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由于在小庙街的早饭时间里刘太婆的宣讲,导致不过短短两日时间大街小巷便都已知京城里来了位待字闺中的美人儿。
自然,这在老百姓当中传讲的谈资谈得多了就可以很快地传入官宦人家的耳朵里去。
于是乎,很多没娶到媳妇儿的或是没儿媳妇的因此而蠢蠢欲动起来,纷纷遣了自家娘亲或是夫人去打听是谁家的闺女,要是能领进门日后带出去脸上也有光彩不是,这个世上还会有人嫌弃美娇娘?
不过,凡事也没个绝对不是。
在这些个官宦人家里便有一人不喜那肤白貌美的女子,唯独对那长相憨厚老实的女子情有独钟。
此人便是那中书令长子,李存煦。
恰是因为这个独到的眼光以至于李家大公子年方二十五六了都没娶到一枚媳妇,连个侍妾也没有。急的自家爹娘团团转,整日介打听哪家姑娘长相憨厚且知书达理。
这边爹娘着急上火唉声叹气,那厢拥有这独特眼光的公子—李存煦却是悠哉哉地在小庙街吃了烤串后摇着扇子慢吞吞的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甚是无聊,李家公子又想起了今晚在小庙街听到的那些个对如今被传得神乎其神美貌胜过天仙的女子。
对此,李家公子很是不屑,长得好了不起啊?再说了长得好看的女子哪个不是被娇生惯养的,除了有秀色脾气个个都坏得要死,实在是不如娶个长得普通但老实安稳来的妥当。
李家公子越想越觉得自个儿的这个想法甚妙很是实在,因着先前在夜市上听到的关于京城第一美的不适感逐渐烟消云散。摇着扇子打了个饱嗝儿踱进了府内。
话分两头。这边李存煦夜宵吃得欢,那头京城第一美,也就是那吏部尚书的闺女—上官渥丹却是晚饭也没吃,将自己关在闺房里头唉声叹气。
贴身丫鬟见着自家小姐近来的餐餐饭食只略略的夹几筷便停了口,心里不免着急。于是趁着月黑风高,潜进厨房寻着陈妈早早准备好的小粥和几碟子菜肴端进了小姐的闺房。
上官渥丹吃着糕点冲冉子吼道:“我已让了你两步,可不许再悔棋了。”
冉子悻悻然看了眼面前满脸糕点渣滓的小姐,实在是想不出该如何将京城第一美这几个字和眼前的人联系起来。
自家小姐长得确实是好看的紧,举手投足间确实也透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气派。但,这气派仅限于出了府门之后,若在家,就是眼前这副鬼样子。
长及腰的墨发分了两股来梳成两个辫子和其余的头发披在脑后,这也没什么,但小姐的头发却特别爱打结,稍不留神垂在脑后的头发就成一团乱麻,害的自己和子然要打理好久。
再瞧瞧这坐姿,翘着脚一晃一晃。袖子挽得老高,手里塞在一大块豌豆黄,放在一旁的筷子俨然成了摆设。
“哎哎,你快点儿,子然去了这么久怕是要回来了,同你下完这局我好吃东西,饿死了。”上官渥丹用空着的一只手拍拍桌子叫道。
冉子扶扶额角,执着黑子故意下了步死棋,起身收拾棋盘。
渥丹咽下最后一口豌豆黄,擦擦手起身把门开了一条小缝坐等子然。
子然提着食盒在外面轻轻咳了声,让里头的人晓得是自己后缓了缓才钻进屋内。
渥丹看到食盒眼里顿时一阵流光溢彩,忙不迭的打开盖子拿起一小个酱肘子啃了起来,边啃边说:“下次告知陈妈一声,酱肘子只要一分为三就好,又不是在膳厅吃何须切这么小,吃起来一点都不过瘾。”
冉子同子然相视一眼,摇头叹息。
吃饱后,渥丹摸着圆圆的肚皮,洗漱一番后滚到床上开始谋划明天的生活。
看着床帏上的流苏,渥丹轻叹一口气坐起身拿过一个引枕靠在上头。
要是知道就因着自己在上巳节出去了一趟就有了“京城第一美”的称号,打死自己都不会迈出府门,哦不,不会迈出闺房半步。
现下好了,整天大娘要应付往来不绝的媒婆不说还有很多和父亲同朝为官的同僚也会在父亲身边旁敲侧击,变着法的和老爹攀亲。
她上官渥丹现在最怕的事就是饭桌上自家老爹眼里泛着贼光,嘴上挂着狐狸笑地问着自己中意谁家的小公子,或是不着痕迹的如说书般的谈起哪家公子的优良事迹,不胜厌烦的很。
导致自己看着满桌子的美味却无法下筷,只能将每日的两餐生生的减成一餐,还只是一顿宵夜,每晚让冉子悄悄去厨房偷来。
不,不是偷,自家的东西怎能叫偷呢?是端来,是每天傍晚时分告知陈妈自己想吃的东西,再等大家伙都差不多睡下的时候去端来。
上官渥丹捏着肚子上因最近晚饭吃的太晚太饱而多出来的三两肥膘,有些发愁。
虽说她觉得近些日子有些烦,但对于“京城第一美”她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个荣誉称号还是要保持下去的。
肥膘是不能再多出来了,明晚,只吃点粥罢了,顶顶饿就好,酱肘子之类的还是得挥泪拒绝。
她也决定了明天得跟老爹说清楚,不到十八岁她不嫁。自个儿才来京城,还打算好好玩上两三年呢,要是嫁了人,就得每日规规矩矩的过日子,这样不好。
下定决心,上官渥丹扯过被子面朝里侧身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