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要去哪里?”亦瑶追问。
“我去哪里,也要跟你秉告?”羽彤的长眉一挑,故意反问一句。
“哪敢啊,小姐是皇后娘娘,我这不是关心小姐吗?”亦瑶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少操心我。”羽彤回瞪了一眼亦瑶,道:“叫你们回去,不是闲着,是有个重要任何派给你们。”
“什么任务?”一听到有任务,亦瑶和胜男就来了劲儿。
羽彤的黑眸一沉,愈是严肃几分,“你们去御膳房,吩咐膳房管事多运些食醋到宫里来。就说是我的命令,从今日起,每天早晚,各个宫苑、处所都必须用食醋蒸熏。”
“醋?”亦瑶和胜男互视一眼,惊愕了片刻。“热醋驱寒散毒,小姐是想防范于未然?”很快,胜男反应过来,通医者,自是明白其中道理。
“嗯,你们快去吧。”羽彤点了点头,催促道。
“是。”亦瑶和胜男应声,匆匆退下。
这场瘟疫来得突然,也来得太巧。偏偏在他登基之初,偏偏又在平川城内,如今只有防范未然,做好预防措施。
做为后宫之主,她应该为他做些什么的。
待到亦瑶和胜男离开,羽彤提着食盒绕过前殿,往殿侧走去,她知道那里有一侧门,直通龙霄殿后苑。
走过长长的走廊,一眼穿不到头。
南宫云轩议事归来,返回寝宫,这条走廊是必经之路。
说她不担心,怎么会呢?当时心不自自主地揪起,就好像被石头狠狠砸了一下。
瘟疫,是无法抵挡的天灾。
不是人为控制得了的。
他若要去巡察,无疑就是拿性命做赌注。所以今天一定要见到他,羽彤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靠在长长的廊椅上坐下。
眼前的风景很是旖旎,碧水一潭,周围的白玉栏杆上,花纹清晰,镂空精致,岸边的几株杨柳已是妆成碧玉,垂下的枝条轻轻拂水,万种柔情。
池中,荷叶妖娆,零星几点,愈是给这柔美的清水添了几许妩媚。如斯之景,本该伫足欣赏,只是整个心完全停不下来,就像在奔跑,无穷无尽,累了也停不下来了。
如今正值仲夏,日出东方,愈渐升高,火辣辣的阳光像一根根毒刺似的洒落在池水,泛起一层层金色的波浪,极是耀眼。
羽彤安静地坐着,等待着,每一刻钟都好像过了千万年,纤长的手指在廊椅上划动。
时间久了,本来镇定的女子却也有几分不安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波动敛进心里,闭上眸,用内力的气息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觉得愈来愈热,额前的汗滴渗出,细密密的一层。忽然,脸边飘过来一阵热风,炽热的厉害,有一种荡气回肠的跳动,赶紧地睁了眸,那张绝世的面孔又一次在眼瞳里放大,剑眉幽长,潭眸似星,鼻挺如削,唇红若朱,就是这样,不点不画也是精致的像雕塑出来的。
“皇上……”羽彤轻轻一声唤,他的出现有些突然,即使再镇定,在睁眸的那一瞬也会有一丝慌乱,赶紧地起身,正要拜下,却被他拉回到长椅上。
“夫人不用多礼。”南宫云轩就势揽了她的小腰,冰蓝的眸里有一丝惊喜,他似乎未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夫人给我的惊喜不小。”
这一刻,他脸上所有的阴霾与冰冷都消失尽殆,握住她的手,似是轻轻吁了一口气,“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是不是还给我带吃的?”那双蓝眸盯着旁边的食盒,直放光彩。
“都快晌午了,不能吃了。”羽彤瞄了一眼树影,已到树脚下,该是中午时候了,早膳自是不能吃了,赶紧拦下南宫云轩伸过来的手。
“夫人来了很久?”南宫云轩的思维很是敏捷,她送的不是午膳,定是早膳。也就是她大清早地就过来了。
“没多久。”羽彤摇头一笑,抹了抹额边的汗。不知不觉中,却已晌午了,时间过得真快。
转眸,盯着他的那张脸,看到了深深的倦意,应该是忙了一上午才是,不由地竟是有些心疼。
“既然来了,为何不叫洛凡通报?”南宫云轩的眼里掠过浅浅的责备,但更多的是疼惜,抬袖,明黄的衣袂抚去她脸上的汗珠。
“国事为重,我可不是那么不识趣的女子。”羽彤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古今以来,也只有她欧阳羽彤敢这么对着南宫云轩指指点点。
女子笑得清脆,南宫云轩的脸色却有几分黯沉,手一抬,捉了她的小手,紧紧扣在掌中,“对不起。”
“你哪里对不起我?做了亏心事了?”羽彤的红唇一嘟,知道他是说没时间陪她,所以说对不起,只是心里还有几分小心思,故意眉色一沉,道:“怎么?你真想纳妃?取付丞相的女儿?”
南宫云轩一听,脸色倏变,“我什么时候说要娶付丞相的女儿!”
从来没见过这个冷冰的人如此紧张。
“宫里人都在传。”羽彤将小手抽回,把脸转到一边,故作生气。
“谁敢乱传,朕割了他的舌头!”顿时,南宫云轩从长椅上起身,长袖一挥,似是生气了,那张脸又恢复了冰冷,眉头紧锁,眼睛瞪得愈大,迷弥着嗜血的光环。
“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羽彤赶紧起身,拉了南宫云轩坐回到长椅上,他的这番动作,说不定马上就要惊动御林军了。
“彤,我没有,真的没有。”南宫云轩脸上的冷意来得快,去的却是好慢,嗜血的蓝眸缓缓地抬起,凝视她的小脸,很是认真地说道:“朕不愿意的事,没有人威胁得了,朕的后宫里只有你一人,永远都会是。”
“你的心意,我明白。”羽彤的心有些酸酸的,没想到他如此紧张,使劲地点了点头,抓了他的手放在膝上摊开,可以清晰的看到指肚上有被扎伤的痕迹,才痊愈不久。
像胜男所说的,毒香木带刺,制簪者定要忍受扎痛之苦。看看这十根手指头,大约都受过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