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秦王的早朝一般,‘天衣’作为咸阳的暗黑王朝,也会有集会的时候。
羌葵降身宫殿,却见森殿七主独缺一人,冷冷问道:“易柏块呢?”
“昨日去了蕞城,还未回来。”回话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头发花白,神情淡然。此人名为刚铎,是天衣二把手,年轻时执行的任务数不胜数,经验老到,现今已退居二线,负责天衣的日常事务。羌葵不在之时,便一直由此人主持这森殿殿会。
“哼!”羌葵冷哼一声,隐隐的怒意让除了刚铎之外的五人暗暗心悸,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然而,羌葵表面发怒,心里却是有些不安,为何易柏块突然去了蕞城,最近明明已经吩咐他们不允许擅自行动了。最为关键的是,俞子洲此时应该也到了蕞城了。这到底是纯粹的巧合,还是……
羌葵再也没有心情继续主持下去了,随意找了个借口,便消失在了黑暗中,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赶往那七十余里外的蕞城。
而与此同时的蕞城之中……
“还请放了他们。”说话的是俞子洲,老师与师弟都被面前那人挟持了,可他依然面不改色。
“哦?你就是魑吻的宿主?”金丝黑袍,阴阳怪气,除了那易柏块,还有何人?
“是。”
“长得真是俊秀,你可愿意跟我走?”易柏块阴测测的问道,嘴角的笑容邪异的很。
“呵呵,可以。只要你放了他们。”俞子洲脸上也是带着笑意,而且的确是发自内心的笑。因为,他一早便知道,这易柏块就在这蕞城!
易柏块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这俊秀青年会答应的这么痛快,而且看他的表情,也是真切得很。
“既然如此,放了便放了。”易柏块倒也出奇的爽快,手中魑吻轻轻一划,便将那捆在一起的黄仲则跟苏奇解了开来。对于美男的要求,他一般都是很慷慨的。
“多谢。”俞子洲作了一揖,感激的说道。
“好了,可以走了?”做完这些,易柏块向俞子洲问道,舌头还忍不住伸出来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俞子洲心里虽然一阵恶心,但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易柏块十分满意,从俞子洲身边轻轻掠过,径直走了出去。他的自信心强大的很,根本不觉得俞子洲可以威胁到自己,就算他是魑吻的宿主。
自从那日第一次拿到魑吻,易柏块便感觉到了俞子洲的存在,若不是羌葵一直在咸阳,恐怕他早就去寻那真正的宿主,将其杀之再取而代之。
本来毫无机会,然而就在昨日的某一瞬间,他竟然感应到了那宿主竟是到了蕞城。于是他便过来寻查线索,将昨日进城的所有人都查了一遍,最后确定了宿主就在黄仲则他们一班人之中。
魑吻一直被他压制的死死的,毫无能力反抗,所以易柏块才如此有信心,只身一人来到这里。
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就当易柏块出城不久,路经一处旷野之时,只觉身后一道凌厉之气破空而来!饶是他反应再快,左臂上也被气刃擦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而他坐下良驹更是被一剑拦腰斩断,鲜血一路狂洒数十丈之远。
易柏块猛然回头,死死盯着那跃至半空,缓缓落下的俞子洲。
“你……好大的胆子!”易柏块最恨的,就是别人从背后袭击他,而现在袭击他的这个人,偏偏又是他刚刚才看上的‘美人’。当然,易柏块最后还是会杀了他,真正的取得魑吻,可那是要等到他好好玩耍几番之后的事了。
“你的胆子,也不小……动我的人,只能让你早点死了。”俞子洲冷冷看向易柏块,两指之尖剑气吞吐,蓄势待发。
易柏块被这样一个十几岁的人如此藐视,心中顿时愤怒到了极点,两只眼睛凶狠的盯着俞子洲,一股暴戾之气弥漫而出,凭空给这荒野带来了浓浓的肃杀之意。
“呵呵,来啊?”俞子洲对他恶狠狠的样子根本不以为意,语气之间轻佻的很。
听闻此言,易柏块再也无法忍受,手上青筋直爆,抄起魑吻就向俞子洲砍了过去。
他的战法与七年前一模一样,横扫力砍,霸道无比。一顿猛打让俞子洲眉头微皱,这种大开大合的战斗方式自己不是没遇到过,可眼前易柏块的力气,却当真是俞子洲遇到过的第一人。
恐怕无论是谁,在跟易柏块真正交过手之前,都不会认为这么一个阴阳怪物,会有这么重的力道!
可笑的是,今日的俞子洲,又是手无寸铁。指尖凝聚的剑刃虽然比一般兵器要锋利的多,但在那邪剑妖刀的撞击下还是显得有些脆弱,每几个回合下来便要碎掉一把。这种消耗,着实有些巨大了。
俞子洲只好一边打,一边往北边暗暗后退,直到引到了那蕞城北边的河流边,才一脚蹬在魑吻的刃面上,借力向后高高跃起,腾空翻了几个跟头后落到了河面一块凸起的岩石之上。伸指一勾,便抄起一道巨型水龙,袭向那依旧疯狂的易柏块。
“哼!雕虫小技!”易柏块冷哼一声,一剑便把那水龙劈成了两半,然而第二条、第三条已然袭来,后面的无数条水龙更是俨然一副势如破竹的模样,一一冲了过来。
对此,易柏块避也不避,以力硬撼!激起一片满天水花,远远望去,竟像是凭空掀起了一幕瀑布。他蛮横的挥剑,让俞子洲暗中放置的剑刃都近不了他的身。
俞子洲轻轻皱眉,不再浪费体力,随着最后五条水龙的同时飞出,自己也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两指顶着一把屈屈三寸之长的无色剑刃,直刺易柏块的心窝!
‘叮’得一声,易柏块显然没这么好杀,魑吻横于胸前,稳稳的将俞子洲的两指给挡下了。但是与此同时,那最后的五条水龙,也已经纷拥而至,将那易柏块淹没了下去。
俞子洲往后一跳,静静的等着结果,刚刚那五条水龙,都是融入了天问第一式‘问天’的精髓。而这所谓的问天,讲究的便是‘直上云霄,问天何高’的穿透力。这一式,与其说是剑术,更不如说是‘箭’术!
水花渐渐散去,最后留下的是一个全身淌血的男子,他的脸色白的吓人,眼中却是充满了血丝,红的发亮。到了此种地步,疯狂已经彻底的湮没易柏块的理智了。
一丝淡淡的黑气从他的身上缓缓弥漫,让这四周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了起来。
俞子洲淡淡的看着他,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是羌葵的招式。
夜风骤起,易柏块也随着脚下那飞扬的尘土,彻底消失在了这旷野之中。
第一瞬间,俞子洲猛然侧身,以指相抵,却在一个照面,便被那凭空而来的魑吻砍碎了剑刃,剑势毫不停顿,削断了那一缕还没来得及躲开的长发。
再下一瞬间,青丝尚未落地,另一剑已然从天而降,割断了俞子洲的长衫尾摆。
接下来的无数剑,则是将俞子洲打的狼狈不堪,一身书院先生的长衫被不断摧残,露出了整个上身,光滑如玉,结实无比。偶尔会被魑吻的剑刃划破肌肤,却在流出丝丝黑色血液之后,便又完美的合拢了起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易柏块看见此幕,更是一阵嫉恨——嫉恨他那年轻的肉体,美丽的皮囊,嫉恨他那妖孽的天分,和作为魑吻宿主所拥有的奇异能力。
这种嫉恨,在暗地里转化成了充足的养料,让易柏块变得更加的强大,攻势愈发凶狠。
如此狂风暴雨的攻击让俞子洲毫无周转的余地,终于,再八个回合,易柏块的一刺,终于插入了俞子洲的心窝,将他狠狠的踩在了脚下!
俞子洲嘴角流下一缕漆黑之血,洁白的胸膛之上,一道花纹缓缓蔓延,乍眼望去,就如同在心房位置活活开了一朵纯黑色的花朵一般,妖娆,诡异,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