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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受伤之后的日常

长阳的马车内采光很好,很明亮。马车是红木质地的构架,里面有金色花边的帷幕,马车左边雕花的窗子开了一半,风羽的小床就在窗下。

窗前有一方书桌,长阳穿着白色的长裙,侧对着风羽,悠闲的看着一本书,一碗清茶袅袅的飘起一丛水雾。

“年纪轻轻就悟道了,你是什么妖孽?”长阳抿了口清茶,徐徐问道。

风羽被包成了一个粽子,只露出一只眼睛一张嘴。

风羽体内筋脉碎尽,遭受虚空之力的蚕食,元气大伤,一度无法自愈,若不是长阳公主舍得给风羽嗑药,风羽最少要用半年的时间来去除体内的虚空之力,再用半年恢复受损的筋脉,而且这只是风羽粗略估计,由此可见,当时风羽已经重伤垂死。

“嗯,三年前就悟道了。也没什么,活了这么久,看懂点事情而已。”风羽昏迷了三天,见天早上刚醒转,发现自己躺在长阳公主的马车中,着实吃了一惊。

长阳身着白色长裙,黑发随意披散,漫不经心的翻阅着《五帝治世录》,听闻风羽满不在乎的话语,说道:“你领悟的道是什么?”

“自然。”风羽看着马车顶部,随意的回应道。

“自然?什么意思。”

“就是花草树木,虫鱼鸟兽,山川小溪,空气流动,打雷闪电等,不过,那些都是自然现象,确切的说,道法自然,向天地万物学习,与天地万物共存。”

“你的最后一剑暗含天威,就是你的道?”

“嗯,不过现在境界还不高,只能借用一丝而已。”

“嗯。”长阳沉吟一声,将手中的书放下,走到风羽面前,看着风羽的眼睛,久久不语。

风羽被盯得莫名其妙,不好意思的转开眼睛,问道:“怎么了?”

长阳嘴角别上笑容,站起身子,侧身坐小床上,看着风羽道:“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个废物。”

一听这话,马车里的小宫女立马一脸出神状,进入意识封闭状态。

风羽转过头,看着长阳白皙立体的脸颊,问道:“为什么这么说?”语气轻柔自然,没有丝毫生疏。

长阳低下头,看了看风羽皂白分明的眼睛,又把目光转向窗外,道:“丹田天生封闭,无法储存任何灵力。”

声音中有点苦涩。

小宫女暗暗心惊,公主这是怎么了!她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抱怨过自己的不足,为什么对这个雇佣兵袒露心声。

风羽了然。

大唐依靠武功开国,依靠武功护国。尚武,是大唐的民风。出生于一个以武传家的家族,而且还是受万众瞩目的皇族,自身却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废体,这等遭遇,完全就是不幸。难以想象长阳公主在皇宫之中会有怎样的遭遇。

一个小女孩,不受父母亲人待见,每天遭受同辈的欺负凌辱,遭受下人的冷眼嘲笑。为了不受伤害,小女孩只好远离人群,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读书自学,暗暗发奋,眼角里却常常带着泪光,幼年的遭遇让小女孩越来越坚强,年纪大了一点就离家在外独自打拼,一手拉扯起一个庞大的商会,就是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废物!真是励志!风羽开始自行脑补。

“把你的同情扔到垃圾桶里去。”长阳眉目斜了一眼风羽,继续道:“我的遭遇没你想的那么惨。父皇很宠爱我,从小到大没受过委屈。”

风羽尴尬一笑,道:“只听你说你的父皇,你的母后呢?”

长阳顿了一下,道:“死了。”语气突然有点生硬。

“…对不起。”风羽歉意的说道。然后一阵默然,梦天也是从小母亲便去世,由父亲一手拉扯带大,所以性格十分要强,什么都要争第一,在自己面前却是难得的温柔。想着想着,看着长阳与梦天一般无二的面庞,风羽一阵恍惚。

受不了风羽的眼神,长阳一站而起,道:“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长阳又回到书桌旁,翻看起没有看完的书,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俏脸微微发烫。

风羽惊醒,看了看长阳曼妙的身姿,说道:“所以,这次你去北境,主要目的不是开拓大唐与北境的贸易往来,而是因为找到了可以修炼的方法?”

长阳沉默了一会,放下书,点点头:“嗯。”

看着沉默不语的长阳,风羽总觉得脑海中有个东西闪过,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半个月之后。风羽终于从病床上走了下来,而他也成功晋级,从一个小小的雇佣兵成为公主的贴身侍卫!

谷风在求得老爷子首肯后,跟着长阳商队继续出发,一天到晚跟在风羽身后,像个小尾巴。若这个小尾巴是个弱弱的萌妹纸也就算了,偏偏这个小尾巴是个长手长脚的大男人,这让风羽忍无可忍,如果不是重伤未愈,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谷风,打断他的双腿。

而这次大战的好处是明显。首先就是对先天之境的领悟更进一步,几乎达到了小成的地步。现在一念之间就可以操控方圆百里的灵气战斗。然后就是灵力修为大涨,几乎达到了三百年修为的地步。

风羽也因此一战成名,扬名北境草原。谷凌天说两个人最后都失去战斗力,当以平局论处,青松先生也没说什么,大家于是都接受了这个结果。

“风羽,你说,我以后可以达到你这样的高度吗?”谷风跟在风羽身后,问道。

“为什么这样问?”

风羽诧异的问道。

表面上看,风羽的已经恢复如初,皮肤晶莹,完全不像是大战之后全身烂肉的样子。全靠了长阳公主给的活血生肌散,治疗外伤的圣药。否则,依靠筋脉损毁殆尽的风羽,用上七八十天也不见得能恢复这么快。

外伤好了,内伤却还是很严重。原本长阳公主是想继续给风羽吃培元丹恢复元气修复筋脉来着,但是风羽嫌弃丹药携带毒性,不愿服用过多丹药。

所以风羽便自己修炼,利用体内自己产生的真气梳理筋脉,然后控制天地灵气修复筋脉,这样做的好处是,不但可以修复受损的筋脉,还能借此机会锤炼筋脉,使得筋脉更加强韧,坏处就是过程无比痛苦,而且旷日持久。

“我的修炼天赋虽然也不错了,比起你来,却只能算是一般,悟性也差,到现在都没有触摸到道的边角,天资和悟性都比不上你跟天狼星,要想达到你们的高度无异于痴人说梦。”

谷风情绪有点低沉,明显受到了打击。

风羽想了想,揽着谷风的肩膀,道:“我就不说我的天赋了,说出来怕你不信。你知道翡翠吗?”

谷风点点头,却是神色疑惑,不知道风羽干嘛转移话题。

“翡翠一开始是包在原石之中的。而人的天赋就像是翡翠,被原石包裹着。有人的原石层很薄,甚至没有原石,一眼便能看到翡翠。这些人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天才人物,自小便展露天资,异于常人。

而大部分的翡翠,应该是被厚厚的原石层包裹,看上去普通、厚重甚至是丑陋。这类人就是我们平常最容易看到的普通人。他们看上去天资普通,修炼速度慢,悟性又差。

然而,随着他们修炼愈深,体外的原石层不断被打磨,终有一日会显出原石之中的翡翠,而且,因为原石巨大的原因,其内的翡翠可能也十分巨大!

这时候,他们便可奋起直追,所展露的天赋丝毫不比我们所说的天才差,甚至更强。这是为什么?因为历经世事磨难,他们有着更加坚韧的毅力,更加持久的恒心,更加丰富的经历,而这些,才是修道路上所必须拥有的东西。”

谷风若有所思,但是限于心理年龄的原因,似懂非懂。

风羽无奈,只好道:“你可知道儒家至圣?”

谷风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风羽,神色就是全天下谁不知道!

风羽满脸黑线,强忍着杀人灭口的冲动,继续道:“史传儒家至圣自小平常,甚至可以说是资质平庸,但是他却拥有着无比的恒心,四处求学,秉承‘师无常’和‘达者为师’的至理,到了后来,他成为了那个时代最耀眼的明珠。而那些家世,天资,悟性,资源都比他好的人,反而沦为了配角。这就说明,修炼一途,贵在毅力恒心和智慧。”

谷风恍然,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问道:“但是还有个疑问,你说,要是一个人就像是一块普通的石头,磨完了也没翡翠,那怎么办?”

“那就让他去死好了!哪有人真的跟石头一样啊!我那只是个比喻!就算是脑残也有他的长处好吗!”

风羽有点抓狂的感觉,死命的拍着谷风的头。

一旁的骑士掌柜伙计忍俊不禁。风羽的话,他们都懂得其中的道理,但是说出来是何等容易,做起来又是何等艰难。每一个时代,天资不凡者有之,后起之秀者有之,但是最后登临天道绝巅的人却少得可怜,其他的人无一不是淹没在时间的长河中。

“风侍卫,公主召你上来。”

小宫女娇俏的脸蛋出现在马车旁,脆生生的说道。

风羽放过谷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爬上马车。

长阳公主与长空坐在马车窗边下棋,阳光透过右边的窗户,刚好照射在棋盘上,两人皆身着白衣,沾染了一些阳光,显得姿容俊美神圣,好一对神仙眷侣!

风羽却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有点堵。

“按照你的理论,我这个无法修炼的废物,是不是该直接去死?”长阳放下一手挽袖,一手执棋,优雅流畅的放下一子,而后淡淡的问道。

听着长阳语气中的调侃,风羽觉得心里更是堵得慌,于是答道:“你命由你不由天,也不由我。”语气中有点不耐烦,看着两人坐在一起,他就觉得不爽。

长阳愣了一下,抬起头,疑惑的看了看风羽。

风羽头发还没长长,一张还显得有点稚嫩的脸完全露出。好在目光淡然,身上带着自然出尘的气质,显得稳重。

长空好似明悟了什么,嘴角微勾,风神潇洒,一子高举轻落,好不优雅。

长阳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下去吧。”专心致志的看着棋局。

风跑进来一丝,将两人的头发撩起,黑色柔软的头发染着金色光泽轻轻摆动。

风羽皱了皱眉,认真的看了一眼风姿绝世的两人,一语不发,转身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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