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已逝去了,那个柔和似水,坚强如菊的男子再也不存在了……半梦半醒间,千寻面无表情地半坐在床榻上出神,哭过的泪痕早已干涸了,郁积的心痛也好象随着眼泪脱离了身体,只剩下一个空洞洞的躯壳。自从太子殿下逝去,千寻便再没出过这个屋子,不管谁劝说,她都象雕塑般呆坐着,只有那眼窝里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泪痕仿佛还表明着她还有一丝的情绪。手里紧紧握住的那一方锦帕,里面硬硬的黑曜石般的墨玉,凝成了千寻心中永远也无法解开的结……
小心奕奕地打开,素白锦帕间那一块圆形的黑曜玉似太子殿下那幽深的眼眸,每次打开,千寻那早已麻木的心便似被剜去一般疼痛,干涸的眼便又奇迹般涌满泪水……
那象征身份的黑曜玉是太子殿下留给她的,恰似某人那一块把她定为王妃的红玉,在太子过世后被王公公送到了千寻的手中,素白的锦帕上只有一行字,“若有来世,定会来相认。”
千寻那灼热的泪水一次次洗刷着那亮泽的墨玉,仿佛每次的泪洗便使它更加光彩夺目一般,此时的墨玉竟泛着少有晶莹柔和的光泽,一如那个似菊的男子柔和温润的眼眸……
“寻儿,你会一直记得我吧?”
“墨哥哥,你在说什么?我当然会一直记得你喽!你是千寻的墨哥哥吗。”
那依稀的轻快对话似乎还响在耳畔,可人却是永远地离去,再也不会回来了……“墨哥哥,千寻会永远记得你……”千寻蓦地抱住了膝盖,将头深深埋了下去,像个任性的孩子般又痛哭了起来……
房门外,龙义已经在门外驻足站立了很久很久。
听着她细碎压抑的哭泣声,龙义的心里便似火灼般疼痛,再也忍不住,轻轻推开那扇房门,阳光顿时毫不吝啬地照亮了整片屋角,也照亮了床前那个憔悴似玻璃般透明的人儿,望着她,龙义一个箭步抢过去,紧拥她在怀里,心滴血般地痛,“寻儿,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义哥哥……”千寻反手抱住他,沉声痛哭:“义哥哥,再也别离开我……”
“好,龙义和千寻此生再也不分开……上穷碧落下黄泉,龙义生死相随……”龙义眼里溢满泪水,贴在千寻耳边誓言般地喃喃呢咛。
“义哥哥……”房屋内那凄厉的哭声让急走的龙珏顿时停住了脚步,望着房屋内床前边相拥而泣的两人,龙珏的心里也似刀割般地难受,“寻儿,此生你让我可如何是好?”
再不停留,龙珏转身离去,那萧索失落的背影微微弓起,仿若再也承不住心中的那份锐痛,原本伟岸的身姿也似乎萎顿了下去……在她面前,他没有了任何的骄傲和锐气,她是他心中永远也无法挥去的心魔……仿若那早已在心里生根发芽的情愫,藤蔓般轻轻一扯,便是五脏六腑的疼……
北蛮,云中城,七王府,雕镂精致的厚重花窗被支起,一股浓重的冰雪寒气扑朔朔迎面而来。窗外,是水晶雕琢的美丽世界,歪枝老树是最曼妙的雕塑,枝杈蜿蜒伸长间是冰凌的天地,在太阳的折射下闪着多彩的光泽,恰似少女轻纱曼妙舞动轻抛的水袖,晶莹剔透,光彩熠熠。屋檐、墙瓦、假山、怪石、流瀑、塘前、花枝草蔓间全被覆上一层冰晶,仿佛被封印了般,展现着最初的姿态。自然万物仿若被抽干了生命力,冻结了,静止了,只有镌刻的硬度没有舒展的柔软。时间在这里变得多余,这是被冰封的世界,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空旷和静谧。
一阵寒风吹来卷起了房檐上飘缈的轻雪,扑愣愣直往窗前站立的人身上钻。而那刀锋般精致冷竣的脸上,却似非常享受这种冰寒咨意带来的清冷透骨感,深吸一口气,刀刻狂野的唇畔荡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天朗星闪烁的眼睛里是少有的火焰在燃烧。脸上冷的似冰,眼中热得似火,冰寒两重天,却在他身上体现的那么淋漓尽致,那么和谐完美自然。
北蛮的七王爷,刀锋般尖刻的男子,俊逸清冷,顶天立地。
“师兄,你想好了没有?皇上送来的这十个美女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再象上次那样送走吧?再往雪山上送,师傅他老人家肯定要暴怒了!师兄们都不愿早起练武了……”坐在暖坑上俊雅秀丽的少女嘟着嘴,不满地望着花窗前站立的身影嗔怪地道。
“那就随便处理了吧。”清朗的声音,含着一丝无谓。
“唉!师兄,这可不是馒头青菜,说处理就处理了!这可是活生生的人耶。”少女生气地鼓起了腮帮子,“干趣你就消受了得了。不仅皇上着急,师傅他老人家也沉不住气了。你就生他十个八个小崽子出来给他们看看吗!省得皇上老往府里给你塞女人,师傅那边我耳朵也快被磨出茧子了。”
“你把我当什么了……”七王爷卓雄放下窗棂转过了身,一身黑龙压金边的锦装更衬得他丰绅如玉,俊逸丰凡。那英明神武,高贵出尘的冷竣气势一下子充斥了小小的房间,张扬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丝苦笑。
“哎呀师兄,你别老拿我当挡箭牌了好不好!你这个侧王妃可真不好做!你到底要瞒到什么时候呀?况且明年我就笄开了,到时候可怎么办?这次回去,九师兄都不想让我回来了……”少女说着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他担心什么?不是说好了,等你笄开就放你回去与他成亲吗?这还有一年呢!师傅都没说什么,他急个什么劲?”卓雄漫不经心地说。
“你说的轻巧!师兄,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心上人啊?你就不能凑合着先生个小崽子出来哄哄师傅吗?你若再无子嗣,皇上那一关也不好过啊。”少女明显地有些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