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寒和张菲在街上转了一圈，因为张菲还要早点回去写稿子，他们早一点去吃饭，去吃大排档，堂堂的董事长和作家，像普通小情侣一样，但是他们谈论的事情，普通小情侣可做不到。
“每天都要写稿吗，是不是很费劲，我以前见卿晨有给学校的文学社征文，给她三天时间写稿，第一天该干嘛干嘛，第二天什么都不干，第三天蒙头大睡养精蓄锐到下午吃饭，出去转一圈吃个饭，晚上熬夜赶出来准时交稿，你们都这样？”不寒问着，她的手机响了，到一旁接了个电话。
“差不多，拖延症有后遗症，稿子经常今天欠一点明天欠一点，到交稿的时候就拼命赶。”张菲说着，该他问问题了，“你平时也这么忙？”
“可不是么，说起来都幽怨。”不寒吃饱了，“大大小小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得找我，一会儿这个项目等着我签字谁要买个零件还得我批准，我就跟个全能保姆一样，快疯了。”
“什么时候不干董事长了跟我一起写书吧，你挺有天赋的。”张菲拉拢不寒，从桌子下面拉住她的手，两个人含情脉脉，眉来眼去。
迎面一辆黑色轿车驶过，朝前冲了十几米，车子减速停下来，展夫人从车上雍容华贵地走下来，但是她穿着再华丽昂贵的衣服，也像一个过气的明星失宠的妃子，走到张菲面前。
不寒一头雾水，一个老女人站在他们的桌子面前，还抬起了兰花指冲着不寒指指点点，阴阳怪气：“你怎么跟张菲在一起。”
“你是城管么，多管闲事，你跟张菲在一起？”不寒口无遮拦，跟展夫人叫板，她不知道是展夫人。
“你这个展俊逸带回来的杂种，还跟我外甥在一起，真不知羞耻。”展夫人破口大骂，真是难为了她一身从头到脚的名牌。
“你以为你是谁，莫名其妙。”不寒翻了个硕大的白眼，这泼妇跟展俊逸有关系，不会是展夫人吧，上梁不正下梁歪，只有她这样的当妈的，才能教育出展沐钟和展黎东伤天害理草菅人命的孩子，不寒回击，“你的种就好么，平白无故害死两个胎儿。”
展夫人说不过不寒，冲着张菲：“别跟这个杂种在一起，她是你表妹，展俊逸和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展煜宇是她亲哥哥。”
张菲懵了，呆呆地看看不寒，用陌生又没有感情的目光，随后看着展夫人：“舅妈，你说什么啊。”
“别听她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不寒咬咬牙给张菲解释，展夫人迈着胜利的步伐上了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小杂种，还想跟我斗。”展夫人说着，车子哄着油门扬长而去。
张菲僵硬地从桌子下面松开不寒的手，呆呆地看着她，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不寒和展煜宇是亲兄妹，她是展俊逸的私生女，展俊逸是他大舅，那么他和不寒是表兄妹。
他们是表兄妹，他们不能在一起。
张菲显然无法接受，他掉头就要走，不寒上前去追，张菲随手拦了辆出租，扬长而去。
不寒开车，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她认定张菲是她要找的人了，一定要追上跟张菲解释清楚，不然，让半路杀出的展夫人棒打鸳鸯了，不寒也不甘心。
张菲到他的公寓前，上楼，给托尼打电话：“你到我家一下，快点，我有时跟你说。”
“约会失败了？”托尼在电话那边开着玩笑，他的手机信号听起来吱吱啦啦的，应该是驾着他的游艇出海了。
“别废话，快点过来。”张菲说着，挂了电话。
托尼很诧异，这是出什么事了，像张菲骨子里就温柔的男生竟然什么都不说，平时就算不让他说，在熟络的人面前张菲都会滔滔不绝用着各种怪诞的修辞绘声绘色地描述，可是他出去约个会是怎么了，托尼赶紧赶去张菲家。
张菲一打开门，前脚张菲进去，后脚张菲妈就跟进去，拿着手机跟展俊逸打电话，还打开免提，冲着张菲嚷嚷：“臭小子，听着。”
展俊逸的声音听上去他一下就苍老了二十岁：“小菲，我听说你跟不寒谈对象？”
张菲掉头进了里屋，他还没来得及关上门，门就被张菲妈一把推开：“臭小子，听着。”
展煜宇接着在电话里教育张菲：“我听说你们的事了，你们不能在一起，她是你表妹，煜宇是我的儿子，虽然我们展家不能认不寒，这是事实。”
张菲躺在床上，拉过一个抱枕把头埋进去，试图不听张菲妈和展俊逸的相声，张菲妈挂了电话，正式开始教训自己的儿子：“你给我听好了，跟你表妹不能在一起，你们这叫乱伦，懂吗，而且她是个杂种，杂种啊，身世不祥，在别人家长大，展家人都不让她进门。”
赶过来的托尼站在门口，把里面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他跑进来的时候，在门口分不清哪个是张菲公寓的不寒也跟过来。
托尼感觉到背后有人，回头，听见屋子里一个女人高调宣布家族里的乱伦史的不寒正要冲进房子跟张菲妈理论，被托尼拦住。
“冷静点。”托尼拉着不寒，不寒被他拉到一边，就算不寒有三脚猫的防身术，她也不是肌肉壮硕的托尼的对手，托尼的爱好可是游艇，那哪是正常人的爱好，不过托尼和张菲，就不像是正常的地球人，他们应该来自火星。
“我可以解释，让我进去解释。”不寒挣脱不了托尼，情绪越发激动，她刚刚得到的爱情，不能就这么让展家人毁了。
“等张菲妈走了，她是有名的不讲理，别和她作对，如果你俩真的有戏，还得张菲家妈点头。”托尼是个明白人，“再说你这么早就冲进去见你未来的婆婆，一副要打架的架势，怎么能留个好印象。”
不寒叹了口气，冷静下来，张菲妈在屋里依然滔滔不绝地讲着大道理，讲张菲爸家的祖宗，她家的祖宗，讲到口干舌燥，终于撂下一句话走了。
“什么都别说了，明天就安排你相亲。”
张菲妈的这口恶气在她儿子身上出了，不寒被托尼拉到拐角不让张菲妈看见他们，不寒真想指着张菲妈的鼻子大声呵斥：“儿子就算是你亲生的也不至于这么骂吧，煤堆里捡来的都比你对儿子亲。”
托尼听着张菲妈远去的脚步声，对不寒说：“走吧，进去跟他解释解释。”
不寒进了张菲的公寓，愣了，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分明就是图书馆，一进门就只能看见整面前的书架摆满了高矮胖瘦的书籍，里屋的门敞开着，不寒走进去。
张菲知道有人站在门口，声音哽咽：“托尼？”
“是我。”不寒站在门口，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关门，走进去。
张菲突然站起来，带着陌生的表情，他刚刚哭过，起码流过眼泪，抬起一只手：“你走吧，表妹。”
不寒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张菲何尝不是呢，一个情投意合的天使突然出现在对方的生命里，但是现在非要有人拽掉天使的翅膀把它丢回来时的天堂。
“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别被展俊逸骗。”不寒勇敢地，清晰地说出来，她的情绪太激动，以至于听上去，他们在争吵。
托尼关上门，走到门口，劝架：“张菲，听不寒说说，她可以解释的。”
不寒大大咧咧地走到张菲面前，指着他的鼻子：“你这个傻瓜，给我听好了，我跟展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展煜宇也跟展家没关系，你要是信你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话，我诅咒你的书从今天开始一本也卖不出去。”
张菲愣了，不寒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我跟展家没关系，跟你也没血缘关系，还要我们去医院做个鉴定你才肯开口跟我说话么。”不寒的脾气上来了，她把张菲大骂一顿然后准备掉头走。
托尼示意张菲：“快追啊，这么好的姑娘跑了就追不回来了。”
张菲还没完全接受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双腿还没接到大脑的命令就追上去，双臂配合着抱住不寒，不寒停下脚步，转身，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So，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托尼掺和进来，他虽然不能参与约会，但是他并没有错过最精彩的部分，展煜宇和不寒不是展俊逸的孩子，完全不可思议。
张菲转头瞟了一眼托尼：“别在这儿掺和。”
托尼摆摆手离开，叹了口气：“真是有了女人忘了兄弟。”
不寒给张菲继续讲故事，他们坐在沙发上吃着零食看着无聊的电视剧，不寒像个故事机，白天讲展黎东和展沐钟，晚上讲她和展煜宇，张菲很认真地听她讲陌姨，讲龙延，讲她知道跟展煜宇长的一模一样时候的故事。
“龙延是你亲生父亲，他之前以为卿晨是她女儿，展煜宇也是他的孩子，跟展家没关系。”张菲总结这个无厘头的故事的中心思想。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有个知道当时情况的老大夫，还在重症监护病房没出来。”不寒叹了口气，张菲抱紧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