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也相信,若不是二皇子对她看重,只怕现在不是纳她进宫,而是一杯鹤顶红了却了她。
二皇子对她的心意,皇宫里应该是人尽皆知,所以只要她咬着牙不放,小心的应付着,就是皇上也不能拿她怎样,除非皇帝愿意舍了他明君的称号:皇帝没有人不想名垂千古的,无忧在赌眼前的这个也是,做不出夺二字的女人之事。
以无忧的心中所想,应该是一拳将这老不休的皇帝打倒在地,然后踩着他的胸膛,告诉他回去照照镜子,最后再踢他几脚,扬长而去。
但让无忧如此小心翼翼的原因是:这里是皇宫,眼前的这人是皇帝,而她只是一只小蚂蚁,谁都可以踩上一脚,她想要活下去,是要看这些贵人们的意思,即使她的身后有二皇子这副大佛,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若是皇帝现在就发作她,她还真的逃不掉。
刚刚的话,她说的很对,但却会让皇帝心里舒服,所以现在她要弥补,要让皇上深信,她就是一个遵守诺言的女子,她会这般坚定,只是因为她与二皇子的承诺。
“民女,民女商贾之女,商家最重视的就是信誉,民女断不能违背自己的承诺。”无忧说着话继续叩头:“皇上圣明,断不会让民女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皇帝听完无忧的话后笑了,笑声轻轻浅浅,冷且寒:“这么说是朕逼着你成为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了?”
他说完之后,冷冷地看着无忧:“看来朕真的需要好好赏你了。”
这话听在无忧的耳里,浑身如坠冰窖,透心的凉。
皇帝的赏赐从来就不一定是好事,金银珠宝是赏,但是三尺白绫同样是皇帝的赏赐,而且领赏的人都要好好的谢恩,这次自古不变的道理。
皇权的至高无上在这里可以得到体现。
皇帝是声音再度响起:“朕该赏你什么呢?”他的话里有几许不定,想必是在思索这份赏赐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无忧已经断定,皇帝现在对她已经起了杀心。
皇帝现在只是犹豫,但一定会对她下杀手的,帝王绝不容许自己的儿子为一个女人而祸起萧墙,到了此刻,无忧可以断定,在她昏睡的这两日必然发生了什么,否则皇帝不会这么的急的要处置她。
无忧一直跪在地上,因为害怕,因为恐慌,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因为身体的羸弱,她的身子这次是真的倒进了雪里,眼前一片朦胧,脑袋渐渐的迷迷糊糊起来。
是谁掐住她的脖子不让她呼吸,是谁将她扔进冰冷的水里,好冷,好冷,刺骨的寒意,惊涛拍狼般袭击她全身的每一处,胸腔的窒息,传到心肝肚肺,她憋的痛苦,想要张开嘴巴,好好的呼吸一下,却只感受到漫天的冰冷。
她似乎听到不远处的落水声:真笨,这么冷的天,谁跳进了水里?
温柔的笑语,有人轻轻地唤着:“无忧,无忧,母亲的乖女儿,母亲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母亲,母亲……
无忧的眼儿笑得弯弯,一下子就扑到母亲的怀中:“母亲,无忧好想你。”
母亲温柔的抚摸着无忧的发,轻声的道:“想母亲,就随母亲去吧!”
“去?”无忧抬起头迎向母亲温柔慈爱的目光,狐疑:“母亲带女儿去哪里?”
“傻丫头,母亲带你去一个没有苦痛,只有欢乐的地方好不好?”母亲的声音越加的温柔,如同春风拂过无忧的胸膛,柔和慈祥,半点没有寒意。
“好,无忧跟母亲去,这世间无忧活的好累。”无忧抱着母亲的脖子,浅浅的叹息:“只要能和母亲在一起,哪里无忧都愿意去。”
母亲慈爱的面容上浮现出温柔的无奈:“痴儿!”
无忧忽然间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那么痛苦了,她的唇边也泛起了笑意,依偎着记忆中最温暖的怀抱,感受着母亲温柔的手掌,轻拍着她的后背,这一刻,她觉得幸福。
无忧嘴边的笑意更盛,在心中不停的祈祷:就让母亲带走我吧!
无忧并不挣扎,只任自己继续不停的沉沦下去,只感觉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少,她整个人都透不过气来,身子越来越无力,脑子中只剩下一片空白,她的意识越来越混沌。
忽然,她感觉到一只手从她的身后伸了过来,托住她的身子,她想要挣扎,就这样让她找母亲去不是很好,她真的好累,自母亲去后,她每一天都生活在残酷现实当中,每一天都为了活下去,而用尽手段,想尽办法,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水中是无法看见她的泪的,她尽情的落泪,想要推开那只手,只是那只手那么的坚定,容不得她丝毫的力量,水中的视线很模糊,她无法看清,只是隐约的觉得这是一双她熟悉的手,完美纤细,原来是他!
他这是何苦?
但不知为何,无忧挂着微笑的脸庞,却有了一丝的松动,闭着双目,却不再挣扎,任由那双大手托着她往水面上而去。
二皇子看着怀里昏迷不醒的无忧,她的浑身发烫,温度高的吓人,身旁的水因为她高高的温度,并不显得寒冷,而她却居然在这样的时刻一脸笑意,幸福的依偎在他的怀里,他顾不得还在水中,轻拍着她滚烫的面颊,可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一直在笑,那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二皇子却感觉到那笑像一把刀刺进他的心田,剜割般的疼。
他没有再试着叫醒她,他托着无忧的身子向湖面上冲去,他身上有伤,行动艰难几分,力气已经快要用尽,胸腔中有着被撕裂的感觉,他想张开嘴巴,好好的呼吸。
不行,他要忍耐,忍耐,再忍耐,如同每一次心痛如揪的那般,继续忍耐。
如果他放开无忧,他可以很快的就能出了水面,但是无忧就会如那人所愿的那般沉入湖底,如当年的母妃那般永远的沉入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