子噌地从龙椅上站起，他依然抱着那个女子，“随我登城楼一观吧！”
“现在？”
“对！”
没有人发现，走出宫殿的女子对暗处打了个眼色……
现在碧空如洗，夏风拂面，却没有任何清新的感觉，蓦然望着远处的黑压压一片，轻轻问道：“陛下觉得帝都可守多久？”
“三日吧！”
嗯，差不多！
对面的慕流毓于万千之中，已经见到了城墙之上，似乎有个身影，凌虚飘渺，唇边绽笑，他突然遮住了眼，不忍再看，心痛如割。
俊朗无极的环王身边越过一个女子，她笑容清雅，“王上且观，那是嘉佑帝的皇旗！”
大家都知道，嘉佑帝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慕流毓的脸上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王上，萧墨璃是妾之灭族凶手，妾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寝其皮，所以请给妾一个机会，手刃仇家……”
“蓦然，你先回去，这里……”
“王上，我被他的巫蛊害了那么久……”美眸中掠过一丝不甘。
“先回去，你大病初愈，不宜劳累！”慕流毓摆摆手，“送皇后娘娘回去！”
“娘娘……”蒙之席拉马过来，他怔怔地望着尹蓦然，“回去吧！”
对面之中，萧墨璃负手而笑，“你可见到了你那心心念念的夫君？”
“我没有练武，目力自然不及你们，但我……还是看到了他！”
“那封谕旨，我已经射给他了，就看他的选择了！”
“战！”
这一声令下，是帝王的决定，三千将士们早就豁出命来，他们的一切都是将军的，从戎者以服从命令为己任，而他们的将军……听陛下的。
蓦然闭了闭眼，然后转眸……
夕阳如血照，萧墨璃的眉目间带着少见的媚色，他的唇边噙着一抹笑，这个模样风流而美好，此时他亦望她，“你输了！”
“是的，我输了！”
这一瞬间是不忍心，蓦然的指甲掐进了手腕里，她居然对萧墨璃动了恻隐之心。
其实她不曾输，因为她从未赌。
在她的心里，从未真的期盼过，慕流毓会接下那道圣旨，因她尹蓦然的命，而俯首就擒。
作为一个智者，她明白，如果慕流毓选择了交出力量，那才是真的灭了她。
作为一个妻子，她懂得，要为丈夫着想，事事该挡在他前，为他排忧解难才对，所以这个时候她最该的是跳下城楼而死，却非拖累他。
现在，作为一个爱着慕流毓的女子，她尹蓦然只会信他，信他此刻发兵是因为有了万全之策，并非不顾她。
但不管如何说，她从来知道，慕流毓绝不会向萧墨璃妥协，这个男子如果败了，就倾一身傲骨，血染江山。
而她……
定与他生死相随。
她随口答了萧墨璃，只是被他这一刻的清冶感动。
血色光华下的萧墨璃，纯净如仙，让她忘记了那种刻入骨髓的恨。
抬手扶额，蓦然知道，或许自己早就不恨了，只是那曾经发生过的事……让她难原谅，更无法忘记。
这城楼之下战火哀嚎，她和萧墨璃却在相互对视。
烽火残连天，尹家的一百多口犹在悲唱，萧墨璃的笑容瞬间化作了利剑，刺穿了一切。
“夜梓幽，你怕吗？”
“不怕！”我的命本就是偷来的，我何必再怕。
“夜梓幽，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吗？”
风扬起了他们两人的衣袂，春衫轻薄，衬得他们飘然无尘……
慕流毓在远处眺望，那是他的毓妃，关于她在皇宫的一切，他几乎都知道，但这一切终结了，因为直到他兵临城下，萧墨璃就拼死下令全城戒严，他再无法获得与她的联系。
现在，慕流毓就看着城墙之上的两人，音容笑貌，情似深种，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陨落，而这个就是他从不曾抓住过的。
“夜梓幽，我很喜欢这个皇位！”
“嗯！”
“为了皇位，我狠心抛弃了一切，也伤了蓦然……”
“嗯！”
“现在……报应来了，我要把这一切都还回去了，但我欠的人从不是慕流毓！”男子说道这里，清冽一笑，在这万千血海里，显得那么特殊，“但谁来讨债都好，我想自己总可以去底下陪蓦然了，我会向她认错。其实说实话……我不悔自己做过的事，我没有为杀了那些人而后悔，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她！”
“如果你觉得你不曾对不起其他人，那么你一样也没有对不起尹蓦然。只是……你丧失了爱她的资格。萧墨璃，到了地下，也不要去找她了！”因为你不配了，伤害了她那么多家人的你，再也不配说爱了。
“夜梓幽，我这一生的最后，又爱上了你！”
“这种感觉很好！”男子温柔一笑，用手搭上了女子的鬓发，“我们下去吧！”
最后转头再望一眼远方，纵然隔断千重，杀伐肆意，蓦然似乎仍能感觉到慕流毓的目光，她愣愣地自语道：“萧墨璃，黄泉路前，三生石畔，尹蓦然的笑容都不是给你的，若有来生，你还是好好珍惜吧！”
手腕徒然变紧，蓦然吃痛转头，对上那个男子含着阴霾的眼，刚才的温柔清雅仿佛昙花一现，“你就以为我必死？”
如你投降，或许可保一命，但你会吗？萧墨璃，你不会的，你是个倔强的孩子！
“如果尹蓦然不愿意在黄泉路上等我，那么……我便拖你下去！”
说完这个，萧墨璃便将蓦然拖下城楼，任那烽烟冉冉，血色漫天……
慕流毓在那一刻舒出了心中长长一口气，“加快进攻！”
帝都城外一直在交战，城内的百姓们人人自危，皆困缩在家中，不敢出门，他们日日祈祷着这一切早日结束，耳边的炮火隆隆，好像随时在威胁着他们的生命般。
萧墨璃一直困着蓦然在他的身前，现在这个冷寂的帝王寝宫内不见人影，蛟纱笼罩下的灯火暗暗的，显得十分落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