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今年的海水暴涨了,已淹了半个村庄。王魁和连城他们赶到的时候,他们正倦缩在别人屋角的茅草里,差一点便……”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唔唔唔……”我一把抱住他,枕在他肩头痛哭起来,心有种被撕裂般的疼痛,“爹,娘,哥哥……”
“本来,在海水暴涨前我早已派连城去接他们,可不见你的人他们死活也不肯出来。就是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也不肯……最后我不得不让连城告诉他们……”
“什么?”心一颤,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于是我抬起头,目不斜视盯着他狠狠地道,“你究竟对他们说了什么?”
他望着我的样子,魅惑地一笑,轻轻用手指抚去我脸颊的泪,有些宠溺地道,“我只得,只得告诉他们,你害了喜,又思念亲人,茶饭不思……病倒了……”
“啊!你混蛋,竟敢这样羞我?我还没成亲呢,你就对我父母这样说……”说着,抡起拳头不停地捶着他的胸膛。
他一笑,轻轻一拉,便拥紧了我,“父母苦难一生,别再让他们担心了!好在,二十八日也不过几天了,成婚后我再努力些,保准穿不了帮!”他促狭地说。
我一听又气极,他却拥紧了我,让我动弹不得,“珠儿,我是真心的,嫁给我好不好?”
我心一颤,“他竟唤我珠儿,可只有我父母才会这样叫我……”
“你是海珠子,从今天起便是我云烁的妻子……”他拥着我,情真意切。
心顿时柔到极处,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心不知何时竟已离他这么近这么近了……只是以前我从未觉察到,从未承认过罢了……
泪流满面间,却反手紧紧拥住了他……
如果命运真的如此安排,那我便也认了吧……
烟雨楼,幽幽似流水般清脆悦耳的琴声丝丝缕缕地从花窗内倾泻出来,似嗔似怨似哀似凄似欢似喜,哀婉、悲苦、凄楚、相思、渴慕的种种情绪纠葛在琴声中,相思渴望倾慕之苦昭然若揭。女子幽深羞涩的心思便随着这流畅的琴音飘荡在深宫内苑里,远处的内侍听到,驻足摇头叹息;近处的宫女听到,执绢掩面,遮盖一片春心似水……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斜倚在软榻上的男子,纹丝未动,绝色的姿容引得花窗下弹琴的女子不时地抬头凝望,那相思成灰的眸光里荡着一江春水,琴音似心,他不会不明白。
男子俊逸诱人的唇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眸光淡淡,望着云窗前俏丽绝色的女子微微发呆。若仔细看,便会明白男子的心思早已不在这里,那幽深似海的眸子,早透过窗前的人儿望到了另一抹骄俏的影子,那个一直纠缠在心底,让他欲罢不能的影子。
一曲终毕,女子抬起头,望着依然呆滞的男子,波光潋滟,情意浓浓,“曜哥哥,曼儿弹得可好?”
男子一怔,随即唇角一弯,“曼儿弹得很好。”
“曜哥哥……”女子站起身,姿态曼妙地走到男子身边,水样的温柔荡在心间,“记得小时候,一遇到烦心的事你便会让我弹琴给你听,能为曜哥哥一舒心曲,一直是曼儿的心愿。”女子说着,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曼儿,你出来也有些时日了,过几天曜哥哥把你送回到湛王府可好?皇弟一向疼你,相信他不会怠慢你……”
女子一惊,脸色顿时变了,抬起头对上了依旧淡淡地男子,“曜哥哥,我不愿再回湛王府。对烁哥哥我只有兄妹之情,再无其他!我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你……”女子说着,泪水便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高贵的男子轻叹一声,伸出手,轻轻地拂着她脸上的泪水。悲伤中的女子一下子激动地抓住那双纤白细腻的手,颤声道:“曜哥哥,曼儿喜欢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我不明白太后明明知道我的心思,为什么还要把我指给烁哥哥?曼儿一直都是白璧的身子,曜哥哥,我只希望和你在一起……”
“傻丫头,你毕竟是湛王妃!母后若是知道你已逃离了湛王府躲在了宫里,她会怎样的生气?再说了,你知道吗?皇弟已撤回了所有找寻你的人马,湛王府里出现了一个和你长得完全一模一样的女子,且整个湛王府的人都把她当成了真正的湛王妃。你说说看,以后你又该以怎样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呢?”
“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女子呆呆地不能置信地望着他。
他轻轻点头,“是的,朕亲眼见过,一模一样,几乎分不出来。若不是朕心里早就明白,恐怕连朕也会认错。不过,那个女子倒是粗俗的很,性情纯白,有些顽劣,很没有规矩,还有些孩子气……”皇上说着,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会心的一笑。
坐在对面的女子心不由一颤,接着便钻心一痛,曜哥哥的笑颜不是为她……
伤心地低下了头。
“只要能和曜哥哥在一起,舒曼宁愿此生隐姓埋名再不在人前露面,舒曼只愿默默地陪着曜哥哥到老……”情真的女子一脸坚决地抬起头望着他。
皇上云曜也不由一窒,眼中精光一闪,低下头喃喃地道:“你真的不在乎吗?”
“只要能和曜哥哥在一起,舒曼什么都不在乎……”女子依然坦然地望着他说。
“可你可曾考虑过长公主和舒将军的心情?你尽可瞒得过世人可能瞒得过父母吗?那个女子毕竟不是你,早晚一天会露出马脚。到时皇弟又该怎样去为你辩说?你知道吗?这月二十八皇弟便要光明正大地迎娶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淡淡一席话,惊得舒曼顿时说不出话来。
光明正大地迎娶她……烁哥哥对她已不再倦恋……女子似松了口气般,脸上似喜似忧,阴晴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