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慕恒探视过去几天后,徐公公带了一名叫做仲夏的宫女来了冷宫,道是来伺候湛凌寒。湛凌寒伤寒好了些许,她斜斜的倚靠在塌上,脸上露着些许不承情之意,所以对于徐公公的话,没有听也没有理会。
“今日开始,你就留在这里好好伺候。”
“奴婢遵命。”
仲夏看起来也不过只有十三四岁的年龄,跟别的宫女相比没有半分沉稳的感觉,可是却有的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精力和热情。她没有在意湛凌寒的冷漠,开始动手收拾起了房子。
不管仲夏做什么,湛凌寒只当做没见到,她双膝跪在塌上,手贴在窗户之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今日放晴了,雪慢慢消融,寒气肆意。这个春节就这么过去了,过得真是精彩呀,湛凌寒突然心里冒出了这么一个感慨。
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她知道了杨擒虏早就被押解去了西塞了,难道如高慕恒所言,今生今世再也难以相见?她这一辈子都要困在这个方寸之地,哪里都不能再去了吗?
“娘娘喝茶。”仲夏烧了开水,为湛凌寒沏了一壶茶,倒了一杯送给湛凌寒。湛凌寒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沉声道,“我不是什么娘娘。”
“那……姑娘您喝杯茶吧,奴婢刚沏好的,握在手中也能取暖驱寒。”仲夏不知道怎么的,第一眼见到湛凌寒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觉,即使湛凌寒表现出冷漠与疏离。她才进宫不到半年,经历了艰苦的学规矩时期,两个月前刚被安排到了养心殿,每天就是擦擦抹抹的。后来徐公公说是要让她去伺候冷宫的一位娘娘,她就在想难道是除夕晚上那位?她也听到过其他宫女们谈论过除夕那晚的事,还在好奇被废的皇后娘娘是什么样子的,直到现在她见到了,小女孩的直觉告诉她,这位姑娘是好人,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所以,她现在要尽心尽力的伺候好她。
“不用。”
她拒绝了,她现在就想安静的想自己的事而已。现在雅蓉,书兰,青凰宫的人都怎么样呢?这么多天过去了,她一个人关在这个地方除了杨擒虏被押解往西塞的事,其他任何事都不知道。此刻她内心的愧疚,让她深深的自责起来。她没有为青凰宫的人带来过什么好事,自从自己踏进青凰宫之后,只是连着带他们受罪。想到此处,心里更加的不顺畅了。
策划这个阴谋的十有八九就是华家吧,当年入宫之前娘亲说过的话她记得,不争宠就不会受到宫中女人的嫉妒,也就不会卷入风波之中。可是呢?高慕恒……他一手让她坠入了他编制的谎言之中,让自己卷入这争斗之中,现在她清醒了,想抽身,可是她们却不想放过自己。现在华之柔成为了唯一的皇后,这这个春节应该过得很好吧。可是其他人呢?不知道代真如何呢?她在那晚为自己求情,不知道有没有受到牵连呢?
是不是自己太软弱了,所以人人都可以欺负自己呢?
她自然也是知道的,这件事还没有完,因为她还没死……
她回过头看见仲夏仍旧端着茶杯,站在身后,脸上稚嫩的笑容触动了她。她抿抿嘴,无奈的回过身来,接过仲夏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很好喝。”
“谢谢姑娘。”小小年纪的姑娘,还没有被宫中的尔虞我诈给污染,她的笑容纯真美好,湛凌寒突然有点慌乱,害怕眼前这个单纯的小姑娘的笑容会被那些残忍无情的人剥夺,她更害怕自己会不会给她带来伤害,思及此,眉头皱了起来。
“姑娘您皱眉就不好看了。”她眨巴这水灵的大眼。
像是被她的单纯气息感染了一般,湛凌寒也终于笑了。
小安子从太医院提着煎好了的药回来了,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被仲夏看到了,好奇的问,“小安子,你是怎么回事?一副失了魂魄的样子?”
“仲夏妹妹……”小安子心里现在乱极了,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就在刚不久在太医院无意中听到的那一番话。现在听到仲夏问自己,更加的慌了神。
“你怎么呢?这么奇怪?药拿回来了吗?”仲夏伸手去拿小安子提回来的药。
“仲夏妹妹……”小安子欲言又止,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
仲夏接过药,愈发感觉今天的小安子很奇怪,便问道,“你是有什么事要问?”
小安子挠挠头,想了想,有些结巴的回,“不……不是……”
“那你是怎么呢?”小安子这异于平时的举动,勾起了仲夏的好奇心来,“有什么不能说?”
“我……”
“怎么呢?”
“我……没什么……药你拿好了。”小安子飞快的跑了,留下仲夏愣在原地,嘴里嘟囔一句,“这是怎么回事呢?”
仲夏取出碗,将小安子拿回来的药倒入碗中,端进房中,“姑娘,该喝药了。”
湛凌寒半躺在床上,也不动,只是回了句,“搁在那里吧。”
“姑娘,药要趁热喝才有效。”
“我现在不想喝……”
“那怎么能行呢?您现在病着,不按时喝药的话怎么会好呢……”
听着仲夏絮絮叨叨的话,湛凌寒只好起来。她的闹腾功力和雅蓉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若是此刻再不按她的要求起来喝药,她就一直在那里叽叽喳喳的,直到自己起来为止。未免求得安宁,她只得听从安排。
“这药一定要趁热喝才有效的。姑娘你快喝。”
湛凌寒怕苦,看着稠如墨汁般的药,一副大义凛然从容赴死之状,“我……喝了……”
“喝吧喝吧。”仲夏满脸笑容的看着湛凌寒,“喝了身子好得快。”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来人清亮的嗓音止住了湛凌寒要将药汁饮下的举动,“你确定你要喝?”
这是湛凌寒熟悉的声音,脑子瞬间浮出一个人,在想不可能之时,来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娘娘,咱们又见面了。”
“梁青云!”竟然还真是他!湛凌寒一脸不敢置信,他什么时候来的齐国,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娘娘还记得本王?”梁青云一边打趣,一边湛凌寒手中的药碗拿过来,端在手中闻了闻味道,“这药有些奇怪,我劝你还是别喝。”然后看向一边已经愣了的仲夏,“怎么呢?本王劝你赶紧把这药拿出去倒了,她没喝说不定身体还会好,喝了指不定就好不了了。”
仲夏此时才回过神,“你是谁?”
梁青云无视仲夏的话,将药碗塞给了仲夏,看着湛凌寒,“怎么本王每次见到你,都这般落魄?”仲夏慢慢的回过了神,想着这人衣着华贵,器宇轩昂,自称本王,那么应该是位王公了,又说这么每次见到姑娘,那么自然也是与姑娘是相熟的人。想到这里,仲夏也就放心了。端着药碗走了出去。
“……”
对于梁青云这句话,湛凌寒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怎么呢?本王这话还错了?”梁青云不请自坐,还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将茶杯拿在手中把玩,丹凤眼里露出一丝精光,斜斜看着湛凌寒,“本王才来不久,就听说你和那位杨将军的风流韵事被人当着举国众臣之面戳破,给皇帝这顶绿帽子戴的也是……”他语调似漫不经心,夹杂着调侃。
“我与杨将军之间是清白的!”
“哎哎哎……”梁青云哎哟声连天,继而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就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动怒呢?”
“清白之事,怎能随意拿来做玩笑!”
“都是本王的错,本王不该开这种玩笑。还请皇后娘娘息怒。”
“我已经不是皇后了,更不是什么娘娘。”湛凌寒突然尖锐了起来,她满脸的不悦。
“哦……齐国皇帝也还真是当机立断,赏罚瞬间判定,也不仔细审查一番。”
“你今日来做什么?不会是来同我讲这些事吧。”湛凌寒冷静了下来,这个人来肯定是有什么事,不然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当然不是这些。刚刚你还没有感谢我呢?”
“感谢你?药?”湛凌寒突然想起了。
“你这反应也太迟钝了,难怪总是看你被人陷害呢。”
“药是怎么一回事。”
“本王刚进来之时,发现门口那个小太监一直紧张的看着房里,本王就咳嗽了一声,立刻给吓得魂不附体跑没影,一进房就看你正准备喝药,就觉得有问题。”
“那药有什么问题?”
“那本王就不知道了,你最好是别喝了。本王看你现在可能仍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稍有不慎估计着就被人害了。”
“你也知道了……”湛凌寒淡淡的回了句,莫不成要自己成全那些人了不成。