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午。

学校门口人流涌动。道路旁摆地摊的叔叔阿姨们都忙活了起来，他们的叫卖声和同学们的欢笑声，编织出一首我们华育初级学院（相当于中国的高中或是技校）特有的下午放学后的优美乐章。

天色渐渐转暗，夕阳西下，天边的云朵像熊熊燃起的红色火焰，妖娆而又绚丽。

“你今天上午不是挺拽的吗？啊？怎么，哑巴了？你继续拽啊你。”翰林恶狠狠地对眼镜男吼道。

他身后有一个男生正在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那个男生叫邓浩然，中国东北辽宁人，零五年举家移民至新加坡（其实，我们都是移民者，只是时间上有早晚之别）。我们中三时认识，也是我很要好的哥们儿。我们三个人念中学时，可以说是小混混们的领军人物。有的同学称我们为“铁三角”，也有同学称我们为“三巨头”。

记得有一次，有个男生说我们是“三角裤头”，听说后，我们三人简直被气疯掉。当天下午就狠狠地揍了他一顿，第二天感觉还是不解气，就让他在晚自习放学后，穿着三角内裤围着他的教室跑步，跑到第九圈的时候翰林和浩然才肯罢休。其实我感觉这样有点过，没必要那样损人家自尊。但他们俩对此很不以为然。

浩然因为家住在城南广场那边，路比较远下午才到学校报到。他和我被分到了一年二班，翰林得知我们俩在一个班后，就让他爸找关系从而调到我们班。

浩然是一个身高一米八的胖子，但是他的那种胖和别人很不一样。看浩然第一眼印象是壮，而非胖，有一种虎背熊腰的感觉。但长相就显得与魁梧的身材相差甚远了，这可能是胖子届的共同特性——可爱（打架的时候除外）。我曾问过浩然，你多少斤啊？他伸出食指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惊讶道，一百斤？他说一百公……斤。哦……那可以卖个好价钱的，然后他就开始追着我满世界跑。

以前浩然经常吵着要减肥，就跟以前我天天吵着要戒烟一样，但结果都以失败而告终。记得浩然第N次减肥，连续一个礼拜，每天每顿饭只吃一个苹果和一根红萝卜，如果渴了，只喝白开水，连饮料都不喝。可是，一个礼拜后浩然的体重不但不减，反而还增加了不少，这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几乎到了身心毁灭的程度。所以浩然到现在都很少提起减肥的事，如果我们提起减肥了什么的，他就会立刻大骂：“减肥？减XXX肥！喝白开水都会胖，还怎么减？一个礼拜吃肉胖五两，XXX喝白开水胖五斤，X！”浩然总是脏话连篇，似乎和他口臭有关。

但他曾和我说：在中国，是兄弟才会口无遮拦。

刚有提到胖子届公共特性——可爱，但浩然的可爱和其他胖子的可爱还不太一样，他是傻得可爱，近乎于单纯。呃……也不能这么说，因为他总爱看***，这也倒没什么，男人嘛，好色是其天性。可是他口味太重了，简直到了让人无法直视的地步，什么男人与女人？什么两个女人？两个男人？他现在连人与动物都觉得没意思。我感觉他适合去配种站看动物与动物！这口味，确实有点重，还很不健康的呀！

值得提的一点是，我身高一米七，体重不足一百一。浩然身高一米八，体重两百。翰林身高一米八一，体重不太清楚。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习惯走在他们俩中间，有时候我就感觉像两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一样。这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因为他们俩以我为中心，喜欢请教我很多问题，并且我都能帮他们分析的面面俱到。这方面的能力翰林也有，只是没我那么明显（翰林并不承认），至于浩然……哪凉快待哪去。

我总感觉男人个子高低，身材胖瘦，样子美丑，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胆识、魄力、智慧和超然的毅力。其实，能长高，谁想长得矮啊？

浩然很不屑地对眼镜男说：“听说，你上午欺负我宇哲哥，嗯？”

“没有”

“没有——？”浩然怒吼道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眼镜男脸上，他用手捂着自己泛红的脸颊，低着头不敢看我们，身体拼命地贴紧学校门口的围墙。我知道他在害怕，想逃避。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翰林指着眼镜男的眉头骂道：“去贺华街打听打听，我们是干什么的？敢惹我们？”

“啪”又是一记耳光，但是却打在了眼睛男的手上，翰林顿时暴跳如雷，吼道：“把手放下！不要挡，听到没有？！”

眼镜男眼睛里满是恐惧，望了翰林一眼后，慢慢地将手放下。“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他的脸颊上。他的身体更加拼命地贴紧学校围墙，仿佛用出全身力气想把墙挤塌了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向宇哲哥道歉。”眼镜男眼里噙着眼泪说

“道歉？不好吧……？你上午那……么厉害。”翰林用手扶着眼镜男的肩膀，轻蔑道，“你哭什么？男人没挨过打还算是男人吗？XX不就是挨几巴掌嘛，打你这种人，我都觉得丢人。”说完又是狠狠地一耳光。

浩然上前抓起眼镜男的衣领说：“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我们打的多了，但没有一个像你这么丢人的。”说完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眼镜男已红得发紫的脸颊上。

哎，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总感觉没有这样欺负人的。俗话说：“打人不打脸。”翰林和浩然只要一打架，就往别人脸上打，根本不把别人自尊当成一回事。而翰林是不倚强凌弱，但前提是弱者不招惹他。

“你们俩搞什么？要打就打，扯那么多干嘛，直接打不就行了吗？”说完后我跑上前，一脚狠狠地踹在眼镜男小腹上，这一脚算是开打的信号。一时间他们两个像恶狼扑羊似的，对着眼镜男就开始拳打脚踢起来。

这时学校门口投射过来很多同学们的目光，男生女生，高年级低年级的都有。我知道他们全部是来看热闹罢了。也有学校的老师经过，只是匆匆离开，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生怕殃及到自己。也难怪，从小到大家人都常常教导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老师，也不例外。

一阵拳打脚踢过后，翰林从口袋里掏出一包“KENT”烟，他抽出一根含在嘴上，之后又将那包烟扔给我们两个。用翰林的话说：“在学校门口抽根烟很**的。”

我一边抽着烟，一边打量低着头的眼镜男。他的眼镜片有些许裂纹，身高和我差不多，而且也比较瘦。个性的爆炸发型已被揪地乱蓬蓬的，早已失去了先前的个性。他穿着黄色的短袖，不过上面布满了鞋印。哎……

“算了，你走吧，以后注意点就是了。”我对眼镜男说

“算了——？”翰林看向眼镜男厉声喝道，“打两拳，踹两脚就算了？开什么玩笑？浩然，继续打——！”

顿时，两人面目狰狞，对着眼镜男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暴打。他被打的双手抱头，弯着身子，用力地贴紧围墙。哎……真是可怜，翰林在没开学之前就和我说过，等开学第一天先打一场架，要杀鸡儆猴什么的。就算没有眼镜男的存在，翰林也会故意惹出别的事端，眼镜男只是运气不好，碰到了枪口上而已。

现在这么多人看着，翰林他更加不会轻易罢休。出拳的速度和力度，以及散打动作的华丽性一并提升着。

“停——！”

突然，眼镜男突然大吼一声。只见他从地上速度爬起来，扎了个马步，一只手放在额前，另一只手做了个“停”的动作。翰林和浩然也就真的停了下来，两人相视一眼后，就愣愣地站着那看着眼镜男。

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旁边一大群看热闹的学生也全都愣住。什么情况这是？打得受不了想去叫人？或者告老师？……

“等下，让我把眼镜摘了。”眼镜男说着，便把眼镜摘了下来，放在裤口袋里，“好了，你们继续打吧。”他说话间双手又抱住了脑袋，一副任由宰割的样子，可是表现得太淡定从容了。

“我X！”翰林和浩然齐声喊道。

顿时，两人暴跳如雷，一边打一边骂：“%#%%##*&￥#……”雨点般的拳头和重重的飞脚砸在眼镜男头上、背上、胳膊上。毫无招架之力的眼镜男，连连发出痛苦的叫声。此时的学校门口，更像是炼狱。

我怕打出事，便上前劝阻道：“行了行了，小事而已，别打了，一会打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