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秋老虎,果然不负其名,特别是一场暴雨即将到来,天气更加闷热。苏钺擦了擦额上的汗,望着满天的乌云和乱飞的蜻蜓、鸟雀,心头烦躁,再想想自己以前这个时候在空调房里的凉爽,就更是忧伤不知从何说起。
烛龙部事情一了,苏钺就想跟格拉一块儿回御龙部,结果那个传令使者急匆匆地又来了。
这回却不是说别的,而是催促歧伯回去,巫师本来是另有任务的,只是因为和御龙部的纠葛,才让他临时起意过来了。
现在诸般事情一了,一切自然要回归正轨。
另外还特地叫上了苏钺、格拉和应龙,使者笑眯眯地,说是泰皇族长要见一见年青一代的精英,再问就什么都不说了。
精英个屁,苏钺心道,恐怕是被注意到了。
不过,不被注意也不可能,歧伯的态度摆在那里,谁都知道自己在巫师心里恐怕地位不轻,普通人都要多看两眼,何况是泰皇。
去就去吧,看看这个雄才大略的人到底怎样也好,话说自己这是要被未来的主***接见了吗?
在阴雄、阴蚀两人以及一众长老的争吵拉扯中,两部大体已经分开了,只是关于族名的事情还没有定论。
本来部族相争,为了降低战争带来的损失,一向用数人比武来算,拳头大的道理多,就像这次烛龙部和御龙部对于猎龙地占领权的争夺,最初就是两部比武定下的,只是烛龙部不遵守约定而已。
现在烛龙部一分为二,肯定得有一个改名,谁改呢?谁也不愿意,将来两部估计还会合二为一,到时候,谁为主谁为副就看谁有烛龙部这一族名了。
烛龙部衰落至此,实在不宜再有死伤了,于是阴雄和阴蚀两人商议过后,决定不比武了,但是长老们又互不相让,最后只好把问题捅到泰皇那里。
好吧,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队伍里又加了睚眦、阴雄和阴蚀,烛九阴自己不能去,但也害怕泰皇把自己忘了,自己已经失去两条腿了,不能再失去这个族长位子,于是又叫阴蚀带上了自己的儿子九婴。
格拉和应龙分别安排了族人回去的事情,又带了几个机灵的战士,这才领着一大帮子人上路。猰貐虽然跑了,但他有大烛龙,不能不防啊。
少昊和他的族人则留了下来,他还有许多收尾工作要收拾,战争是很残酷的事情,胜利者的损失必然要让失败者承担,如此一来,弹压可能出现的反抗,直到所有的烛龙部认识并且接受现状,就成了少昊接下来的任务。
少昊很苦逼地同众人告别,他不知道就像印巴分治遗恨无穷一样,接下来的麻烦才大呢。
“想什么呢?”格拉走过来问道。
“嗯?没想什么。离我远点儿!你跟个火炉似的!”苏钺看了看同样浑身热汗淋漓的格拉,连忙躲开他,“热啊!”
“火炉?”格拉停下来。
“……”
苏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老是冒出一些超越时代的东西,以前没觉得,现在想来越是熟悉的东西反而越不知道该怎么解说。
“就是一种,嗯,可以点火、用来取暖做饭的东西。”苏钺解释道,蜂窝、煤炭、铁?还是别逗了!
“哦。跟火盆似的。”格拉点点头,苏钺老是说些奇怪的事情,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
不过有些事情,他还是比较感兴趣的,比如苏钺讲的那只猴子的事情,格拉凑近了说道:“你再给我讲讲那个猴子,后来怎么了?”
……
“猰貐,来喝水,你伤好些了吗?”一个长老模样的人,端着一葫芦水过来,递给望着远方发呆的猰貐。
大烛龙低头看了看长老,漆黑的眸子里寒意乍然,猰貐拍了拍它的脖子,接过水来大口喝光,才说道:“幽影长老,让你们受苦了。”
又看了一眼在不远处一片树荫下乘凉的长老们和战士,身子挪了挪,道:“你到这边站站,凉快些。”
大烛龙身上凉沁沁的,幽影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笑笑,说道:“苦?还有比身死族灭更苦的事情吗?”
猰貐默然。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预想到了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罢了。”幽影拍了拍大烛龙,苦笑道,“这个传承光靠我们根本保不住。你阿大其实也知道,所以才这么拼命,只是奈何我们太弱了,即使有三只圣兽,也还是太弱了。”
猰貐攥紧了拳头,恨声道:“少典部,早晚叫他们血债血偿!”
“没有少典部,也会有风雷部,或者雨泽部。”幽影倒是淡定,道,“说到底是我们太弱,才会被人踢来踢去。”
说到这里,幽影回头凝视猰貐,郑重道:“猰貐,我知道你心里有股气撒不出来,但是你要记住,你现在的任务不是报仇,而是活下去,替你阿大活下去,你也见了,那天那个巫师的手段,他要对你出手,你逃得掉吗?”
猰貐看了看大烛龙额头正中那个青紫的印痕,心痛地轻触了触,结果烛龙一声低吼,猰貐道:“他怎么会这么强?”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幽影“啪”地一声拍死一只蚊子,说道,“你以为巫正凭什么不弱人皇,巫师凭什么地位高绝?在那些真正的强者手里,我们和这个小虫子一样,没什么区别。”
“所以,变强吧,想尽一切办法变强,乱世就要来了,只有强者才能活下去。”幽影拍了拍猰貐的肩膀,道,“我们烛龙部只要有一个人没有死,烛龙部就没有灭!”
猰貐沉默了,过了半天才道:“阿大真是偏心啊!”
“呵呵。”幽影笑道,“睚眦的性格虽然沉稳,却是不够狠,这样的人在和平时候能够带好族人,但在乱世里求生却是不够的。你是哥子,多担待点。”
“不够狠?”猰貐苦笑着摸了摸自己肩头的伤,道:“你看,这小子差一点儿就要了我的命?”
幽影瞪他一眼,道:“你还想糊弄我?你要是不想,他能伤到你才怪!”
“嘿嘿……”猰貐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道,“长老目光如炬啊。”
“你也不用装不好意思,我还不知道你?心里肯定别提多得瑟了。”幽影说道,“不过,你的性格还真是和你阿大一个样,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对别人狠是一分,对自己狠是十分。”
“睚眦什么都不知道,他看见的时候,是我正好拔刀的时候,他哪里知道那刀子是阿大自己捅的。”猰貐向着烛龙部族地的方向望着,道,“不叫他捅我一刀,我怕他会郁闷到去死。阿大已经去了,我们兄弟俩不能再出事了。”
说罢,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