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外科手术
冬夜，小小的厨房里，一灯如豆。
外面虽然寒风凛冽，呼呼的怪啸声刮的窗户“哐哐”作响，但是厨房里却是温暖如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不散的肉香味。
今年不过十三岁的小婵坐在桌边，端着一只手掌大小的青瓷小碗小口小口的喝着鳖汤，略显稚嫩的小脸上，精灵古怪的大眼睛不时地朝蹲在门口的赵六撇上一眼，充满灵气的双目中竟是艳羡无比的神色。
赵六可不管小婵的目光，一条足有半根手臂长短的鳖腿已经被他啃去了大半，手中，脸上尽是腻腻的油光。他一边吃一边还不时的呵呵傻笑两声，当真是幸福满足到了极点。
小婵瞅着那根已经快要被啃食干净的鳖腿，又看看自己这青瓷小碗里只飘着几根野山菇的汤水，没来由的心中一声轻叹。
“等下次，一定要少爷也分自己一条鳖腿吃吃。”小婵心里如此想着，不免又为自家的少爷担心起来，毕竟少爷中午回来那副全身是血，脸色苍白的样子着实吓人呢！
“不过有族长他们在，少爷应该会没事吧.。。”端起小碗轻轻的喝了一口，想着日后也能吃上鳖腿，小婵的心思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院子的后进，属于易孟的堂屋内同样是诱人的肉香味飘散四溢，一只石磨大小的铁盆子摆在桌子的正中央，盆子里是一条骨肉已经炖的酥烂的老山鳖。
能够长到磨盘大小的老山鳖一看就知道年岁不短，绝对是滋养身体，大补元气的无上妙品，只是闻着香味便让人口齿生津，胃口大开。
但是此时除了站在一边的两名少年一人抱着一条鳖腿啃得正香之外，在四方桌上落座的四人却都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赵成虎蜷缩在皮褥子里好似将要睡着，赵成功蒲扇大的手掌里则是两根筷子挥舞的呼呼作响，几乎都要化成了影子。虽然他的目光不时地瞟向铁盆，一副迫不及待就要大快朵颐的样子，但是在极其注重规矩的大哥面前，却是依旧不敢妄动。
赵成龙面前的筷子一丝不苟的搁在瓷碗上，他深邃的目光落在易孟的身上，冷着脸一言不发，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去。
身为老大的赵成龙不发话，桌上的四人谁也不愿意开口，于是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就这么僵持了许久，呼呼的风声骤然一停，三兄弟里最是粗豪的赵成功手中一顿，将筷子戳在桌上，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大哥！好啦！易孟他不是知道错了么？不要再这么抓着不放了成不成？咱们先吃饭，这老山鳖可是稀罕东西，我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赵成功这一开口，僵持的气氛顿时就松缓了下来，赵成虎这时也抬起了昏昏欲睡的脑袋，劝道：“大哥，就饶过他一回，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常言道没有经过磨砺怎么能经得起风雨，若非今日有这么一遭，我也不知道易孟孩儿已经有这般身手了！虽然见了点血，但是能够积攒经验，对日后的修行有好处。况且，我们那时候也不是都这么过来的么？”
有两位至亲兄弟相劝在前，即使赵成龙身为赵家堡的族长，也要卖他们这个面子。
“哼！臭小子，孤身一人就敢独自去追妖兽，简直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若非你没有荒废了修行，并且有伤在身，今天我非砸断了你的腿不可！”赵成龙狠狠的瞪了易孟一眼，这才招呼赵成虎二人：“来，我们吃饭！”
“哎！这才对！”赵成功哈哈一笑，先是盛了一大块鳖肉递给易孟，随后又给自家的两个小子端了两碗鳖汤，这才嘿嘿一笑的从桌下抓起一只老大的酒坛子，给自己和赵成龙各自斟满：“哈哈！这十里香可是郡城都有名的好酒，我在山里头蹲了好几个月，可是馋的紧了！来，大哥，我们走一个！”
赵成龙也知道自家这兄弟嗜酒如命的性子，也不推辞，端起瓷碗与他一碰，然后仰起脖子一口喝干！
浓烈的酒香味迅速在这屋子里弥散开来，让易孟为首的三个小儿辈很是贪婪的嗅了嗅鼻头，不过他们也都清楚，现如今这个情形，这桌上的酒绝对没有他们的份的，也只能过过干瘾罢了。
赵成虎盛了一碗鳖汤，自顾自小口的喝着，望着两兄弟喝酒虽然也有艳羡，但却只能摇头苦笑。
他的身子骨已经越发的不行了，此时就连这鳖汤都不能喝得太多，就更不要提十里香这种醇厚的美酒了。
只要他不是现在就想死，那么就最好不要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已经有七八分醉意的赵成功忽然一巴掌拍在桌上，恨声道：“赵云腾这个吃里扒外的老混蛋，趁我和大哥都不在的时候就想夺权，甚至是把主意打到了易孟的头上，当真是让人心里窝火之极！大哥，反正你是族长，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这老东西宰了，一了百了，省的以后我们在外，家里还不得安生！”
三兄弟里，本就是赵成功生的最为魁梧壮硕，尤其是一脸的胡渣，凭空增添了几分莽气，此刻饮了酒，那股子好似山寨土匪一般的气质更是不可抑制的表现出来，让人为之侧目！
“老三！慎言！”赵成龙将碗中的美酒饮了一口，低声喝了一句：“赵云腾固然有他的错处，但是他毕竟还是我们的长辈，祖训定下来的长幼尊卑，你还要不要遵守了？”
此时饭吃到了这个份上，一坛美酒已经快要见了底，其中真被赵成功喝掉的其实不多，倒有大半是进了赵成龙的肚子。
虽然喝了不少的酒，赵成龙的眼神却依旧清冷，显然这些美酒并未麻痹他的神经，他伸出一只手强行把犹自激动不已的赵成功按了下去，这才开口说道：“赵云腾那老东西我也想杀，但是既然有祖训族规在前，我们身为晚辈的，真要宰了他，名不正，言不顺，没人会服你！既然他们一家已经按照族规收进了监牢，那么就等父亲出关之后再去处置他们吧！”
赵成功被他一按，也清醒了不少，端起酒碗把酒一口喝干，叹了口气：“哥，是我失言了。不过这事情也不能这么干等着呀，现在二哥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再有这个老不死的总添乱，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总要想个法子才好，我可不想哪一天真为二哥送终！”
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来，赵成虎却是苦笑一声，自己的身体自己如何不知晓？只是这伤势已经是积年老伤，想要治愈又是何其艰难？
正想要开口推辞一下，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易孟同自己说过的那一番话来，不禁开口道：“大哥，老三，你们对我怎么这般没有信心呢？前些日子易孟孩儿虽然受了那花黎虎的袭击遭遇了重创，但是也因祸得福，觉醒了宿慧，我这病，易孟孩儿有法子哩！”
“恩？！！！”
两个闷声喝酒的大老爷们儿豁然抬起头来！
性子急切的赵成功更是猛的站起，一把推开了面前的方桌：“奶奶个熊的！易孟，三叔不管你有没有觉醒宿慧，三叔只问你，这事儿是不是真的？！！！你真能有法子治好你二叔的伤？！！！”
不止赵成功激动难耐，就连一向冷冰冰的赵成龙也是冷声问道：“孟儿，此事关系到你二叔的生死，莫要胡吹大气，你老实说，是不是真有办法？”
易孟闻言嘿嘿一笑，当即也不卖关子，直接就将在地球那一套外科手术的法子完完本本的说了出来。
“此法，或许真的可行！”细细品味了易孟所说话中的意思，赵成功一双铜铃大眼连连放出异彩。
要知道，在这东荒之地，寻常伤势病痛想要治好，那就只有服用各种丹药这一种法子，他们从未想过，身体内有了顽疾可以在保存体内功能的情况下去除掉坏死的部分，就像赵成虎左侧肾脏已经坏死，完全可以直接摘除掉啊！
相比于赵成功，赵成龙无疑沉稳的多，他将易孟说的方法回味琢磨了一遍，这才拧着眉头开口道：“孟儿，你所说的这动刀子切除的法子，恐怕并不能让人完全恢复如初吧？”
易孟闻言，很有些意外的抬起了头，自己这个便宜父亲能够坐上赵家堡族长的位子，果然心思足够缜密，就连这一点都能够想得到，着实让他有些佩服了。
放下了手中的瓷碗，易孟沉吟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爹，二叔，三叔，实不相瞒，我说的这个法子虽然有希望解除二叔的伤势，但是也有一定的风险，而且即使成功去除坏死的肾脏之后，二叔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日后定会子嗣艰难，并且修为实力上也会大打折扣的。”
赵成龙没有管后面的话，他只是盯着易孟，沉声问道：“我问你，要是真让你动手，你最终能有几成把握？”
在赵成龙的心里，是极度愧疚于这个二弟的，当时争地盘的时候赵成虎出了死力，几乎将整条命都搭进去了，最终才落下了这个病根，此时只要能够治好他，人能够活着，后面的事情自然有其他的方法解决。
易孟望着自家父亲迫切的眼神，没来由的一声苦笑，缓缓伸出了七根手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