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沛看着瞪眼瞪得聚精会神的莫小花，嘴角弯起，犹如一道刚升起的上弦月。
“上车！”
莫小花收回自己的秋波，坐进了王沛的车里。
“那个，王沛，我绝对比校鸡好看的，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她四十五度收起自己的下巴，含蓄地朝王沛抛了个媚眼。
王沛眼底掠过丝丝笑意。发动车子。
“你是在强调自己的懒惰吗？”
“我……我是在强调你很有眼光啊！”
王沛默。
两人一阵相对无言，莫小花为了避免尴尬，决定放弃女性的尊严，找他说说话，唠唠嗑。
“王沛。”
“嗯。”
“我们这是要去你家吗？”
“先去吃早饭，我还没吃。”
“好啊好啊。我也还没吃。”
王沛一脸认真地开着车，眼底的笑意加深。莫小花见自己说了两句话就冷场，有些气馁。
“王沛，这个车子能放歌听吗？”
王沛没说话，随手打开了一首歌。
莫小花多次没话找话，都不得善终。边上的男人沉默得很彻底，虽然仪表堂堂让人赏心悦目却让人难以靠近。莫小花直接在脑中将这位列在了“闷骚”的归类里。
“这什么歌啊？前奏这么久都还没开始唱。”
王沛转头看了看晃来晃去的莫小花，平静地道：“林海的琵琶语，是琵琶独奏。”
莫小花垂头，刚刚的气馁直接变成了挫败感。太伤自尊了。她一直觉得自己平时对音乐也是很有研究的。虽然不会唱却还是很懂得听的，可对这琵琶曲还真是没研究过。太高尚，太阳春白雪了。
好一会儿莫小花都没再说话，王沛转头看了看低着头抠手指甲的莫小花，问：“那你喜欢什么音乐？”
积极性被挑起：“我喜欢日本的歌啊，动漫曲之类的都很喜欢。”王沛又没接话，莫小花再次挫败，但是为了制造共同话题，她很是努力。
“话说最近苍井空出了单曲欸，就是日本的苍井空啊，你知道的吧！德艺双馨的那个。”
王沛的脸倏地黑了半边。
过了一会儿，他悠闲地开口：“你不会正好也爱看《纯情罗曼史》（经典BL动漫）吧？”
她跷起大拇指，激动地说：“您真是英明睿智，见微知著啊，嘿嘿，嘿嘿嘿，原来你也看啊。”我哪里是知道，我简直是很清楚每个细节啊。原来总经理你也好这口啊！震惊啊！有木有？没想到啊！有木有？好感直线上升啊，有木有？
“总经理您这样的姿色绝对是腐女的福音。”脱口而出。
话没说完，王沛剩下那半边脸也直接黑了。莫小花瞥见那突然黑下去的脸，心里大叹：我的个亲啊，你这样喜怒无常让人情何以堪！对于我的夸奖，你怎么会是这个表情？
王沛随意选了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早餐店，把车停好后莫小花正要开门出去。
“等等。”莫小花被他这样一喊，回头望了望他。王沛熄了火，竟然悠然地走下车，顺便帮莫小花开了车门。
莫小花惊讶过后心里一喜，果断有了当女主的感觉。对着开门的王沛笑意盈盈，王沛看着笑意盈盈的莫小花也是微微一笑。
莫小花见着王沛那微微一笑，觉得很倾城的同时又毛骨悚然。又出这招牌式的杀人微笑，她的脚有些不敢落地。
果然，女主不是那么好当的，女主必然是要被虐得死去活来的。这不，刚出车门，就被几个陌生的女性眼神杀得遍体鳞伤。心里大叹：我的总经理，你这样容易惹桃花究竟为哪般？莫小花不由怀念起做炮灰的感觉。
达尔文叔叔告诉我们，进化到老板这种等级是不需要事事躬亲的，这不，莫小花屁颠屁颠地跑去点餐了，王沛找了个地方坐下，等待就行了。
这种高级的早餐店莫小花自然是没有来过的，她这种级别的人一向都是吃食堂的命，所以她绝对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熟人。
“小花。”
正在排队点餐的她回头，看见了正灼灼望着她的同班同学，许文昊。她清亮的眸子瞬间黯了黯，又马上以秒为单位迸发出数以万计的光芒。
如果说莫小花这二十几年的生命中开过桃花，那便是眼前这朵了。一朵被扼杀在摇篮里的桃花，一朵还未来得及开放就凋零的桃花。
许文昊是莫小花的大学同班同学，两人关系一直很好，甚至可以说很暧昧，一直到大二的上半学期。
外语系的学生是可以申请去国外做交换生的，只要家里有钱。所以班上大部分有能力承担出国费用的同学都毅然选择了出去深造，学语言嘛，还是去该语言的原产地比较好。
就像所有悲剧小说里的情节一样，在许文昊出国以后，两人的联系便越来越少，直至失去联系。他离开后的日子她一直浑浑噩噩，与他失去联系的夜里她整个心如死灰。
想来大四马上就要结束了，这些出去留学的人也是时候回来办手续了，这样一想，莫小花便有些了然地朝许文昊笑了笑。
“你回来啦！”
莫小花此刻很后悔今天出来得太急，没好好打扮自己，撇着嘴扫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又失措地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嗯。刚回来不久。”他也笑，依旧那么阳光。
他一点都没变，深深的眼睛，高高的鼻梁，饱满的嘴唇，五官依旧那么分明，平凡的五官组合到一起之后似乎有了魔力一般让人想盯着他看。还是那么高高瘦瘦的，随意穿着的衣服都会被映衬得很有型。虽然莫小花不是外貌协会的，但是许文昊绝对是男生里面好看的了。
莫小花忽然觉得很是伤情，二十几年来开得这么一朵凋零的桃花如今残破地飘回自己的跟前，让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自己看过的电视剧，觉得眼下这个场景自己似乎应该扑过去抱住眼前的男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往他身上蹭，然后嘴里大喊“负心汉”，大喊“我好想你”。
可是，莫小花没有动，她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对面的他静静地笑，任排队买早点的人从身边来来往往，任结账找钱的人跟收银员絮絮叨叨。
“昊，买好了，走啦。”一个清丽的声音打断了莫小花的YY，一只粉嫩嫩的女人手搭上了许文昊的肩头。
如果这个声音不出现，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啊！你们是来吃早点的吧。”突然地不知所措，于是明知故问。
“小花啊！好巧。我跟昊前几天刚回来的！一起吃吧。”是同班的林姗姗，大二的时候他们一起出国做了交换生。
“不用了，不用了，我跟朋友一起过来的。你们还要吃什么的话，我来请！”明明很穷，却想在喜欢的人面前把自己伪装到最好。
“我们已经买好了，先过去吃了。”
“好啊好啊！去吧去吧，别站着了，我去点餐。”
看着两人挽着的手臂，莫小花慌乱地回头，杵在点餐的人群中，努力克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心里大骂：不要这么狗血。眼泪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你一直站在这儿干吗，让你买的早点呢？！”
等得不耐烦的王沛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从身后用力拍了一下莫小花的头，开口就骂：“让你买个早点你都能站着睡着，你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我靠，我是秉持了中华民族的传统，排队是美德，这么多人，我排个队容易嘛。你自己要吃早点就不该让我买，啰里八唆，要吃你自己排去，我不奉陪了。”
心情很不好的莫小花首次忤逆大老板的意思，转身就走。
“站住，你敢走一个试试！”
莫小花一愣，刚刚雄起的心因为这一声吓人的“站住”而瞬间萎缩。不过尊严在上，她还是以一分钟一小步的速度头也不回地要离开。
“去找个位置坐好。”
身后的人继续发下命令。莫小花见好就收，果断找了个位置，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
王沛端着买好的早餐过来，莫小花瞪大眼睛：“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王沛没有理她，直直坐下就开始吃。莫小花望着王沛面前的早餐，吞了吞口水，又吞了吞口水，他貌似完全没有分着吃的意思。掐着自己的手暗暗骂自己：谁让你不好好排队，谁让你敢光天化日忤逆大老板的意思，现在不好意思开口问人家要吃的了吧，你活该！不禁又庆幸：幸好王沛是饿昏了头，没有跟她计较刚刚的事情。饿点就饿点吧。
王沛虽然买了很多，但是吃得却很少。
“你吃饱了？”
莫小花对着王沛剩下的食物再次吞咽口水。他买了一碗香菇炖鸡粥、八个小笼包、一个馒头、一碗豆浆、两个蛋挞。可是却只吃了一碗豆浆、半个馒头、一个小笼包、半个蛋挞。
“嗯。”
“你这个粥一口没喝啊！”
“嗯，吃不下了，走吧！”王沛起身要离开。
“等等！王沛，你这样是不对的！你知道农民伯伯种出这些粮食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个过程吗？我知道你很有钱，但是这种浪费的行为绝对是不好的。小学时候思想品德课的老师是怎么教育你的，你都忘记了吗？作为一个老师兼老板，你不应该在自己的学生兼下属的面前做这种错误的示范。”
“我小学是在国外念的，没有思想品德这一科。”王沛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总之你这样是不对的。”义正词严。
“我真的吃不下了。下次注意少买点就是了。”口气相当的淡定。
“这样吧，我委屈一点，帮你吃掉，记得以后别买这么多了。不是我说，你真的很浪费。”仍然义正词严。
然后某人还未得到对方的回答，就一把拿过残羹冷炙狼吞虎咽了起来。心里大叹：真好吃啊！
看着桌上最后剩下的四个小笼包，莫小花无力地吞了吞口水：“我貌似也吃不下了欸。”她早饭向来吃得不多，而今天已然吃了很多。
“农民伯伯种粮食不容易……”王沛淡定回答。
“……”
莫小花无奈，摸了摸滚圆的肚子，想起了某部知名小说似乎也出现过同样的情节，于是厚道地借用了里面无比经典的一句话问道：“撑死算工伤吗？”
某人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